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伙计把双锏行李搬了进来,老头儿送来酒饭。秦琼也不搭架子,就和那贼同桌同食,一起吃饭。老头儿安置好了,没马上走,站在一边和秦琼唠闲嗑:“爷台,您这是由哪里解过来的差事啊?您老贵姓?”秦琼就把自己的来历简单一说,老头儿“哎呀”一声:“原来您就是有名的山东好汉神拳太保小孟尝秦二爷啊。我们这儿山东来的客人十个里要有五对都说起您哪。”秦琼一笑,说:“老人家您贵姓啊?”

到了庙前一看,庙门匾额上题的是“盘古寺”。家人叫门,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小和尚。家人说明了原因,小和尚往里通报。庙里的方丈老和尚听到禀报,连忙迎接出来,见了李渊,合掌当胸,说“老僧岫渊迎接候爷。”李渊也抑拳拱手,说:“老师傅,我李渊带家眷赴太原上任,路过此地,夫人眼看就要临盆分娩,走不了了,这附近又没有人家,意欲打搅宝刹,恳请师傅行个方便吧。”岫渊口念弥陀:“十方丛林住十方施主,请夫人就在庙中歇息吧。”回头叫小和尚赶紧收拾安置。老和尚亲自陪着李渊到禅堂休息。

这时李渊也迎上来了,一边走一边喊:“恩公慢走!”黄面将也不答言,一催马就打李渊身旁冲了过去,一直往东南而去。李渊拨马随后就追,边追边喊:“恩公慢走,你救了我全家的性命,请你留名,家住何处?将来我好到府上叩谢,”黄面将心想,今天这祸闯得可不小,一听李渊要他留名,更不敢答话了,马踏如飞,向前飞跑。李渊是紧紧追赶,随追随问。两人胯下都是宝马,黄面将甩不下李渊,万般无奈,回头一看,后面追来的就只一人一骑,再看四下里也没有杨广的人,这才大声说:“我山东秦二,我还有事,你别追了,咱们后会有期。”李渊一听,明白了,人家虽然救了我,可是也惹不起杨广这主儿,所以才急急离去。行了,我也别追了,这段恩情我记下了,我是必有后报。这么想着,就收拢了坐骑。再看那秦琼,催马如飞,扬长而去。

太子再无能,人缘也不能差到这种地步啊,这是怎么回事呢?书中暗表,你别看杨广在开皇天子面前仁义节孝,好孩子一个,在外面他可是野心勃勃,不但广招勇士,而且大肆收买朝中大臣。朝中文武几乎全部被他收买了,所以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过了三天,到衙门一打听,新官没到。又过了两天一问,还是没来。这么说吧,一直等过了十天,蔡大老爷还是没来。秦琼心里很着急,可是又没办法。这一天,秦琼在屋里一个人饮酒解闷,王老好走进来支支吾吾地说:“二爷!喝酒哪,嘻、嘻、嘻!呵!”秦琼一看他要说又不说,知道有事,就问他:“店主东,有事吗?”王老好说:“没事,没事,啊!有点小事,也不大。二爷,我真不好意思张嘴啊。”秦琼一听就明白了:“噢,你是不是要用几个钱使啊?”王老好乐了:“二爷,您真是个外场朋友。要按理说,我可真不应该开这个口。可是这几天买卖不好,客人稀少,闹得今天连买油盐的钱都没有了。二爷,您要是手里方便,借给我点儿,也好上街买货。”秦琼说:“店主东你何必客气呢,咱们先把这几天的房钱算一算。”走过来把自己的包袝打开一看,哟了一声,可就愣住了。

王老好一瞧:“二爷,您这是怎么啦?”秦琼说:“唉,我由山东来原是两个人解着六名犯人,五名解泽州,一名到咱们这儿。在浮山县贫道口和我那伙计分行李的时候,把来回的盘缠,还有我自己带的三十两银子全都包在一起了,谁想分手的时候一疏忽,就忘了把银子分开了。这一路上花钱不多,我身上带得零钱够用,就没动过这包袱,所以直到今天我才现这档子事。过两天我那个伙计交案完差,肯定到这里来找我,即或他不来,前些日子我交案的时节,这里的前任知县已然批给我一百两奖银,等蔡大老爷到任领下来再给你吧。叫你晚使用两天,可真对不住你了!”王老好无可奈何地说:“也只好这样了。二爷,这不要紧,我在别处先拆兑拆兑,二爷,您喝酒吧。”

第二天秦琼到衙门一看,新任知县仍然没到,樊虎众人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回到店里,王老好说:“二爷,也不知道您这个伙计什么时候来;蔡大老啥时候到任又没个准信儿,您倒是打算怎么办呢?”秦琼说:“谁能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只好耐着性子等吧。”王老好说:“二爷您就这样等下去,那要等到多会儿呢?您这一天挺大的花销,要是我店里买卖好,敢说我是个交朋友的人,也不算什么。可这些个日子买卖少,客人又稀,真有点不好办啦。二爷,我说句话您可别过意。这样耗下去您也不好办,我给您出个主意,您每顿少炒两个菜,对付着少喝点酒,凑合着等他们,不论哪一头儿来了,就好办了。您看怎么样啊?”秦琼说:“好,随你便,对付着吃饱了就行,暂且忍耐一时吧!”

过了两天,王老好又来了:“今天肉铺因为我赊的账太多了,不赊给我啦,二爷您将就着吃一盘素炒芹菜加豆腐干吧,也没钱买酒了,您凑合着喝一壶吧。别看是素菜,二爷您不常吃素,碰巧换一换口味,吃着也香。别瞧酒少,您还能多吃两碗饭呢。”秦琼说:“行啦,行啦,诸事都将就啦。”

打这天起,秦琼是每天来到西门外大道上,盼望着樊虎,只是不见他的影子。又到衙门探问,也是没有消息,心里这个急啊。这一天,都快到晌午了,别说午饭,连早饭还没见着呢。秦琼肚子里叽里咕噜地直叫,出来到了柜房找着王老好:“店主东,已然近午了,饭怎么还没做熟呢?”王老好说:“唉!早晨我给人家管了一档子闲事,刚回来不大一会儿。我也还没到酒店去取酒,酒也没有啦。二爷,咱们商量商量,可算是叫你受屈,今天您别喝酒了,我给您做碗素热汤儿面,再来两个棒子面的贴饼子吃,将就一天吧。”秦琼说:“好吧,我酒也不喝了,吃什么都行,饱了算。”

回到屋里,不一会儿,王老好端过来一碗素热汤儿面,两个贴饼子。秦琼一边吃着,王老好说:“二爷,您到衙门打听得怎么样啦?您的伙伴还得几天能来啊?”秦琼说:“唉!衙门没信,我那伙伴,也不见来,真叫我着急!”王老好说:“急也没有,慢慢等着吧!”一时秦琼吃完,王老好把碗、筷子拣走。秦琼歪在炕上,暗暗地感叹:一个人可千万别没钱啊!他这心里一烦,可就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