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琼到衙门一看,新任知县仍然没到,樊虎众人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回到店里,王老好说:“二爷,也不知道您这个伙计什么时候来;蔡大老啥时候到任又没个准信儿,您倒是打算怎么办呢?”秦琼说:“谁能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只好耐着性子等吧。”王老好说:“二爷您就这样等下去,那要等到多会儿呢?您这一天挺大的花销,要是我店里买卖好,敢说我是个交朋友的人,也不算什么。可这些个日子买卖少,客人又稀,真有点不好办啦。二爷,我说句话您可别过意。这样耗下去您也不好办,我给您出个主意,您每顿少炒两个菜,对付着少喝点酒,凑合着等他们,不论哪一头儿来了,就好办了。您看怎么样啊?”秦琼说:“好,随你便,对付着吃饱了就行,暂且忍耐一时吧!”

单说秦琼押着这名贼,上了东北的大道,直奔潞州而来。非止一日,这天来到了潞州天堂县,进得西门,已经是黄昏时候了。西门里路北有一座店房,门匾上写的是“王家老店”。秦琼押着犯人就进了店门。由打柜房里出来一个老头儿,打量几眼,说:“爷台,您住店?”秦琼说:“正是住店。给我们找一间清静点的屋子。”老头儿呵呵笑着说:“巧了,今天客人多,就剩西跨院里还有两间打通了的上房,虽说是两间,可也不贵;再说一看爷台就是官面上的人儿,还在乎这点小钱吗。”秦琼说:“我们明天就到衙门交案,也住不太久,两间就两间吧。”

李渊抬头一看,见西墙之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儿,画的是一块石头,玲珑剔透,两边配着一幅对联,写的是宝塔凌云,一日江山无边清净;金灯代月,十方世界何等悠闲,落款是颖阳柴绍。李渊见此画写作俱佳,不由赞叹:“好画,好画,令徒便是柴绍?”岫渊说:“正是。小徒姓柴名绍字嗣昌,颖阳人氏,他父亲柴笠曾做过颖阳刺史。”李渊说:“噢!原来是柴笠之子,柴笠这人我认识,这人为官颇有清名,他的后人,想来不差。不知令徒可在此地,能不能请出来让我见见?”岫渊说:“有何不可。”当即命人把柴绍叫来相见。

这时那偏将可害怕了,扎煞着两只手,一连声地说:“爷爷饶命!爷爷饶命!”黄面将就问了:“你们许多人群战一人,究竟是为了何事!你说出来我明白明白,就饶你不死。”那偏将一听,可就抖了起来,说:“小子,你既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小子,你实在不该管这件闲事,那被围的乃是被贬的唐国公李渊,我们为的是当今天子的二殿下晋王千岁,因为与李渊素有仇恨,所以率领人马在这里埋伏劫杀。小子,你看你这个闲事你该管吗?”

宇文化及回到相府就派人去长安城野外四郊,见着七八岁的小孩就教他们唱歌,学会了不白学,给点吃喝小钱,这叫疏散童谣。什么童谣啊?是宇文化及自己编的:季无头,海无边,早晚天下由他管。季无头是李,海无边为渊,这童谣是说李渊早晚要坐天下,你想,这要是让杨坚知道了,能有李渊的好果子吃?

回到店中,王老好一瞧秦琼回来了,满脸陪笑地说:“二爷,您回来啦?”秦琼说:“啊,回来啦。”王老好随着秦琼进了屋,说:“二爷,您的公事都齐了?”秦琼说:“都办齐了。店主东,你把我这些日子的店饭账算一算。”王老好笑嘻嘻地说:“好,我给您算一算去。”说完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一张清单,说:“二爷,您是九月十五来的,今儿是十一月十六,前后两天不算,整整的两个月。您每天房钱是四钱,共合是二十四两,您这两个月人的伙食、马的草料,一共是三十七两八钱四分,合在一起是六十一两八钱四分。”秦琼一愣:“啊?这么多!六十多两银子?”

王老好说:“二爷,您可省多啦,要是您到别处,一百两银子也不够呢!”秦琼一听,就把衙门里的事情大略地告诉了王老好,说:“奖银只给了三十两,你暂且收上账,下欠的等我那个伙计来了,再给你清账吧。”王老好一咧嘴:“哟!咳!我现在已然拉了一屁股账啦,还真指望着您这笔钱顶用呢,没想到衙门里就给了您三十两。好吧,我暂时给您收账,下欠的就等您的伙计来了再说。还有就是您的回文,我给您存在柜上吧,您要不留神丢了,我们小店可担不了这个沉重。”秦琼一听:好厉害,欠账把回文给扣了!嘴里却说:“噢,好在一时也走不了,将来无论如何,也得清了你的店饭账才能离店。你就拿去吧!”说完把回文交给了王老好。

