没有游玩的时间,没有同龄朋友,明明是个男孩却偏偏要跟个女人一样带孩子,在学校因为破旧的衣服被人嘲笑,被人看到出没垃圾堆而像躲细菌传染物一样让同学疏远隔离。

在我朝,要出门是件十分要命的事情,无处不需要花钱,除了硬性的花费不可避免之外,你会发现,无论是吃的,喝的,住的,都会让你产生一种想要嘬紧牙花子的冲动。

哪怕身体已经习惯了被抚摸和亲吻,不会像以前一样恶心的反胃,但陆彬还是无法理解,一个男人究竟有怎样诡异的思维,才会对另一个男人产生,并且乐此不疲。

刚才都没发现,客厅居然还有人。

在车厢门口,陆彬想将赵宸宁推上车,然而她却还是用手抵住了车门,陆彬试了两次,赵宸宁的指甲都已经有些劈裂,却还是不松手。

她伸出双手,像以前一样环上陆彬的臂弯,然而陆彬却在下一刻,就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

而就这么无休止的去占别人的便宜……总觉得以他的身份来说有些太掉价了。

“最近的医院。”

怎么说也是被蒋爷带出来见识世面的,虽然暂时不明那位爷为什么非要带着他来,不过蒋成旭万一抽了风,回去让他写观后感怎么办?

蒋成旭后来也调过陆彬的项目书看过,这家伙起码职责范围内的,他都会尽量做的最好,比较有责任感,手底下的程序干净利落,就算是编程的格式,也都整齐的让人看着就舒心。

呦嚯,这是进了盘丝洞啊。

而且往往在痛快完了后,还会抱着磨蹭下回味回味,然后非常大度的赏给陆彬点三瓜俩枣。

可这对她来说显然只是个小cAse。

当然,他没能靠近心心念念的座便器,而是直接被扔进了浴缸里。

虽然在的时候,用惊悚来形容恐怕更为恰当。

陆彬道:“没听见过一个词,叫做拐卖妇女?”

蒋成旭:“……你是说,有女人被卖到了这里?”

会说英语就代表了接受过一点高等的教育,单单只在这里呆上一个晚上,蒋成旭就已经有点要发疯的迹象,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有着学识的人,要常年累月的面对着这种落后的环境。

“为了什么?生孩子?”

蒋成旭并不是完全的常识小白,好歹家里也是走在“宣传”这一条路上,各级管理党政宣传的部门,以及省市宣传业就有不少蒋成旭爷爷的老部下,蒋成旭可以说跟一切广播、电视、纸媒上的人际都有些交道,否则他的网络公司也不可能在国内如此垄断。

但他一直以为这些不过是新闻炒作,为了获得关注度的手段罢了。

陆彬将漱口杯塞给蒋成旭,对这种白痴问题不想回答,自己到院子里找了个角落洗簌。

蒋成旭跟出来,“政府和警察都不管么?”

“公检法真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

蒋成旭自己本身就是个有力的反例,但陆彬却不想将这拿出来讨论,继而显得自己更加可悲,仿佛无时无刻都要给自己喊两声冤。

陆彬是个爷们,让他像个女人一样整日里头委委屈屈的给人看,他觉得丢人。

但为了防止蒋成旭继续烦他,陆彬决定说的明白点,“那什么是人民?”他指指外面,“这里的村民是不是人民?谁给他们资源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生活富裕了?穷,就没有人愿意来这里生活,没人来这里就更穷,无限循环。”

“为什么在农村里儿子金贵?因为男人在农活里头是个绝对的劳动力。生了女儿家里得不到好处,因为女人是要嫁出去的,你等于是在为别人养孩子。”

“有了儿子就上心,生了女儿就扔掉,”想起了刚刚跑到自己面前的那群孩子,只有一两个紧紧抓着大人手的女孩,陆彬就忍不住按了按眉心,“村子里的自有女人用完了,男人娶不到老婆,无法繁衍,没有人给养老,没人能继承土地的耕种,一大家子就都活不下去,只能从外面买,哪怕这要付出他们积累了一辈子的钱。”

蒋成旭沉默了许久,“上面有拨款的。”

陆彬用毛巾擦着脸,一时没听清,“什么?”

蒋成旭道:“各级乡镇的贫困程度,每年统计局都会调查,下拨的款项都是不小的数字。”

以蒋爷的用钱数量级来考虑,他说的不小,恐怕就真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不小”。

陆彬几乎都要笑了出来,“统计局是自己下来人,还是听下面的汇报?钱都是通过谁的手下拨?最后到没到老百姓手里,有人来检查过?”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统计局自己就干净了?

蒋成旭没有话了。

他的家里虽然也有灰色收入,然而因为部门的关系,向来送钱的都是一些电视台台长,电影公司,或者广告商之类的有钱人,与政府机关的联系并不多。

所以要论资本的来源,蒋成旭家还真算得上是难得的清贵。

以至于家里老头们一拍脑门就决定的政策,会让多少人连晚上做梦都在骂街——“广电总菊”被诅咒的时间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但这不代表蒋成旭就真的不了解,其他“同僚”家里是怎么“富裕”起来的。

蒋成旭拧起了眉,“那这事儿咱们就不管了?”

陆彬带上眼镜,看了蒋成旭两眼,仿佛第一次发现蒋爷还有乐于助人的优秀品质,“你想怎么管?”

蒋成旭想了想,“跟村长说说,他不像是说不通理的人。”

陆彬转身走回屋,“没有基础教育的普及,你真能跟一堆法盲讲理?你现在的道德观完全是由自小到大的环境影响积累下来,而他们这种封闭的地方,自有自己的一套是非论,你要是能说通他们我跟你姓。”

被连续噎吧了好几句,蒋爷也不是没有脾气的,“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当完全没看见?该吃吃该喝喝,睡醒一觉收拾东西离开,然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蒋成旭又想起当初孟广庭跟他第一次提起陆彬,笑哈哈的形容陆彬面对他们制造出来的那么混乱的一场街头件,是多么冷漠的从路边走掉,头都没回一次的情景。

“还真是个冷心冷肺的东西,”蒋成旭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生气,他本身并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圣人,但面对陆彬此时完全无所谓的态度,他就是忍不住心里头开始翻滚一种陌生的情绪,“你是不知道这种村子出现外人的几率有多大,还是根本不去想,人家姑娘到底是在咱们身上放了多大的希望,才能费尽心机的递出消息?”

陆彬收拾自己的衣服,根本不给他回话。

蒋成旭开始烦躁,但他不想跟陆彬动手,只好在屋子里来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