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曲太太说服水草,是曲先生安排的走过场。但走这个过场并不多余,曲太太由于全身投入说服工作,使她忘记了接受水草的忧虑。听曲太太劝说,水草像考生进考场之前,又在别人辅导下复习了一遍功课。这就使新的家庭结构形成之前,每个人都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这就给未来的家庭结构,营造出和睦的气氛。形式融化进内容里,成为内容的一部分。所以我们可以说,在许多时候,形式本身就是内容。

天黑下来时,她才从白天的羞耻里逃脱出来。她不敢点灯,这晚上她一直没胆量点灯。曲先生回家后什么也不问,摸黑睡到她床上来。这使水草现自己一直在等待他,提心吊胆等待他回来,回到她的床上来。她害怕他丢失在白天里,她害怕他丢失在床外边。他抱住她,她才觉得在夜晚的黑暗里出精神。几天以后,她不再害怕白天,不再感到那么羞耻,心态开始恢复平静,能够坐在书案前跟着曲先生识字和读书。这种变化之快,使她自己也感到奇怪和惊讶。

她仍然哭泣着。她在等待曲先生解释时的这种哭泣继续叙述着自己的委屈和怨气,但她只是觉得委屈,却委屈不出道理来。她弄不明白怨她还是怨他。她迫切需要找地方放下这委屈,像手提一件东西转着找地方放下来,这个地方就是曲先生的解释。

曲先生一边亲她,一边伸手慢慢地脱她的内衣,他做这些事很从容,仿佛伸手捻着手指掀动书页。她失去控制的身体一动不动,他脱到哪里就把哪里迎上去配合他,差点伸手去帮助他。他脱光了她的全部衣裳,也把他自己的内衣扯下来,他赤条条把她赤条条搂在怀里。这时候他把手伸过来,放在她胸脯上,轻轻抓住她的奶子,就那么在手里玩,来回揉着搓她的奶子,她觉得整个人都放在他手里揉着搓着碎下来,碎得开始掉下粉未未。接着又把手滑过来,抚摸她的全身。水草在这种抚摸里身体开始软,哪儿都木木呆呆,他抚摸到哪里才把哪里叫醒一样,他的手一声声在呼唤着她的身体似的,像妈妈呼唤着睡着的一群孩子。虽然她感到了危险,却无能为力。

“别急别急,慢慢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

水草扔下这句话就转身进了里屋,把大家剩在了尴尬里。

“丁三是粗人,太太是想儿子想疯了糊涂,你都不要见怪。”

“先生去看看人,一见人你啥都明白了。”

“太太,我没有妈了。”

这时候院门外响起说话声,媒人和水月父母要回到家里来。

这就是男人成长的过程,一个女人把你养大,另一个女人为你洗礼。

这使我们现,在对待性爱的态度上,男人永远比女人要虚伪和软弱。他们总是最先想到后果,安排善后工作,甚至做好背叛的准备。

有时候夜深入静,她也觉得自己很坏,成了坏女人。只要回到世俗观念里,她就感到不安,不明白这鬼日月还要过多久。想到再不能在人前当好女人,就觉得伤心,就害怕这日月。这种意识来回流动,常常使水秀感到进退两难。

这些情况别人不知道,水秀是现了的,也想到是铁锁干的活,只是想他心里难受,没往别处去想,也就没有理他。她不会想到,这是有人走到了人生尽头,要上路了,用这种方式来向自己的心上人告别。

“我等着给牛添草哩。”

他玩她。

她只把羽毛展给他一个人看,只叫给他一个人听。

也许这种猜测有些阴险,但凭借这种猜测,我不仅明白他为什么收养水草,也明白他为什么收养李洪恩了。

他把活人当宠物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