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司空傲原以为自己这样的心思已经算是缜密了,可却没想到反而正着了凤炙的道。

“你怎么偏爱屋顶?”狸儿随着一阵风出现在身边,一身白色的纱衣飘起,几缕头发也随风荡着。

“宝贝,爹可找到你了,以后别乱跑,吓死爹了……”

“你别用你们中原那边的话挤兑我!”江仇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慢慢跟过来的司空傲,某人还在愁刚才所谈的那件事。

一声叱喝,台下没有一人敢发出声音,年仅三十几许的大漠之主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随后又听:“上官靖,朕封你为漠北镇北将军,速速前往代理赵方赫一职,若黄臻等人真有造反之心,便派十万将士随同剿灭叛党,路过西侧夏青也可助你。”

狐狸眼皮一跳,扇状的睫毛垂下,他伸出手,在触碰印瞳肩膀的时候有些退缩,可还是放了上去:“这种话还是别说的好,固然重要,也不至让你放弃一切。”

印瞳双眼看向站在客栈正中间衣襟已经被火烧着的方大冲,大冲还是那个样子,只是肚子又大了点儿,他虽然痛苦,脸上却带着笑容:“俺方大冲死也不向官兵屈服!势必与客栈同亡!”

“主子!我刚才听一个士兵说,黄臻带着几百个手下一起去剿匪了,剿的是……黑鹰为首的马贼!”小饭边拉着印瞳的衣袖边往外走,司空傲和沙华离得不远,听小饭这么大的嗓门儿叫出来立刻过来用眼神告诉他小声点儿。

“当然假的。”印瞳起身,也抬头望着天空那一轮月亮:“我既然是马贼头子,必定知道马贼的所有动作,以一点微薄的讯息换取黄臻的尊重很划算的。再说上次劫官道的时候陷阱败露赵方赫逃了回去,这件事也一定会记载在关于马贼这一个册子里头,他黄臻没有翻到,能怪谁?”

可是我不想单靠你的能力成事,不显得我太无能了么。

眼看一刀就要砍断赵方赫的腿,胡一柄身形一顿,背后几把羽箭刺入,毒素瞬间顺着他的皮肉蔓延全身,黑色的血从腹部窜出口,吐了满上身都是。毒素强烈的让他无力倒下,刀尖点地,支撑着他半跪着的身子,强忍着倒下的冲动,满口腔的毒血被他活生生的吞了下去,坚持着等到赵方赫咽气的那一刻,他才终于倒地不起。

“误……误会!”黄臻也惊了,刚才看着印瞳直接朝自己冲过来,原以为对自己不利,还没经过思考就本能的一剑过去,谁知对方不仅没有预料中了这一剑,还帮他挡下了流星镖。想到这儿,黄臻也又是懊恼又是自责,他为人向来正直,没想到此时却办了件糊涂事!

摇了摇头,还是不想罢,关上了窗户,将最后一口酒吞入腹中,明日还要赶回去,他虽然平时不喜欢赵方赫,但若赵方赫真的被革职了的话,他也不好做,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道新来的统领是什么人。

他自是知道印瞳这句话中多少挑逗在里头,也不愿和他多做计较,他猜不透印瞳,也关于这一点的,一面显得聪明懂得进退,一面又显得纨绔什么都无所谓。

赵方赫,我一定要你死!!!

“那……我该怎么办?”印瞳早就知道这个问题,只是下一步的计划他从未想过,以前的日子一直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狐狸身上,如今找到了狐狸,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这话故意放大了点儿声音,像是要让赵方赫听见,却无可奈何似的,赵方赫捏紧拳头:“黑鹰!!!你若落在我手上,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金诗掩嘴一笑:“将军,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将军被革职,那两箱银子提前藏起来,若真等到被革职的那一天,银子所藏之处只有我们知道,到时候还不是落入我们之手。”

胡一柄刚下楼,想了想还是让大部队收拾了东西打算连夜朝华同客栈过去,华同客栈周围也有重兵把守,里头温柔乡,是专门给路过的官兵消遣的地方。虽说这里安静,可那里安全,这个时间说不定还能碰上几个熟人,他自个儿带着凤炙,多少有些担心,人多了就好了。

那人看样子应该是被人点了道,虽然身材较小不过一双眼睛满是戾气,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类,想到这儿,印瞳笑笑,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坏人呢。

司空傲看了一眼两个伙计将两个方桌拼在一起,还有一个像是厨子的从厨房直接端出了菜,几个人倒真像是等着他才开饭的。厨子有些胖,肚子凸出来,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精明的不像普通人,司空傲第一次进这家店就知道这里面的人都是藏龙卧虎。

“你们这儿收小骆驼吗?”大汉将骆驼放在地上,小二看了一眼骆驼,心想外来的骆驼不安全,在说看这骆驼虽小,但也有一米多上百斤,一个人从那么大老远扛过来还不喘气,眼前这人多少有点儿底子,并且他摸不清,还是不要随便……

