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凤海,难道你真得对当兵不感兴趣吗?”葛玉青有些慌张,他不想还没有得到答案就被丁凤海赶出去,丁凤海现在连看都懒得看葛玉青一眼,说话的语气都略显苍白。

张贵来又是一愣,竖起大拇指对丁凤军说道:“果然是个爷们。好,以后你就是我张贵来的兄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至于这个女人就当是我送兄弟的见面礼物了。”

丁凤军终于又可以开始自己的上学之路,这天早晨,他特意穿上一身新衣服,在家待了这几天已经快要把他闷疯了,一想到可以去学校,他昨天晚上连觉都没有睡好。

“不公平又怎样。我们小老百姓又没有其他的本事,只能听天由命。关于凤军的事情就看上天怎么安排吧。”丁世德一脸苦涩样,略带惋惜的说道。

丁凤军不再说话,丁凤海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纵然他不相信丁凤军会这么做也已经无济于事,毕竟当事人已经那么说了,王玉珍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她甚至有点后悔没有听丁世德的话,早知会这样,打死她,她也不会来!

对于当兵这件事,丁凤军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态度。现在丁凤军只想谈的事情就是李素娥来丁家大闹的事情。丁凤军没想到这个李素娥会恶人先告状,居然当着村里的老少爷们把那种话说得如此不堪,这以后还让丁凤军怎么出去见人。

李素娥说话间连推带搡的把马诗语带到屋里,直到马诗语再次躺在床上,她才悻悻的回到院子里把碗筷都刷了。

王朝歌淡淡地说道:“丁凤军太执拗,我们几乎使尽浑身解数,但他就是不肯去,把我们的负责人都整得对他没有了耐心,眼看着就要放弃,这不,我寻思过来找他同学了解下关于他的情况,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王玉珍面露难色,唯唯喏喏的说道:“这……”

马诗语也看清来人是丁凤军之后,便从树上下来,与丁凤军肩并肩的站在河边,柔声细语的说道:“家里有些热,我出来透透气,二哥,你呢,你怎么也出来了?”

周长坤轻轻哦了一声,他在心里盘算一会儿,又开口说道:“不知道您大儿子现在在哪呢?”

此时的丁凤军正在回教室的路上,他很庆幸自己提早进行了检查,如果按照高矮个来排的话,丁凤军要排在中间靠后一点的位置上,等到他去接受检查的时候,想必也到了中午放学的时间了,没想到中途来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把带走了,插了个队后便让他先行进行测试,如若不是这样一上午的时间又得白白浪费掉。

丁凤军并没有被葛玉青这华丽的词藻打动,他的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说道:“这么好的事情和机会我就让给其他同学吧,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去做,可没有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个上面。”

“打什么仗啊。这都解放多少年了,也许你们不知道,部队上隔一定的时间就会征一次兵,想想看,老兵到年龄退伍了,总得有新兵顶上吧,用生物上的科学名词来讲,这就叫血液循环。”平头男生一脸骄傲的磁子说道。从旁边同学的眼神中,他能读到一种钦佩的味道。连闲谈都能提到书本上的知识,怎能不让人高看他一眼。

丁凤军坏坏地一笑说道:“第一步,先把李素娥叫出来,第二步,跟她谈谈我们来的目的,第三步,谈完你就可以从这里消失了。”

班主任的脾气很好,也没有多大的架子,学生们都很喜欢她,大家也都乐意与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正是这个原因,丁凤军才来找她了解情况。马诗语的事情想必她要比谁都清楚。

“住手!”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马诗语一跳,随后马诗语快走两步来到丁凤军的面前,伸出手就去抚摸丁凤军的脸,一边为他揉着脸一边还不住的往他的伤口上吹着气,这次丁凤军倒不再拘束,只顾让马诗语为他祛疼。至少马诗语这么做能让他减轻些疼痛感。

“你没事吧?”马诗语显然有些不自在,双手紧握住斜挎在肩膀上的碎布背包的包带。

最主要的还有一个原因,之前从县城里转来一个学生,名叫赵含彪,这个孩子长得魁梧,也不是那任人宰割的人,丁庆奇因为从他的饭盒里夹走一块肉而遭到他的殴打,结果第二天这个赵含彪就从学校里消失了。

夹杂在兄弟与老婆之间的男人只能选择长时间的待在外面,用看似逃避的方法来远离这份困扰。

丁世德白天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悠哉悠哉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唯有在这静谧的夜里他才得空思考一下关于丁凤军的事情。他只恨自己没有本事,看自己的孩子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却没有办法伸出援助之手,猛得吸上一口旱烟,深深的吸进肺里,在胆子中打个转之后,又默默地被吐了出来,一个个烟圈如同淡蓝色的薄雾,遮挡住月亮的光芒。

“爹,你还没有睡觉吗?”丁凤海起夜走到院子里看见丁世德,他轻轻唤了声,丁世德慌忙拭去悬于眼睑的泪水,轻轻点了下头。

丁世德缓慢地转下头,说道:“你也睡不着?”

