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面对面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能听到晏航的呼吸声,混合着炒饭的热气,会猛地把他带回到某种不可言说但又不敢细想的兴奋里。

初一一直走出电梯了,才总算放松了一些,脚步也不那么诡异了,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

“嗯。”初一搂住他的腰。

“初……初几来着?”女孩儿抬眼瞅了瞅他,“初一是吧?”

-小狗出个镜吧

胡彪没出声。

也许是因为受了伤又发着烧,他变得非常敏感,孤单和寂寞的感觉像是在骨缝里漫延,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长期独处时的平衡感。

“春阳的,号他也撒,撒出去了。”初一说。

腰上和小腹上的伤口都好了很多,也不需要再用药,贴个纱布护着点儿就行,倒是手上的伤还得换药。

“他没被打疯吧?”吴旭说。

性感?

“你一,个律师,”初一关好车门,“还有刀啊?”

取完钱回病房的时候他就差把卡塞嘴里含着了,一路都非常紧张,撑着拐飞快地蹦着,既怕刚才那个人再出现,也怕有人抢他的卡,自我感觉比脚没伤的时候走得快多了。

“所以我一直挺想有个兄弟姐妹的,”晏航说,“特别乖的那种,我烦的时候一挥手,小玩意儿就走开了,无聊的时候一招手,小玩意儿就蹦过来了……”

“你柜子里。”初一说。

但……他一直没有太想明白的,是这个人除了开始的那一刀,之后的动作都没再有什么杀伤力了,要不就是这人太没经验,要不就是这人没想下太重的手。

回到病房的时候,崔逸过来了,正站在病床跟前儿打呵欠。

初一扯着嘴角咧了咧嘴。

“嗯?”晏航往拐角那边慢慢走了过去,手伸进了兜里,握住了钥匙,把小钢椎夹在了指缝中间。

晏航笑了起来。

但他把车钥匙插上之后,却犹豫着没敢拧,怕车会嗖一下冲出去了,崔逸这车一看就很贵,真嗖了他赔不起。

“行,”崔逸点头,“那我就什么也不管了。”

“就你一个结巴,你自己找得着才见鬼了,”姥姥皱着眉,“废物,连个管分配的学校都考不进去。”

“我其实不怎么饿,”晏航笑着把胳膊搭到他肩上,“特别忙的时候我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晏航也笑了笑,走了过去。

“也不是经常,两三次吧,都是跟他爸,”晏航说,“我刚知道他爸是我们酒店vip。”

“是啊,”保安笑着说,“我去拿钥匙给你。”

“说慢点儿就行,”周春阳说,“小时候我邻居家小孩儿,老眨巴眼睛,我就学他,学了几天完蛋了,我眨得比他还厉害,我爸差点儿没把我打死。”

“一个城市一个城市跑,去找那些流动人口聚集的地方,”晏航一边说一边点了根烟,“想法跟他们混熟,然后打听打听,再看看本地新闻,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也许你会听到谁说有个差不多的人曾经去了哪儿哪儿,然后你再过去,继续……”

晏航来之前已经点好了菜,他们坐下没多大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想这个太不合适了。

他用余光打量着周春阳。

今天是上课的第一天,宿舍的人不知道是还没从军训的疲惫里缓过来还是干脆就没从暑假的懒散里缓过来,总之今天初一起床的时候,连一向起得比较早的周春阳都还在蒙头大睡。

酒店的员工投诉都是匿名的,马力要是去投诉他十次八次的,就能造出挺磅礴的效果了。

跟刑天小哥哥面对面坐着都不能一块儿玩,还玩个屁啊。

“什么鸡,屁?”初一愣了愣。

早上晏航发了条消息过来。

初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一阵郁闷,晏航叫他土狗的时候,他只会觉得很亲切,还会觉得自己真是可爱极了。

晏航突然没了声音。

这顿饭花了周春阳不少钱,初一没看到菜单,不知道价格。

“没装。”初一说。

“别笑,”初一顿时就更不好意思了,“我是想帮,帮你找个创,收机会。”

“没,”初一伸手在小石头上一下下勾着,“好久没,没去找石,头了。”

但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他从来没有说过。

初一非常不好意思,低着头往里走,身后的晏小哥跟大叔打了招呼:“叔,还有桌吗?”

“你,”初一盯着他,“换个床。”

一会儿兴奋,一会儿紧张,一会儿茫然,一会儿又有些低落,反反复复地循环着。

晏航不知道她之前的话题是什么,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搭过话,只能临时从这里往下接:“是么?”

“我请,请你吃饭。”初一拍了拍口袋。

但是他想晏航。

“哟。”梁兵一抬眼看到他,眼神顿时变了。

今天的飞机晚点了半小时,还算快的。

而这一次,却只有煎熬。

门外响起了很轻的脚步声。

晏航心里猛地抽成了一团。

门外没了声音,晏航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初一似乎是走开了。

有阴谋。

晏航笑了笑,小玩意儿还使计呢?

几秒钟之后,门外传来了初一的脚步声,从客厅走过来的。

晏航还没想明白他这是个什么计,就听到门锁上传来了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