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语,只是更加抱紧骆双,单手结印,想帮她疗伤,却猛的被她体内流窜的力量弹开,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瞬间被烫伤,露出血红的肉色。

岄冉步步后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一字一句,那熟悉的笑容,分明……分明就是那个他早以为已经失去的人。他这一生永远的愧疚。

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骚动,奇迹般的平息了不少。再也没有如刚刚那种撕心搅肺的感觉,就连那眩昏感,也几乎不在。

“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妖艳的嗓音自上方响起,绯艳从上方飞驰而来,看了骆双一眼,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竟能逃出我的结界,原来就走了这么点距离!”

将死之人,心中一震,那眩晕感夹着丝丝的痛意,生生纠着“是呀!我一个将死之人……”她仍是笑着,嘴角一点点的上扬,那双纯净的眸子,闪闪亮“但是,我懂得要珍惜。你以为失去了一切,但你却拥有最宝贵的东西,只要你放下,就能拥有想要的一切。”

再念一想,她向来眼力就不好,这么多年,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从末分清过。

“说!”见她不回话,那柄剑越加逼得近,剑上闪着寒光,隐隐散着冷气,她忍不住向仰了仰,流血可不好,不好!

“何意都不重要!”渺轩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桌上的纸,交给炎凤,示意她拿去给仙界众人“这段话,很明显,就是天帝崩世之前的预言。魔神欲念是世间至邪之气,实体虽灭,欲念长存,所以天帝,才要将这欲念一分为四,分别封印。天柱就是其中之一,如今……”他沉吟片刻,回过头去看她。

“没事,你这叫没事?”他回过身,那眼里似要燃起火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你会死!你知不知道!”

“……”他眼神越加的沉重,唇角微动,终还是没有开口。

“不能!”骆双想也不想就拒绝,拉动一下嘴角“我夫君交待,让我在此等候他回来!”她特意加重夫君二字“抱歉不能陪上仙了!”

他话还没说完,门突然打开,一名男子站于门口,一脸清冷的看着他。

“我不是说这个!”骆双扁扁嘴,瞪他。

“好!”渺轩这才回过神,眼神微厉,一把抱起骆双,正要飞身回去。却被暮子昕拦下!

骆双心衬着,这护法小姐也太不会说话了,不投其所好不说,还专戳人家痛脚。又忍不住去捏自己的脸,丑!原来她这模样是丑啊!看来她真不该来这趟。抬头又看了看天空,真的天快黑了呢!

她这才缓缓的转过身去,眼前的人,仍是一身白衣似雪,纯净的不染滴尘,那净白的袍子,似是碰上一下都是对他的亵渎一般,他仍旧是那般风华绝代,高不可攀。再见恍如隔世。

骆双拉回心神,虽然她对仙界之事,不是很上心。但比起看着旁边的人,一抛一抛的扔着手中的桃子,故意引诱她的行径来说,她更愿意听听各门派那些无聊的陈词。

“外面太吵,我进来清静清静!”他轻语道。

“许是吧!”她讪讪的笑“我还真没见过,比六花更好看的花了。”

“嘎?”顾千凡一愣,呆在当场,没有想到他竟会拒绝。

老者扔了她个,那还用说的眼神“当然都是和你一样,有事相求,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就只能寄希望于神仙了!”

“你……说什么?”突然很想认识她。

剑云他早已经布下了诛仙阵,只要他一死,阵法自然启动,谁也逃不了!

他脚下一个啷呛,抵上背后的石门,退无可退。看着她含泪的双眼,眉头一寸寸紧皱起。

“下去吧!”她一挥手,重新背过身去“她在花颜山!”

随着意识的流失,眼睛一寸一寸的收拢,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有红影自上方闪现,像是从天际飞来,长长的赤色,似火一样。那是……赤云锁链。奇怪,她为何……会认得呢?

难怪……岄冉一定要救他,难怪……岄冉不惜背弃承诺。

“二主……说得是!”弟子心生疑惑,这神山二主什么时事变得多言起来?

“白日之事,还得多谢姑娘提醒才破了魔界的诡计!”他语含笑意,到也客气气。

“璎珞!璎珞!”

璎珞回应的笑笑“我只是恰巧现而已!”

“师兄!”暮子昕皱眉脸色微沉“这是我白暮之事!”