丁凤海点点头,躇踌一会儿说道:“爹,有些话我想跟你聊聊。”

丁世德未说话,抽一口旱烟只默默聆听丁凤海的诉说。

“爹,我要代我弟弟去当兵,你看可以吗?”丁凤海试探性的说道。他看了看丁世德,丁世德略为深沉地说道:“凤海啊,当兵可不是儿戏,怎么能随随便便代替别人去当兵呢?”

丁凤海反驳道:“古代不还有花木兰代爹从军的故事嘛,我替凤军去当兵又能怎样呢!”

“这两者不一样啊,你可知道那周长坤是见过你们兄弟俩的,你代替你弟弟他那关肯定是过不去的。另外,周长坤相中的是凤军又不是你,你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丁世德叹一口气,他明白丁凤海的心思,他也知道此时的形式状况,这一条方法是行不通的。

“爹,如果我告诉你周长坤同意这样做,你愿意么?”丁凤海一副毋庸置疑的问道。

丁世德一愣,他看着丁凤海笃定的眼神,说道:“那我也不同意,你和凤军都是我的孩子,你俩哪一个被迫去当兵我这心里都不好受。”

“爹,如果我是自愿的呢?”丁凤海穷追不舍的又补充道。

“傻孩子,你何必这样呢,就算你要去也要光明正大的去,我不同意你以代替你弟弟的名义去!”丁世德说道。

“爹,这件事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你就同意吧。我是真心喜欢当兵的,只是刚好和凤军的事碰到了一块,既然能够圆了我的梦又帮助了凤军,怎么不行呢?”丁凤海苦苦哀求道。

“大海啊,你可要考虑清楚,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丁世德语重心长的说道。丁凤海坚定的点点头,丁世德无奈地又说道:“即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就不再阻拦你,这是爹的过错,让你受委屈了。”

说完,丁世德的泪溢出眼眶,丁凤海赶忙伸手为丁世德把泪水抹去,他哽咽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凤军,等到他高考过后再说,我怕会影响他的发挥,我不想他因为这件事有心里压力。”

丁世德点点头老泪纵横着抽泣道:“如果他问起你的时候怎么办?”

“你就告诉他我去外地拜师学医了,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丁世德默许的点点头,而后他抬起头看向夜空,这璀璨的星空如此美丽,却独留这悲伤的人暗自心伤!

对于亲情,丁凤海看得比天还高比地还厚,他是想在自己短暂的韶华时光里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身边的亲人做些什么,他不想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才想到跑过来安慰!

第二天,丁凤海按着部队的要求认真严格的做了每一项检查,当检查报告拿到周长坤面前时,他有些傻眼,检查报告上关于每一项的检查都显示不合格。

由于丁凤海长期在昏暗的房间里借由微弱的烛光在为病人诊治,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深陷,视力自然衰弱,而他的身高和体重极不协调,严重偏瘦,这是营养不良照成的,至于他的心脏跳动频率,血常规等一些检测都有不同程度的问题,这一堆的毛病聚集在一起成了大问题,周长坤让王朝歌把丁凤海找来。

“凤海啊,你的检验报告显示你并不具备一个军人的身体素质。”周长坤把报告交给丁凤海,直截了当地说道。

周长坤说话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丁凤海的反应,丁凤海不知因何原因脸部肌肉抽搐一下。

“周营长,那我还能当兵吗?”丁凤海一脸紧张的样子说道。

“你是想当还是不想当?”周长坤反问道。

“想!”丁凤海不假思索的说道。

“凤海,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打心底里想当兵吗?你确定不是被逼迫的吗?”周长坤没敢点破这场他不确定是否存在的阴谋。

“周营长,我是真得想当兵,而且就做你手下的兵。”丁凤海的眼神坚定,周长坤看得出他的矢志不渝。

“为什么?告诉我一个你坚持要当兵的理由。”周长坤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甘心,丁凤海一本正经地看着周长坤一字一顿的说道:“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

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

周长坤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丁凤海的说法有些模棱两可,他是真心喜欢当兵,还是因为在乎他的弟弟而“喜欢”当兵,周长坤不得而知。他特意观察着丁凤海的每一个动作还有说话时的表情,从丁凤海的举手投足间反馈给周长坤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要去当兵!

“凤海,你跟我说句实话,葛玉青是不是找过你,这个代弟从军的方法是不是他给你出的,凤海,我希望你实话实说。”周长坤的语气凛冽至极,他的态度从来没有如此认真严肃过。周长坤是希望丁凤海来部队当兵不假,但经过这几天的事情之后,他也悟出一个道理,想要招收到能够脚踏实地地在部队当兵的人,必须是真心喜欢这个职业的人,他不想任何人以任意方法把一个不喜欢当兵的人忽悠或强迫到他的部队上。

丁凤海并未因周长坤的严肃而胆怯,他的眼睛与周长坤阴翳的眼睛相撞在一起,源于丁凤海内心的那种不服软的精神,他的想法已经从眼神的交递中传送到周长坤的心里。丁凤海纵然不开口,周长坤也已经知道答案,但不甘心的周长坤就是想要亲耳听到丁凤海亲自说出来。

“如果周营长愿意给我这个为国争光的机会,我会很感激你,如果周营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立马回家,当然我也不会恨你。再见面时,你依然是我尊敬的周营长,但是,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希望周营长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