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柄和赵方赫已死,现在的你只需养伤,在漠北巩固势力这事儿就交给我吧。”谈到公事,狐狸的口气就变得一本正经,说完这句,看着印瞳头转向了里侧也不说话了,他朝后退了两步,化作一阵白烟散了。

天空中漫步繁星,只是黄沙太大,他看不清楚,胸口的刀伤太疼,他不敢动,所以就这样等着吧,等着死也算是好的,本来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一切就都不会发生的……

“怎么样?”司空傲随后赶过来,伸出手点了印瞳身上几个道,想要帮他止血,却因为伤得太重没有用处。一旁没有武功只是艰难穿过人群的小饭到了印瞳身边差点儿就哭出来:“让开,快让我来看看!”

与其说是怪人,倒不如说是个醉鬼,人在喝醉了的时候什么都敢说出口。

“你有听吗?”

胡宵听他这么一说,果然刚擦干净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什么也不管的直接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他和你也说了!以前是他让我不说出去的,结果说出去的是他,以前是他让我去将军府找他的,结果此时不让我去找的也是他!……这都是你……都是你啊爹!如果你捉到了马贼,或者你没让凤炙给跑了……他就不会抽你鞭子,也不会不理我了!都是你……”

“我有一个疑问。”印瞳向前一步:“若我一直在天涯客栈中当个马贼,还能成为大漠之主吗?”

胡亥突然在前头停住,一挥手,后头的人也全都不动了,骑在马上猖狂的大笑,胡亥拿起枪一挑路边上的绳索,绳索在锋利的枪尖上划过,断开之后,只见前面赵方赫带领的大部队人马有一般掉入了足足可以装下一百号人的大坑中。

“呵呵……瞧将军你急的,将军您想,这么些时间他们没有动静,无非是我们没给他们有动静的机会啊。这样,我们就派三百多个武功一般的官兵压两箱银子专门走官道,后头再备上一千个武功高强的埋伏起来,将军你也可以尾随过去。一旦他们有动静将军就可以拿下了,若是没动静,那将军可将银子运往他出藏起来,这样也好过放在官仓里头安全。”

“他看起来不像。”司空傲回忆起那个较弱的身影,那么弱小的一个人,应该和小饭一样话多笨笨的,怎么也不像心狠手辣之辈。

印瞳勾起了嘴角,风沙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就停了,他给大鹰起了个名字,叫枭,枭雄的枭,枭吃饱了后就朝外头飞去,这个窗户是他专门为枭开的,飞出去从其他房间的窗口都是看不到的。

那人微微抬眉,一双淡褐色的瞳孔直视着印瞳,印瞳心里正打着算盘,此时若自己出手用腰间的鞭子将其捆回去……还是静观其变,先和对方保持友好关系,方便让他帮助自己。

小二立刻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大汉的模样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来:“哎,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小孩儿一句话也不说缩在了门口的水桶边,看着紧闭的门,还隐约能听到里头的人都说是狐狸发火了,要毁了夏将军的整个军队。他睁大了双眼耳边已经全是风声再听不见其他,眼睁睁看着偌大的军队瞬间被卷进了龙卷风中,远远就能听见怒啸的风沙中还夹杂了人和马的哀嚎。

是啊,真的很好看,所以早就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便将那容颜画了出来,光画其表,未能绘其神,万分之一的神态都没有。而此时看来,狐狸果然是时间上最美的生物,以至于只是一个笑容,就将他的魂魄勾的所剩无几,若不是那一阵清冽的冷风吹过,若不是他的伤口微微发疼,一定还在那抹微笑中沉沦。

所以,狐狸也是危险的。

“好冷,回去了。”印瞳站了起来,朝楼下飞去。

坐在屋顶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瞧见他进屋之后,躺在屋顶上伸出手,似无意间的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脑中挥之不去的那一句‘真好看啊,狸儿’。

原来,他也是有心跳的,若不是节奏快了点儿,还真没能发现呢。

那一抹白色,在暗色的月光下渐渐消失,最后烟般的散了。

次日黄臻便派人去了管道查看,因为经常刮风沙的缘故,原本应该留些线索的地方都被风沙掩盖了,查不出一点儿头绪。不过后来黄臻在赵方赫书房里记载了马贼资料的书中找到了有记载几个月前赵方赫亲自带人去剿马贼的时候曾看见过马贼在官道上设下的陷阱,偌大个坑,能装下好几百余人,风沙以来便被活埋了,难怪有无一活口之称。

可也不得不说,印恩公的想法对了,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在官道上的确有些问题,若能找到这些问题的关键所在,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将马贼一网打尽。

不过,像印恩公这样有勇有谋的人,若来了大漠,究竟是要创出怎样的一番事业呢?

不论如何,即使是他这般年纪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印恩公了。大漠中的人都不拘小节,很少以年龄来分辈分,而是谁有能耐谁才有说话的资格,一如大漠帝王一般,只有能者才能坐上那个位子。

此时印瞳正坐在屋内喝茶,小饭急匆匆的冲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盘小吃,进来之后笑嘻嘻的对着印瞳说:“主子,我在厨房找到了好东西,给你做了点儿点心,里头还放了对你的剑伤有好处的药,虽然味道不及大冲的,你快尝尝。”

印瞳端起了茶杯,呵呵一笑:“我又不是什么病秧子,不至于这样吧?身体好多了,小饭你就别太心了。”

“那怎么行?你是我主子。”小饭扁了扁嘴,江仇在外头靠着主子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蹭了一鼻子灰了吧?”

