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边走边问:“你们东家卢掌柜的在家吗?”小顺子应道:“一早出去了,还没回来呢。”“哦,好,你先打水我们洗洗,再送些酒菜来,等你们掌柜回来告诉他,我和王掌柜来了。”小顺子点头应声:“好嘞,二位掌柜的请稍侯,马上就来。”转身下楼去了。不一会,有伙计七碟八碗的端上好酒好菜。大家梳洗完毕,就在楼上吃了起来。房子南北都开着窗户,过堂风一吹很是凉快,众人边吃边闲聊,刘福喝了口酒说道:“赵掌柜对这地界真的很熟?”赵掌柜笑了笑慢慢放下杯:“刘兄弟,要说这三姓一南一北这些地方,对我来说那真是最熟不过了,我十几岁就跟着我爹做买卖,一晃快三十年了,这土城子、刁翎,哪年不走他十几二十趟。”众人都点头。赵掌柜继续说道:“今提起来了,刘家兄弟又是初来此地,我就好好说说。”王武见状哈哈一笑:“好要说这里,就顶数赵掌柜的有见识,有学问,就边吃边说,权当给大伙助助兴。”赵掌柜的腼腆一抱拳:“那好,我就卖弄卖弄。要说起来呀咱这地界,可是好地方,不有那么句顺口溜吗:三姓的美女,雕翎的烟,黑背的金子,土城子的山。”

三人信步来到偏殿坐定,一边喝茶一边唠嗑。老夫人咽了口茶:“师太这世道也不知怎的了?怕是又要不太平了?我那关里老家的亲戚都逃难来了,闹长毛子都乱套了。”静安点点头:“施主,昨夜雷电将庙里的一棵老榆树劈了个大叉。看来是有些不太平了。”老夫人惊诧道:“噢,竟有此事?不过昨夜雷声却是惊人。”静安继续说道:“施主有所不知,这棵树栽于圣祖康熙爷三十四年,已有近二百年,几经雷击。据说上次遇雷击那年是道光爷驾崩,这次又遇雷击这不知是福是祸?”老夫人闻言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师太有所不知,听说前阵子洋毛子占了京师,没多久咸丰爷就驾崩了,现在新君已经登基啦。”静安忙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尼身居庙堂,不问世事,每日吃斋念佛,期盼国泰民安。”老夫人继续说道:“不知怎的?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晚上常做噩梦,所以才来拜拜菩萨。”静安师太微微点头:“施主可不必烦忧,一心向善多做好事,无论世事多变,我佛慈悲都会保佑的。”老夫人长出了口气,点点头:“多谢师太指点。”又闲聊了会,张氏道:“娘,快晌午了该回家了,我去叫文凤他们。”二人起身与静安道别。静安送几人到庙门口。

刘福点头:“那咱什么时候上山那?”王武应道:“明天或者后天。”刘福哦了一声,转脸看了看赵掌柜:“赵掌柜,我那几个兄弟可是你送上山的?”赵仁奎仔细看了看他,一脸茫然:“上山的人很多,你说的是哪几个?”“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上个月有伙人,是那个什么饭庄老板介绍的从关里来的,有个红脸汉子,姓葛的几个人一起的。”赵掌柜略有所思,拍拍脑门“是不是叫葛文龙的一伙人?”“您想起来了,就是他们。”赵掌柜忙满脸堆笑你说:“他们呀,对、对、对是我送上山的。嗯,你们当时一起来的,你没去。我说瞅你有些面熟。”刘福转向王武道:“大哥,就是啦,我那几个磕头的兄弟就是在这上山的,我说怎的你也来找赵掌柜?”王武点点头:“这不更好,当初你一说我就知道,他们去的就是这,所以才打算让你们兄弟一起来帮我。”刘福点头:“这事还真凑巧,要不还得费周折,唉,赵掌柜,我那帮兄弟在山上怎样?”赵看了眼王武应道:“都挺好的,我前几天刚从山上下来,着急了?上山就见着了吗。”刘福微微一笑:“好就行,是呀,上山就见着了。你们先聊吧,天也没那么热了,我出去走走。”王武忙道:“好,你去吧,别走太远,早些回来吃饭。“刘福应声,晃晃悠悠的出了院子。

第二天一大早,王文举便来是找刘普林,刘普林翻身坐起来,一边揉眼一边说道:“今天有点困,没睡好,不想出去了。”王文举笑呵呵的说道:“快起来吧,我爹让你和我去永盛德。”刘普林伸了个懒腰,无奈的应道:“好吧,好吧。”慢慢腾腾的穿好衣服,二人出了王宅,到街边一个小吃摊,叫了两份豆腐脑,煎饼果子吃了起来。刘普林仍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王文举见状,用手捅了捅他:“唉,刘普林,咋了?你小子昨晚就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和我妹妹定亲你不乐意呀?”刘普林一咧嘴,摇摇头:“不是不乐意。”“那是为什么呀?”刘普林顿了一下看了眼王文举:“就咱俩,我就说句实话,我觉得咱们俩家门不当户不对,再说我从小就在乡下长大,一身野气,凤儿生在大家,不般配。”