王老好转身刚要走,秦琼也逗他:“店主东,天色已然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没吃饭呢,咱们那个二锅头怎么样啦?”王老好眼珠一转,装模作样地说:“唉,二爷,别提了。本来酒菜都给您留着呢,今儿下午您上衙门了,我也有点事儿出去了。可巧我舅舅同着两个朋友这个时候到店里来了,把酒都给喝啦,菜也吃了。您要喝,待会儿我再外边给您打两壶去吧。”秦琼一笑:“我现在把酒戒了。待会儿给我一碗热汤面,两个贴饼子,一块咸菜,就行啦。”王老好说:“也行。反正二爷咱们记着这个碴儿,不定哪天,早晚一定要补上这顿酒。”说完出门而去。秦琼冷哼了一声:“好一个势利小人!”从此,秦琼是天天盼望樊虎前来,可是恰恰的有如石沉大海,一点信息皆无。

这一天,王老好进来说:“二爷,有件事跟您商量。前边来了一拨贩卖珠宝红货的熟客,每次到这里,都住我这店。今天来了,恰巧别的屋子都住满客人,您说要不叫他们住吧,得罪了他们,下回可就断了主顾啦。故此来跟二爷您打个商量,后面的一间房,半间堆的是草,可是还有大半间闲房,也还不算太脏,屈尊您搬过去住几天,让我先把这拨买卖做下来。等到别的屋子腾下来,您再搬过去,您看着我多挣几个钱,您不也痛快吗?您说是不是。”秦琼一听这话直气得火往上撞,当时就要作,可是转念一想,怎么说自己也是欠着人家的钱,得了,忍一忍吧。当下一点头:“好,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

当即把东西物件归置了归置,搬到后院那间堆草的屋子里。床铺早就搭好了,旁边有张破桌子,王老好把行李放在铺上。秦琼一看大半间堆草,下余的小半间搭上铺和桌子,也就没有多大地方啦。又看窗户也是破破烂烂的很不整齐,心里别提多难过了,连晚饭都没吃下去。天黑了,王老好给端过来一盏小油灯。王老好把灯放在桌子上,说:“二爷,这儿可是堆草的地方,火儿烛儿的您多留点神。您要睡,可想着吹灯。”说完就走了。

这时候,外面淅淅沥沥洒了一阵小雨,秋风阵阵,吹得遍体生凉。小油灯被风一吹,灯光摇摇不定。秦琼满腹愁思,噗地一口吹灭了灯光,拉过一条被子搭在身上,一歪身躺在铺上。这时候灯吹了,外面雨后初睛的月光斜照进来,四下里静悄悄的。秦琼躺在床上,想着自己被困在店房,无法起身,家中的老母妻儿不知怎样的挂念。思前想后,远远听得天交四鼓,仍然是翻来覆去,直到五更天才朦胧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睁眼一看,天已近午,想要起身,就觉得混身酸痛,四肢连一点劲儿也没有,只好仍旧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直到快日落的时候,王老好才过来,进屋一看:“哟,二爷,您这是怎么了?今天前面忙了点,我没得过来,您怎么还没起床呢?哎哟,您这脸黄得可不像样子,眼睛也抠搂了,别是您病了吧!”秦琼略微点了点头说:“也许是昨晚着了点凉,现在就觉得混身酸懒,四肢无力,也没什么大病,休息两天就好了。”王老好一看秦琼那少气无力的样子,就说:“二爷,您可千万别病在我这小店里,我可担待不起。这是怎么说的。得,我给您做碗素汤面,热热的,烂烂的,散散,吃下去出一身汗,兴许就能好了。”秦琼说:“叫你受累了。”王老好出去不多时,端来一碗素面汤,秦琼吃了几口,只觉得嘴里苦涩,胸中胀满,实在吃不下去,就把筷子搁下了。书要简短,秦琼这一病,足足病了五六天,直到第七天头儿上,才慢慢地见好。

这天一早,王老好又过来了,看了看秦琼的气色:“二爷您今天的精神头儿好多了,就是脸色比以前黄瘦了点儿。”秦琼点点头:“唉!这几天也叫费心了。”王老好说:“这还不是该当的吗。可是有些话在您生病的时候怕您着急,不好跟您说。如今您的病见好了,我说了您也别着急,咱们慢慢地商量着办。”秦琼点点头:“店主东有话请讲。”

王老好说:“自打您搬到这屋来,这房子我王老好是送给二爷您白住了,不收您的房钱,可是每天饭钱您得花啊!等了这些日子,您的伙计老不来,他是在泽州耽搁住了呢,还是已经回转山东啦,您也不知道。要是他已经回了山东,您在这里老等,可不是个办法。我想和您商量商量,您在本地有没有亲戚朋友,可以告诉我,我给您找去,凑个路费,也好回家。您尽自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及早打个正经主意的好。”

