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

周围四起的兵器声,黄沙如烟,印瞳看了狸儿一眼,说:“你就在上面呆着,别下来。”

这四个字一出口,胡亥竟然就像个小孩儿似的嚎哭起来,一年,他忍受了一年时间,他害怕印瞳会杀了他,他不是怕死,而是怕离开印瞳。他怕自己只有死才能体现出利用价值,他害怕印瞳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掩埋,他不过也只是二十岁的少年。

“你说的对,谨慎些好。”印瞳点点头,随后继续看着伏案上的公文。

“怎么全是书啊?”

而主子的意思,是让他去一趟漠南,将军令拿来么?

印瞳的动作轻柔,像是羽毛一般抚摸在狸儿的心口,越是这样,却越是难熬。

就连连悦华你也甘心冒着生命危险,一介文人骑马夜探,连悦华,好样儿的,你是好样儿的!

等到他差不多忙好了,连悦华才开口:“多谢。”

风沙止住之后,落在马匹边的白衣男子朝地上的人看了一眼,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忍转瞬即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连一条人命都要怜悯,怎得天下?

“连悦华……”印瞳皱着眉头念了念这个名字,好像存在记忆深处一般,貌似听过。

凤炙冷哼一声,随手丢了一颗丹药在桌上,通体呈黄,印瞳拿了起来,勉强解开压制身体不适的内力,将丹药吞下,再度面对凤炙的时候一派严肃:“我知道在天涯客栈的时候和你有些交集,也知道你为人,你要杀我我不奇怪,不过既然你愿意和司空傲回来,必定是不会与我为敌了。”

“你抛给我的任务可大了,现在大敌当前,敌军都快要从漠西打到漠北来了,你竟然还在这儿赏花。”印瞳坐在狸儿的身边,顺着他的角度看向那几朵在枯叶中生长的小花。

声音越来越近,凤炙想要不回头,继续朝前走去还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人拉住,该死的自己穿了一身红色衣服,在大漠这么显眼,如果穿的一身黄色,往地上一趴兴许就不会被发现了。

风尘树旁,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周围转了几圈,仔细上下看了两眼,才终于找到了两百年前的那条红丝带,挂在了最上面,清楚的写着两个字。

“我……”司空傲愣了愣,他的确没想要怎么样,不过昨天晚上的事他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和一个男的做那种事他从来没想过,别说和男的了,就连女的他也从未碰过。昨天晚上像是有什么催动着自己的□,生生对凤炙产生了感情,一晚上他怎么讲凤炙压在身下反复索取他都记得清楚。

撕心裂肺的痛苦从后面直穿全身,毫不温柔的律动更让他无地自容,想他连悦华一生清高,却不想有一天会被人压在身下这般ling辱。

想到这儿,凤炙就掩嘴一笑,司空傲被他笑的满身发寒:“你不是累了要睡了吗?”

狸儿睁着眼睛,感受自己背后温暖的心跳,看着空荡的房间,心里因为印瞳那句话而忐忑不安,他是否真的能像普通人一样生存在印瞳身边,又或者和两百年前一般,等到印瞳功成身就时,他不过是曾经助他一把的路人而已。

摄鹰王,他倒是听说过,这个人当上漠北的领头人物还是因为短时日内就灭了一直在漠北嚣张的马贼,杀了黑鹰,故来摄鹰王之称。又听说那人是刚入大漠不久,从中原来的,和悦华竟然同样来自中原,看来中原人才济济,不可轻视。

“啊——!!!”

看他样子弱小的和小饭有的一拼,根本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他就连胳膊也比不上,不懂武功,毒药对自己又没用,一定是吃了黄连无处诉苦。不点哑也行,即使让他一路上叽叽喳喳,只要不太难听,他司空傲就全当做没听见算了。

其实狸儿逃了的理由很简单,只是害怕再呆下去,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坐在那儿等着尴尬的空气变得冰冷。他伸手触摸了一下嘴唇,分明和平时一样没有温度,就连刚才所触碰的感觉也忘记了,印瞳的样子却一直在脑子里转个不停。

司空傲见凤炙这么一说,心下有有些疑惑了,这人怎么嘴上说的和脸上表示的完全不同?他们的确救过他,不过他当时就出手差点儿要了沙华的命,心肠如此歹毒,现在又说有恩?司空傲实在搞不懂,只好更加防备的看着他。