第二天,吃过早饭,闲着没事,兄弟俩来到老夫人的房间,陪老太太说话。闲聊中,老夫人也提起凤儿的婚事:“我看普林这孩子挺厚道的,我和凤儿的爹娘商量过了,想把凤儿许给普林,一是早年你们指过婚,二是老姑舅结亲,亲上加亲。老话不是常说吗,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二人忙应和道:“嗯,嗯是好事,昨儿,王武哥提过了,一切但凭您老人家做主。”老夫人十分高兴:“那就好,等回头呀我和武儿说说,选个日子,把这事定下来。”说完看了看兄弟二人:“瞧瞧你们,天都这么热了,还穿着厚衣服,是不是没啥衣服换洗的,一会儿我叫管家,带你们还有普林去街里成衣铺,挑两块好料子,做几件好褂子。”刘福、刘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原来带了几件衣服,一路上给跑丢了。“唉,也是的,不怪你们,这男人身边要是没有女人也真不行,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叫管家去找你们。”二人站起来:“姑姑,我们就回去了。”“嗯,去吧,回头叫普林也一块去,这孩子两天没来看我了。”刘福忙回道:“回去我说说他,太贪玩了,这几天和文魁、文举早出晚归,满城跑。”老夫人点点头:“去吧,去吧。”

王武出协领府骑在马上,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回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永记号门前,他不经意的一抬头,怎么到这儿了,他一带马僵绳,翻身下马,店里忙跑出来一个伙计,一哈腰:“东家,您来了。”一边接过僵绳,牵马到旁边一个柱子边拴好。王武掸了一下衣服迈步进了店中。他前脚刚进去,后面两个年轻人并肩走了过来。正是王文魁和刘普林。王文魁边走边指着永记号:“兄弟,这永记号也是咱家的买卖。”刘普林看了看点点头。刚才的伙计拴完马转头回来。一下子看见了王文魁,忙小跑过来:“大少爷,您也来了,东家刚进去。”王文魁点点头,转身看了看真是爹的马:“小六子,没啥事,我和我兄弟闲逛,没事我们走了。”转过身又转回来:“小六子,别跟我爹说我来这儿了。”小六子频频点头:“您放心,我不说,大少爷您走好。”“嗯,我走了”一拉刘普林往前就走,没走出两步,一个声音高喝道:“文魁,来了还不敢告诉我。”王文魁闻声身子一抖,慢慢转过身:“爹,爹。”王武已笔挺的站在门口:“我不是对你说过吗,不准你和文举来这儿。”“爹,我这是路过,领着刘家兄弟闲逛,不是有意来的。”说完轻轻捅了捅刘普林。刘普林会意:“王伯伯,我们只是顺路经过。”王武一脸严肃的看着二人:“没什么事早点回家吧,别整天浪荡,看看你弟弟文举,多用功读读书。”“唉,知道了爹,没别的事我们走了,爹。”说完一拉刘普林飞一般的转身离去。

出门向左约二百多米,来在一个四合院套门前,门开着,小二引众人径直奔院里,一进门便大声嚷道:“赵掌柜,赵掌柜?”一会,从正房出来一个五十多岁长着山羊胡、戴着瓜皮帽的中年男人:“谁呀?”“是我,客满楼的伙计,哟,是李管家啊,赵掌柜不在吗?”“不在,有事吗?”小二回头一指:“李管家,这几位想上金厂子,我给带过来了。”李管家一见满脸堆笑:“好,好、好有劳了,你先回吧。”小二一脸欢喜:“我走了,等赵掌柜回来。吱会他一声。”李管家点点头。小二转身走了。李管家打量了一下葛文龙众人:“是你们想上金厂子?你们又是哪里人呢?”赵玉点点头回道:“从关里来谋生的。”“行,上金厂子我们收下了,不过有一些规矩,还得签一份契约,要是行的话,后天有一波人一起上山,后天响午之前,掌柜的回来领人。”

葛文龙等人带着十多个受伤的弟兄,再次躲进上次的山沟里,确认洋人没有追来才收住脚步,开始救治受伤的人员。经过简单的商议,大家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找就近的镇子,找郎中救人,短暂的休整之后,众人顾不上别的,连背带抬去附近的镇子去找郎中。