秦琼说:“这个……你想,我是山东人,初次来到这里,哪里去找亲友啊!”王老好说:“既然没有亲友,您也得另打个主意啊。”秦琼说:“唉!那么把我这几件衣服折变了吧。”王老好一咧嘴:“卖衣服?这天气眼看着慢慢的冷了,二爷您不还得穿着搪寒?再说了,这衣服能值几个钱?那能管什么事?二爷您得卖那值钱的东西才能顶事呢。”秦琼说:“这就有点难了……啊,我想起一件东西来,不过这东西可不卖。我把它典当了,遇见识家,也许能还清你的店饭账,并且也能剩出我回家的路费。”

王老好满脸堆笑:“二爷,真有您的!您是有珠子啊还是翡翠、宝石、猫儿眼什么的?我给您卖去,还决少卖不了钱。”秦琼说:“不是那等物件,是这个。”用手往后檐墙下头一指,王老好一瞧:“咳!就是这两根通条啊!我往后边给您搬的时候,拿一只都费劲,两只是更拿不动了。分量倒是挺沉,可谁要它啊!”秦琼摇了摇头:“你哪里懂得,我这两只瓦面金装锏,样式是样式,分量是分量,敢说是无一不好。”王老好乐啦:“噢,原来您这两只物件是金的啊,我说呢。那就没急着啦。”

秦琼说:“唉!你不懂,这叫做瓦面金装锏,乃是风磨铜打造的,不是真金的。”王老好说:“铜的啊!那谁要啊!您就是按碎铜卖,能卖多少钱哪。”秦琼说:“按着碎铜我可不卖。这是我家传的宝物,现在把他当了,已经是十分的不得已了,怎么能卖呢!店主东你放心,就是当,也能当个百八十两银子,足够还清你的店账和我路上的盘缠了,当铺在哪,我这就去当锏。”王老好说:“我说不值钱,您愣要说值钱,我不跟您抬杠,咱们一起到当铺去当吧。”

秦琼说:“好,你替我拿着双锏。”王老好说:“什么?让我拿着!我可拿不动。您自个儿扛着吧。要不花钱雇个人给您拿着。”秦琼说:“得,还是我自己拿着吧。”起身来到后檐墙,俯身拿起双锏,怀中抱着,心中一惨,暗想此锏也曾久战沙场,饱餐敌血,如今被困天堂县,只落得当锏归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赎回,想着想着,两眼一红,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强忍心酸,叹了口气说:“走吧。”王老好一看秦琼抄起双锏,说:“嗬!二爷您病病歪歪的,还能拿这么大的分量,看起来一时的呀,您还不碍事。”秦琼也不理他,当先走出了店房。

两个人出了店,王老好头前领着,来到一座当铺,秦琼抬头一看,字号是“三元当”。两人进去,柜里的人一见:“嗬!这不是王老好吗,你做什么来了?大店开着,为至于也当当吧?”王老好说:“诸位辛苦了。倒不是我要当当,是这位客人想跟柜上拆兑拆兑。”秦琼把双锏举起来放在柜台上说:“掌柜的,我要当这对锏,请您看一看。”

那个站柜的伙计说:“客人,您拿回去吧,柜上不收这个。”秦琼一愣:“为什么不收呢?”伙计说:“您要是拿铜铁物件来,我们都收,因为您这是军刃兵器,咱们不收这个。”秦琼一听没指望了,着急地说:“在我们山东当铺都收当兵器,怎么你们这里不收呢?”掌柜的在后边听着前边有人说话,出来了。伙计一看,说:“这是我们柜上当家的,您跟他说吧。”秦琼抬头,见这人年纪有六十开外,脸上稍有皱纹,颏下一部白髯。就见他抄起双锏,掂了一掂,说:“好体面一对军刃!”秦琼高兴了:这是个识货的。

那掌柜的放下双锏说:“这对锏是哪位的?”秦琼说:“掌柜的,是我的。”掌柜的说:“朋友,贵姓啊?哪里人氏?这对军刃是您本身所使吗?为什么要当它呢?”“在下姓秦,山东历城人。只因到此办事,病在店中,欠下店账,身边盘缠已然用尽,无法回乡,只得将这对家传的军刃暂时当在此处,也好清算店账,回转家乡。您想这家传的军刃哪能叫它久在外面飘流呢!我去后立即取钱来赎取。这锏来路正当,掌柜的放心,请您收下吧。”掌柜的说:“我们柜上的规矩,什么都收,就是不收军刃兵器,为什么哪?为的是当军刃的都是会武的,军刃又不好作价,日后要有个纠纷,我们担当不起。这样吧,我瞅秦爷是个外场朋友,看您出门在外也不容易,现在遇到了难处,我借您个十两二十两的,这对锏您留也成不留也成,再多了,我可就不能出手了。”秦琼一听,掌柜的倒是好心,可十两二十两能当什么事儿啊,俩仨这个数也不行啊,为难了好一儿,说:“谢谢您啦掌柜的。不过这钱太少了,我学是另想辙吧。”说完拿起双锏,转身就走。