“你为什么要杀人?”司空傲关上门,走到屏风前,刚想进去就看见一条修长白皙的腿挂在木桶旁边,让他硬生止住了自己的步伐。

不能再靠前,不然一定会看到些什么。

“我杀人?我衣服都被你拿去扔了,能杀谁啊?”凤炙心情不错一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哼着司空傲从来没听过的小曲儿,伴着水声哗啦啦的引人遐想。

“那店小二是怎么死的?你浑身带毒,你给店小二碎银的时候是不是就在他身上下毒了?”司空傲坐在凳子上腰背挺得笔直,一如他的为人一般,如果真的瞧那小二不惯,大可以去掌柜的那儿告一状又或者当面将话挑明,暗地里下毒算什么君子。

“我若那个时候下的毒,他不早就死了吗?要怪就怪他咎由自取,我本来就没打算杀了他,谁让他偷偷摸摸的。”凤炙从木桶中站了起来,从屏风后伸出一只手,司空傲微微皱眉,将刚买好的衣服放在他手上。

凤炙在屏风后头穿着衣服边说:“我只是在那碎银上头弄了点儿毒而已,碰了银子的人绝对不会有事儿,是他自己贪财先将银子私自扣下,又疑神疑鬼咬一口辩真假的,毒入了口,死了能怪谁。”

“你做错事还有理?!”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凤炙此时穿好衣服,一边系着腰带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边说:“其一,若他没狗眼看人低将我拦在门外我也不会给他那些碎银,其二,他倘使拿着碎银没贪小便宜将银子交给老板的话也不会有事儿,其三,哪怕他将银子私自留下来了也不应该怀疑我给他的银子是真是假用牙咬这么蠢。若这三点但凡他有一点没做到都不会死,现在被老板用席子卷出去了,还怪的上我?”

司空傲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可总觉得哪儿不对,他站起身子,足足比凤炙高一个头:“反正你杀人就是不对。”

凤炙哼笑一声:“要我说多少遍啊大胡子,不是我杀他,是他自杀。”

司空傲辩不过凤炙,干脆开口:“以后你不准碰任何人,哪怕是间接的也不成!”让他靠近一个人,就要做好随时死一个人的准备,不是谁都像自己一样有小饭的药支撑着。

凤炙睁圆了一双眼睛,心里叹不好,今日他杀了一个人,肯定让这大胡子看得自己更紧了想要逃跑又难了。他眼睛转了转,脸上顿时堆出了笑容:“哎呀,司空大哥,我是以前动手做惯了,以后一定改,若不是别人逼紧了我我一定不会杀人的。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别人我随便下个毒就能死,而我用在你身上的涅水对你竟然一点儿用都没有,难不成你有神仙护体?”

司空傲看着凤炙那一双圆鼓鼓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在打什么鬼算盘,哼了一声:“你就当是有神仙助我罢。”

凤炙被堵了一句,说不出话来,这大胡子虽然老实,但人也不笨,知道什么口风可以松点儿,什么千万不能说出来啊。

不急不急,他凤炙的毒有千百种,一种一种在这大胡子身上用,总有一个可以弄死他!

司空傲就知道凤炙肯定没那么好心,若自己不看着点儿立马又得有人死,店小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就被他弄出这么多名堂,下毒杀了人他还理直气壮的。拉着凤炙就往床铺走去,凤炙现在手脚能动,哑也解了,看司空傲还打算和自己睡在一起肯定不同意。

“那个……那个我们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不太合适吧?”打架打不过,逃跑逃不了,商量总可以吧?

“你怕什么?”司空傲没来由的一句让凤炙愣了愣。

他怕?!他能怕什么?还怕你对他动手动脚不干净?

“我是习惯一个人睡了。”凤炙笑了笑。

司空傲直勾勾的看了凤炙两眼,心想这家伙又在耍什么花招?干脆反手一指,点住了凤炙的道,凤炙睁圆了一双眼睛,这是干嘛?莫名其妙的又点上做什么?!

而且还不能说话,搞什么?

司空傲将凤炙扛到了床铺上,往里头推了推,给他盖好被子,自己裹了一半的被子躺在外侧,闭上眼睛就打算睡觉。

凤炙可郁闷了,这大胡子是有病吧?难道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那他就不商量迁就不就好了?干嘛又点?第二天又得手脚麻木好一会儿呢!

瞪着司空傲的后脑勺,可惜自己又不会武功,凤炙郁闷的盯着头顶上的床帘,闭上眼睛认命罢。

隔壁房间刚和连悦华在外头转了会儿的上官靖回来,推开门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有点儿冷的缩了缩肩膀,他看了一眼半开着的窗户,明明记得出门前是关上的,难不成这个窗户坏了?

走到跟前关好了窗户,转身时顿时感觉一阵寒气在背后竖起,他猛的回头,看见一抹白色身影坐在桌边,一头长发披下,背对着自己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上官靖眯起双眼,眼神中充满危险,冰冷着口气问了一句:“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