“一开始吃定他老实的人可是你。”狸儿反口,两人对上了眼睛,一瞬间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明明寒春腊月的,不知哪儿来的一阵暖风,吹得两人脸颊有些微红。

“吃点儿。”

离开印瞳的房间往风尘址的方向前去,一路上来轻飘的脚步在黄沙上没留下任何痕迹,顶头的月亮微薄的光亮照在他透白的脸上。狐狸那张倾城的脸,此时却挂着复杂的表情,回想起印瞳的一切,打从初遇开始,他们接触的虽然不多,虽然对对方毫不了解,却难得的在无形中建立了一道彼此信任的墙。

“他耽误不得,你们务必加快脚步,我有伤,会慢点。”交代了一句之后目送几百个人离开。

一把拉住黄臻的胳膊,胡亥一用力就将黄臻拉开了数米远,从门边的柴火堆里抽出一把长枪,直接朝黄臻的方向掷过去,长枪带着内劲划破空中的气流,正对黄臻的脸。

原来,他也是有心跳的,若不是节奏快了点儿,还真没能发现呢。

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刚来黄臻府上的时候都没时间看看里头的风景,现在才走了一会儿就觉得院子里挺大的,将领的地方就是和别处不一样。随便转了会儿,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儿,抬头看向头顶上一钩残月,撇了撇嘴,一晃眼便看见坐在屋顶上吹风的那个身影。

留在胡宵桌上的那封信内,只了了几句。

“杀!杀了赵方赫手下的走狗!还我漠北一方净土!!!”

刚要开口反口,肩膀就被印瞳一只手搭了过来,对方还是一股子纨绔公子的模样,拿着一坛子茶真当酒似的喝起来,架在狐狸肩膀上的手轻微的在他胳膊上拍了两下:“那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

仿佛一瞬间就能经历千万,经历过以前曾经历过的。

胡一柄大晚上的站在沙台上看着自己手下两万三千个士兵,个个都整装待发,不论如何,今天如果不成功的将赵方赫脑袋取下来,他胡一柄也不用活了,带着那个现在还恬不知耻的要跟赵方赫和好的儿子一起下地狱!

沙华从楼顶上跳了下来,落在印瞳身边的时候没带起身边一点灰尘,印瞳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沙华的手上:“这个是送给在家养伤的胡一柄的。”

回到房间后,印瞳心情的确很好,虽然大漠的天气的确很让人难以捉摸,不过从小就在大漠生长的他还是知道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出现风沙,今天的风沙来的怪异,回想起狐狸那句:“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嘴角就不经意的勾起,若有此助,夺下整个大漠指日可待。

只是印瞳这志向颇高,听起来有些玄乎,司空傲也没在提问了,反倒是印瞳单手支撑着下巴双眼直视司空傲:“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胡亥瞪圆了一双眼睛看是看见奇葩一样看向司空傲,原来还有一个人和小饭不分上下的‘聪明’啊!他摇摇头:“我们也是坏人啊,从我们的角度出发,不管他凤炙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总归不是敌人,他若被抓了我们虽然没什么坏处,不过放了他我们却有好处。你想啊,漠北就黑鹰带领的马贼和凤炙是作乱带头的,其他的喽啰先不计算,他要是逃了官兵们就多了个要防备的人物,凤炙有仇必要的主儿,到时候肯定要闹他们。想要捉到我们就更是力不从心难上加难,一年后赵方赫被革职,我做梦都能笑醒。”

“大冲,那些官兵上楼之后,可有人进了厨房?”

“我是问你的身份。”

“哎!谁让你杀了它了?给我松绑,在后院好好的养着。”男人说完,转身勾起嘴角,收买人心光是银子怎么行,况且这骆驼那双眼睛灵气的很,不如一般骆驼的呆滞,杀了反而可惜了。

“我?”印瞳又在上官靖身上抽了一下,根本让上官靖防不胜防,原来开始他只是猫玩儿耗子似的跟自己闹腾罢了,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然他不会□跑到这里来和自己打这一架。原来夏青早就不是卫家的人,原来他上官靖这一仗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输,只是他浑然不知而已。

狸儿看着顿时反转的战事,夏青的五万军马纷纷倒戈朝向自己这边,印瞳的兵队势力大涨,反而上官靖那边凄凄惨惨,战况一目了然,上官靖必输无疑。只是……

狸儿看向印瞳,他却不知道,成就这一切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发,今日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