刚要出门,掌柜的说:“秦爷,您先别走,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论说这事碍不着我,无奈我是个直性人,王老好他也知道,遇事非说不可,不说心里不痛快。”王老好斜眼看了看掌柜的,说:“嗯哪,是,当家的是心直口快的老好子。”秦琼说:“有话您请讲吧。”掌柜的说:“我是本地人,今年六十多了,打从十二岁就在这里学徒,潞州天堂县哪家买卖怎么回事没有我不清楚的,我说您怎么别的店不住,单单就住在他这家店里呢?我劝你回去赶紧想办法算清了他的账目,愿意回家就上路回家,不愿意回家,赶紧搬别处往,您要是不听我的话,非死在他店里不可。”

秦琼一惊:“这是怎么个缘故啊?”掌柜的说:“按说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就是住三四个月,也满够了,可您还说不够,你是不知道啊,我这可是话说当面,王掌柜有个外号叫‘花账王’,天堂县三岁的顽童都知道他专写花账,你往他那里住,那不是找死吗?”秦琼说:“噢!我知道了。谢谢,谢谢!”王老好一听可炸了:“哎,当家的,我可没得罪过你,你怎么给我扒这个豁子啊?我多咱有这个事啊!”掌柜的说:“得啦,你们给我走吧!”

秦琼两个人离了三元当往回走。王老好说:“二爷,您可千万别听他的,我们两个是开玩笑。”秦琼微微一笑:“你是不是给我写花账,咱们都心里明白,店主东,我想你也不会办这样的事。”王老好说:“不能,不能,绝对不对,您可千万别多疑了。”

回到店里,王老好又催:“二爷,您还得想辙啊。就是我不要你的店钱,您不还得回家吗?这盘缠路费打哪儿出啊。”秦琼也有点急,想来想去,一咬牙:“店主东,我还有一个物件,把它卖了,肯定能还清你的账目,并且也够我回转山东的川资路费。”王老好说:“嗬!这可真是破家值万贯哪。您还藏着什么好东西,说出来我听听。”秦琼说:“就是我那匹宝马啊。”

王老好说:“咳!您算了吧!就您那匹马呀,都成了骨头架子了,插上一根儿蜡,就成了马灯了,那能卖多少钱?就十两银子都不见得有人要。”秦琼说:“你是不懂,我这马生来就瘦,它有个名叫黄骠马,名列上八骏,可称宝马良驹。有道是货卖识家,您看不上,不见得别人不要。”王老好说:“对,我还别不信,您那马卖了,咱们不都好吗?今天也晚了,明天就是集场,咱们把它拉到集上,找‘识家’去!”

第二天一早,刚起身下床,王老好就过来了:“二爷,咱们走吧。”秦琼说:“好吧,你给我简简单单地做点吃的,咱们吃了就走。”王老好说:“二爷,现在太阳老高啦,现在这天儿短,牲口市散得又早,您要是吃完再走,可别耽误了。等您把马卖了,回来我好好儿给您做几个菜,正经八百请您喝回酒。”秦琼点点头:“嗯,也好!”

两人一齐到后院槽头牵马。那马听见秦琼说话的声音,是连连嘶叫,伸出马头在秦琼身上乱蹭。秦琼一看见他那匹马,眼泪掉下来了。他问王老好:“店主东,我这匹马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身上的毛儿戗了,后胯露出了三岔骨,大腿上的毛也长啦,虽我这匹马是个瘦坯子,可也不能瘦成这样啊!”王老好说:“咳,二爷,怨我这两天事忙,没工夫买草料去,可是我也没饿着它。您瞧,昨天我还给它拆了两个破枕头呢。”秦琼往槽里一看,里面还剩下大半槽的秕子、荞麦皮——马能吃这个呀!秦琼又是难过又是气愤:“王老好啊王老好,你可真是个老好子!它是个无知的畜生,你这样办,不太毒了吗?”王老好说:“唉!这又是我的不对。二爷,反正这马都要卖了,您也别埋怨了。那边您这份鞍鞯怎么办啊?”秦琼说:“马都卖了,还留鞍鞯何用,一起卖了不是还能多卖几个钱吗,也卖了吧。”

王老好答应了一声,把鞍鞯备好,牵着这匹黄骠马,秦琼在后面跟着,一同出店,直奔西门外的牲口市而去。不知这马到底卖了没有,咱们下回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