收到了小饭的瞪眼和印瞳无奈的笑容才满意的晃了晃脑袋朝别的地方转转。

坐在屋顶上的沙华手上端着酒坛子和手上拿着酱牛肉的司空傲边晒太阳边好吃好喝的,看着远方一片昏黄的大漠与附近的高墙厚瓦的房屋。

司空傲突然开口:“听他们告诉我你是中原人。”

沙华也没想到司空傲会突然开口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是。”

“那……能给我讲讲中原吗?”司空傲吞了一大口酒:“在我的记忆中,好像还很小的时候曾住在过那里,最深刻的就是一直都记得的‘冰糖葫芦’,只是不记得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儿,又有什么作用了。”

“……”沙华看了一眼司空傲,他眼角的那一条不深不浅的疤痕,粉红色的从眉边到太阳的地方,还有他那满脸似乎没搭理过的络腮胡子,开口:“是吃的,一颗颗,红色。”

“哦,这样啊,我还曾想,等我攒够了钱就去中原看看,回忆回忆以前,只是没想到在攒钱的途中就遇到了你们,还有……他。”他口中的他,无非是印瞳罢了,印瞳的性格让他很难以捉摸,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安全感,好像很可靠。

沙华这才仔细的深深看了司空傲一眼,他高挺的鼻梁看上去不像是中原人,但也和大部分的大漠人不同,突然开口:“总有一天他会让你觉得,你没跟错他。”

“我也这么一直期待着。”司空傲裂开了嘴,端起手中的玩:“干!”

沙华轻笑一声,端起了酒杯,呛的一声干杯。

黄臻刚处理好了事情,打算朝印瞳的屋子方向走去,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也顺便商量一下关于捉拿马贼下一步怎么走。

路上却没料到遇见了印瞳的手下江仇,他也知道江仇表面上虽然刻薄了点儿,实地里却是个大好人,所以和他打了个招呼。江仇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回应了一下之后,没想到黄臻突然拉住了自己。

“怎么了黄将军?看你的样子像是有私话对我说啊。”江仇表现的一脸无所谓,上下看了黄臻两眼,黄臻才皱着眉头忍了忍之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前些天晚上我碰见恩公坐在屋顶上独自饮酒了,还和他聊了不少,后来谈到了恩公此行来大漠的目的,恩公说不可说。可我从回到漠北之后就一直受到恩公的照顾,所以一直想要为恩公略尽绵力,不知道江公子可知道恩公的宏图大业。”

江仇抬了抬眉毛,原来茬儿在这儿呢,不过他也听主子说了,只要黄臻提了这个话题不论是问那个人,都要半清楚半含糊的一面让黄臻懂,一面又让他自己猜的告诉他。黄臻是个老实人,而江仇?最适合对付老实人。

“我家主子在中原对我们也是有过救命之恩,我们才会一路跟随他来到大漠,也想拼尽全力达成主子的大愿。大漠人都是血气方刚的英雄好汉,大漠更是有个能者称帝的规矩,唉……黄将军你说,这称帝之路究竟繁琐不繁琐?”江仇说完,微微抬了抬眉毛,摸了摸鼻子之后干咳一声说句还有事儿就离开了。

黄臻站在原地瞪圆了一双眼睛,这句话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只是江仇终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么大的事不得到准确的肯定怎么行?他虽然是现在卫姓帝王的臣子,可大漠中一直以来的规矩就让人有了提前准备。

现在整个大漠也有不少势力是忠心于现任帝王的,可两百年前的卫家人也不过是一届莽夫,凭着过人的胆识将当时同样受到爱戴的帝王拉下了台。败在他人手下的人是不配做帝王的,所以大漠中不少战争倒不是对外界,而是可能一百年内突然换了两个朝代。

大漠人对这种战争从不疲乏,欣喜的跟在自己所认可的将领后头打下一片属于自己荣耀的天地,即使外界有哪个国家想要乘乱攻打进来一举拿下大漠,也会在还没适应大漠环境和摸不着方向的昏黄沙漠中先死去。

只是印瞳的目的如果真的是当大漠之主的话,那恩公这个忙,他究竟是帮还是不帮?

他能够为了印瞳的想法而向卫姓国家刀剑相向吗?

或许江仇也只是这么一提,事情也不一定会这样发展,或许自己想多了也不一定,目前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若真有一天印瞳在他面前亲口提出的话。他到时候心里肯定也有了答案了。

止住朝印瞳房间走去的步伐,黄臻摇了摇头还是决定改天再去拜访,现在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定会给恩公带来困扰的。

刚回到书房坐下还没多久,就听到外头有人:“将军,有情况了!”

“进来。”黄臻坐在桌前,看向自己一个手下,那人单膝跪下。

“将军,刚收到在官道那边侦查的将士们传报,说在低沙坳附近一带的官道两边壁顶上发现了有设置机关的印记,疑似抛石装置的石架和捆绳。还有距离低沙坳三十里外墙壁上也有装置过箭的痕迹,因为那一处附近都是积石与坚固的黄土所以这些设置过的陷进痕迹才会被发现。”

黄臻伸手敲了敲桌子:“嗯,我记得关于马贼的记载上也说过低沙坳附近有过好几次被劫记录,应该没错了。传令下去,按照线索继续搜索,标记性的地域更要严密侦查,我要先断了马贼在官道上的所有设置!”

“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