来不及惊呼,已经腾空而起。只能反弹性的抓住眼前人的衣襟,却仰头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天颜。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僵直。

话说回来,这路还真远,都走了半天了,还没到吗?四下一打量,忍不住嘴角抽动。

“我……”璎珞顿时不知从何解释起。

“其实你不必故意不提白暮,瑶池的事已经过去了!璎珞只是回到以前那个璎珞而已。即使……再次见到那个人……我明白你担心的是什么?必是怕我再见到他,想起不开心的事!”她淡淡的笑着,被人欺骗,被人利用,那都是家常便饭了。吃过一顿就算,谁还会时常都惦记着。她都已经习惯了。

“我还不到让你担心的地步!以后别做这种多余的事!”妍汐愤然转身离开,却脚下一紧,一双染了血的手抓住了她的下衫。

似是拼尽是全身的力量,再次站起身,看向那边步步紧逼的闫福“等等!不要……我也是神!如若你真要神族之血,我给你!”尊主和她不同,她死了,就像是弹掉身上的一灰尘,死不足惜。没有人会在乎,更没有人会心疼。

璎珞一顿,站在原地,却没有回头。

闲暇之余,她总是会透过水镜偷看人间百态,想看看所谓的人间之情,是否也如她这一般。越看得多,便越觉得那所谓的“情”竟是那般遥不可及,有时她宁愿自己只是个凡人。也好过神山之上,这漫长永无止尽的日子。

她再笑“仙界遭此一劫,必定原气大伤,很多年还待善后,璎珞不敢麻烦上仙!”

“可是白竹不同,他说过,他无所求!他护我不为任何理由!”

璎珞咬紧牙,强撑着自己前进,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天凌阵就破了。她的六花已经送出去了不是吗?只要破了这天凌阵,她就带白竹一起走,从此她也有人会真心待她,也有人不把她当成那踩在脚下的工具,即使只有五年,定也比她过的这千百年还要幸福。

“六花禁色,通体透明。从不着色,除非是神之血才能使她开花着色!”看了他一眼,璎珞转手又摸了摸身侧的袋子,鼓鼓的袋子右侧,有个六角形状的突起物,她支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多半神族,用它来赠与自己喜欢或是敬重的人。”

看吧,果然是尊主名气大呢!“你说那样完美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何我就是达不到呢?无论我怎么努力,就算把自己关在神山中练一整年的御剑之术,却仍是离地不到十尺。就算是看了整整十年的天书,却还炼不出仙药。或许我这人天生就是如此的愚钝吧!”

可她是神界中人,这些跟她没有关系吧?如果她在这里插了一脚,回去只怕又会被福叔骂了。

“原来那就是玉池仙人呀!”她仔细一瞧,果然现她身后站着一黑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难怪眼熟。虽然很想去请教一下,仙灵咒的问题。但细一寻思,自己是悄悄来的,如果让人知道她这个挂号的神,连仙灵咒都不知道。恐怕福叔又得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她丢了尊主的脸了。缩了缩脖子,努力把自己埋在人群中,低调,低调点好。

“原来真让我猜中,幸会,幸会!”璎珞中规中矩的行礼“久仰玉池仙人大名,天界的女散仙本就不多,听说玉池仙人可是当中的第一人,道行高深,少遇敌手。座下只入两名弟子。袁芙绮、李沛白!听说两人悟性极高,只不过百年的功夫,就已修得飞升的境界,实属奇才。想必就是二位了!”

白容瞪大着眼睛,木然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粉身碎骨的弟子,那空中飞舞的血色,还有赤姬那红衣。她这才看清,那哪是红衣,明明是被血染红的袍子。而那血正是自己门中的弟子,还有自己的夫君的。

暮子昕神色一正,这才坐直身子,淡淡的开口道“叫我白竹便好!”

她呼了一口声,深呼吸,自由的空气,原是这般好呀!

“还有哪痛吗?”他继续问,边说边探去她的手腕,眉心微皱,一脸正色的看着她,哪还有刚刚那般故意难为人的样子。

骆双反弹性的想要缩回手,想了想又忍了住,任由他把住脉门。抓吧抓吧,反正她天天要被人抓着,多一次少一次都没关系“谢上仙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他神色一凛,眼里多了丝厉意“白竹!”

“嘎?”她一愣,有些呆呆的看向他。

“白、竹!”他再次开口,一字一句。“这里不是白暮,你不必如此拘礼!再说……我只是救了你而已!”

骆双嘴角一抽,对最后那一句词很想咬牙,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