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在家族中由于辈长和威严,成为一个家族的脑人物,和如今社会上的单位领导差不多,代表组织,成为群众的上头。中国人自古有这个习惯,凡事都要请上头来决定,自己决定不了自己的事情。一伙人把水秀和铁锁捉住以后,就有人去请示族长来处理,族长放话先押到家庙看管起来,人们才把这对男女押到了家庙。这时候族长就成一干人的上头,人们是他行为的大腿和胳膊。

出乎水月的意料之外,郭满德一声不吭,起身就扑过来抱住了她,抱住她仍然是一声不吭。在这一瞬间,水月呆了,脑子里出现了空白,连反抗也没有想起来。郭满德抱住她,憨憨地用尽力气搂,像皮绳捆柴草那样,两条铁钳一样的胳膊捆得水月喘不过气来,她甚至觉得郭满德把自己捆没有了,捆进了他的身体之内。

水月的娘家在曲阳,村庄弯曲着凹在山坡下,连阳光照过来都要拐弯儿,古时候的秀才就给这村庄取了个名字叫曲阳。当初曲阳的后生为水月做过多少梦啊。到后来都觉得受到了伤害,上当受骗的痛苦锯着年轻小伙子们的神经。甚至连老年人甚至连水月父母都不理解,水月为什么偏偏相中了郭满德。水月嫁郭满德,嫁得曲阳村上上下下人都心疼。

由于站得太近,铁锁身上的汗味和呼吸熏得她心醉。她感到渴,不是口渴,是全身上下都渴。她觉得自己体内有无数只手伸出来,要撕碎这男人,有无数张口张开着,要把这男人活喝下去。

铁锁又从怀里摸出一块钱,放在了桌子上。这时候他慢慢地把头又抬起来,观看水秀的脸色,活像一个做小生意的和对方讨价还价。现在,他现水秀并没有恼他,他重新鼓荡起自己,又满怀起希望。

“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嫂子?”

死了丈夫的水秀,带着两个女儿,见天奔波田间地头,土里刨食。几年后又开始替人纺花织布挣盐钱,路无论如何是越走越细,贫困如一条幽灵引着她步步迈向那个展开悲剧的夜晚……

权当这就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