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米兴奋到了极点。为了这个完美的计划得以实现,她裹着整身打扫房子时留下的污迹就入睡了。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萌的。她一直再等待,等待一个好的机会,好的开始。没有恶梦的纠缠,没有寒冷的痕迹。一切似乎变的美好。至少暂时不存在什么梦想之类的困扰。这一刻她觉得无比快乐,就像任性而倔强的小孩得到梦寐以求的航天模型。或者像偷吃了小熊蜂蜜的狐狸。总之是无尽的快乐,并且开始蔓延。

太阳斜斜的打在窗外的马路上,而他们目光所能及的只是那小段短的距离。很快它就躲到厚的云层里了。在逃避吗?太阳照射不到的那片土地就注定要被黑暗遮盖,被时间荒废。而n城的太阳恰恰是吝啬到让人觉得疲惫的程度。

“谢谢。医生说没有大碍。只是不能说太多话,要保持良好的心态。”西米微笑着说,看来这的却是最好的借口。周围立即安静下来,同学纷纷抱以理解的态度分散开来,不在进行喋喋不休的关怀。西米低着头,偷偷的笑着。想起薄荷,她的话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意外,反而使她们之间更加亲切了。她从心里感激她对自己的信赖。没有什么会比现在更让人觉得明朗愉快的了。

西米的心重重的提起。内心有被撕裂的声音。悬在门把上的手无论收回还是继续,都将是一种错误。她怔怔的看着表情痛苦的薄荷,被深深的不安充斥着。

一旁是爸爸冷漠至极的脸。让人徒生寒意的脸。

“你还记得,弋?”西米拨开他的手,转过脸直视着他。这是她从小最爱的游戏,他怎么会忘记。

握着那杯已经丧失温度的水,西米冰凉的双手仿佛将要凝固。

没有人在乎雪花是为谁飘落,也没有人在乎雪花是为谁而融化。因此也没有人可以去记忆,它是否曾美好过,洁白的,污浊的,在瞬间也都失去了争辩的理由。

“她是你妈?”西米小心翼翼的问。也许跑的太久了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在路灯下显得迷离,空旷却美好着。

车一辆接一辆的从身边驶过,马达出轰轰的声音显的忙碌而拥挤。西米倚靠在站牌上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她的世界里静悄悄的,弹不出任何有关美妙的音符。伫立在风中落寞的背影,总是显得那么的狭长,孤寂。

写累了,西米趴在桌子上闭着眼。

左弋看着亮的提示灯,耳边还在播放的那音乐是周杰伦的“对不起”。

……

戒指在哭泣静静躺在抽屉

它所拥有的只剩下回忆

相爱还有别离像无法被安排的雨

我怀念起国小的课桌椅

怀念着用铅笔写日记

纪录哪最原始的美丽

……

如果我遇见你是一场悲剧

我可以让生命就这样毫无意义

或许再最后能听到你一句

轻轻的叹息后悔着对不起

我想我这辈子注定一个人演戏

最后再一个人慢慢的回忆

如果我遇见你是一场悲剧

或许再最后能听到你一句

轻轻的叹息后悔着对不起

……

末了,也就只能是这样。左弋关上电脑。看着桌上那张两人笑脸如花的照片,阳光被切成大片大片模糊暧昧的影子,投落到脸上,刺眼的明亮。身体像缺少了某些东西,空洞与失落布满了整个心田。原来可以这般的疼痛。

拿出手机,左弋认真的拨出那11位的号码,又坚决的按掉。终究是跨越不了时间在成长里投下的斑斑点点。都曾那么的骄傲、倔强。然后,永不回头。他已经拥有了她年少的时侯,又何必要牵强的拥有她的青春呢,连他自己也觉得残忍。

在记忆中那个明媚的身影因逆光,而看不真切原本美好、皎洁的脸。也没有留下长飘飞的幅度,一切都似乎在瞬间静止。静止在无穷无尽的爱河里。也许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不曾见过她小心挽起手臂,也不曾见过她认真的挽起手臂。都停留在曾经的曾经。一个不完整过去式。

忽然就记起西米挂在墙上一直不肯取下的那副画。

那幅有着金色阳光的画。粲粲的耀眼夺目。一只枯瘦的野猫慵懒的漫步在田间,踩在满地铺散的稻梗上。还有那些以同样幅度低飞而过的鸟群。

是否表达着同样静止在时间长河里的温暖呢。

原来竟这般的尖锐。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西米在生命的路途上企图奋力奔跑。生命里两个同样重要的人都在瞬间消失了,没有留下丁点可寻觅的痕迹。

桌面上,另一封邮件是来自西米的。

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我要你和我一起走!”不是我想,也不是我希望,而是我要。

薄荷思索了片刻,又重新拨打了那个久无音讯的号码。果然通了。

她听到电话那端西米沙哑且压抑的声音,还有水流呖呖的声音。是在洗澡么?薄荷猜测着。

西米只说了一句话就猛的咳嗽,她说“薄荷你来,后天,后天我们就走。”

薄荷没有回答,挂掉了电话。几乎是同时,她又拨回了过去。可是传来的是一句清脆冷漠的电脑系统的声音。已关机。

薄荷急忙关了电脑,踉跄的跑了出去,重重的带上那扇掉了漆的木门,出沉重的闷声。母亲闻声从外头出不满的声音,那声音越加急噪的在耳膜震动着。带着疼痛的震撼仿佛要撕破心脏。

西米你可不要出事,薄荷祈祷着。奔跑在拥挤的大街上,不知道撞了多少人。隐约的听到“这孩子疯了么?”等等各种各样的指责,这些薄荷都可以不在乎。她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西米的声音,她说,“薄荷我们走。”要走到那里呢。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

17楼,电梯门终于打开了。17楼a室,薄荷急切的敲着防盗门,连门铃都忘了按。

屋里一直播放着喧嚣嘈杂的音乐,覆盖了薄荷急切的敲门声。西米躺在温热的浴缸里,并不知情。她还在为刚刚薄荷挂她电话的事耿耿于怀。

而门外的薄荷又急忙跑下楼,虽然是在冬天,可她的脸因为奔跑和焦急涨的通红,细看额头上还有渗出细细的汗珠。她带着保安拿了一把备用钥匙又急忙跑回去,生怕西米生了什么意外。她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西米又为什么要离开。

薄荷打开门后就听到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她寻找着西米的身影,下意识的往浴室走去。看到西米安静的把头靠在白色的毛巾上,没有防备的脸被热气熏的微红,睫毛微微抖动着,安静而又美好。眼泪不自觉的涌上来,这一刻她竟有些感动。因为西米的美好而感动。她轻轻的抱住西米的肩,悄悄的哭泣。西米对于薄荷的到来感到意外,但看到她反常的举动便不在多说什么,安静的任她抱着。

她们的美好,即使在年少的时代,也没有人珍视。她们以自己的方式反抗着,激烈的生活着。因为至少在她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段真挚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