不一会来在了西集市口,姜翠却回头站住:“我饿了,要不咱们先吃点东西吧?”姜桐看了一眼刘禄,刘禄捂了一下肚子:“其实我早就饥肠辘辘了。”姜翠耸耸肩膀大声道:“那就快点找个地方吧。”刘禄抬手一指,集市口左有一家小饭馆:“就在这吧。我在这吃过几次,还不错。”父女抬头,见古香古色的木门上,横着一个黑色的牌扁,上写“食里香。”姜翠嚷道:“那好,就这吧,我都快饿死了。”二人点头。三人一前两后进了店中。店不大却很干净,对门口一个木头柜台,摆着酒坛子和酒器,左右各四张桌子,后面厨房布帘子挡着。已有几伙人在吃饭,小二见来了客人,急忙一搭手巾迎了上来:“几位吃饭里边请。”说完走到靠柜台右手第一张桌子边,拉开凳子,抹了两下桌子,一躬身道:“几位这边坐。”三人坐下,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酒,吃了起来。

1860年10月的一天晌午,刘禄匆匆奔入大刘庄草帽胡同一个小四合院。刚刚进院子便大声喊:“大哥大嫂我回来啦。”从东厢房出来一对夫妻,急急的迎上前齐声问道:“见到林儿没有?”男子是刘禄的大哥刘福,妇人是其嫂子姚氏。刘禄抹去头上的汗水“我先喝口水。”直奔厨房水缸,舀起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夫妇二人紧跟进来着急的问:“你快说呀?到底咋样?”刘禄放下水瓢说道:“我进了莱阳县城,听说前天一股捻军杀进了城,杀死一百多官军,抢了不少粮食财物,还抓走了不少人。”姚氏忙问:“见到林儿没?孩子没事吧?”刘禄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刘福。“你快说吧,真急死人啦。”“我到了城西张铁匠那。”“见到林儿了?”刘福问道。“林,林儿和张铁匠的儿子都让捻匪抓走啦”“什么?被抓走啦!”闻听此言姚氏如五雷轰顶一般,身子一歪瘫倒在地。刘福急忙抱起姚氏进到内屋,拍前胸,捶后背轻声呼唤:“林他娘,林他娘,”“嫂子,嫂子。”好半天,姚氏才缓过来一口气来,悲声道:“我的孩儿啊,这可咋办呀?听说那些长毛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落到他们手里还能活命吗?”刘福、刘禄也强忍悲痛劝道:“别着急孩子只是被抓走了,并不一定就死了呀?”“是呀”刘禄附和道:“林儿福大、命大造化大,会没事的。我和哥哥一定想办法把他找回来。”姚氏低吟道:“找回来,谈何容易。但愿老天保佑林儿,能平平安安的。”说完将脸伏在炕沿上唔唔的哭了起来。刘福仰头长叹:“我刘家怎遭此横祸!”说完转眼对刘禄说道:“二弟,林儿的事千万不能让爹知道,他老人家会受不了的,一会你去爹的屋,告诉爹爹,林儿没事,还在铁匠铺呢。”刘禄应声道:“好吧,不过嫂子”“这事你别管了,我会劝好的。”刘禄转身刚要出屋,刘福又说道:“二弟回来,官府有什么动静没?”刘禄回身道:“城门贴出告示了,朝廷派来位袁大人督办咱山东剿灭捻匪。近期要在各乡招募乡勇,好像要有大的行动,听说这位袁大人相当了得,前一阵子把太平军打的落花流水呢!”“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呢!林儿才十六岁,长毛抓他只不过是充兵,就怕和官军打仗。”“那怎么办才好?”刘禄问道。“让我再想象,你去给爹回话吧,想必他老人家午睡已醒了。”刘禄见哥哥眉头紧锁,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奔正房而去。

其实刘福和刘禄一边在看淘金,一边也是在找赵玉和葛文龙他们。由于天气很热,金工们都光着膀子,一个个晒得黝黑,根本没法分辨。再者大家都在一直专心的干活,没有人太留心山外来人。一行人刚走到木桥边,就见从那排木房中蹒跚着窜出个人,猫腰驼背,双手几乎垂地,一跑三晃的来到众人面前。似乎很吃力的抬起头,冲着赵掌柜道:“你,你们来了,都在干、干活呢。先请那,那边工棚休息,我这就去、去通知朱把把头。”说完又一跑三晃的奔向溜金槽。

赵掌柜命小六子将马都就近拴好,又指了指第一间工棚:“刘家、兄弟,范管家,你们先去那屋子休息会,王掌柜,咱俩到那边?”王武点头:“你们去吧我们过去转转。”说完,二人沿着河边小路奔溜金槽。朱把什正在观察金簸子里金沙的含量,山猫子一摇三晃的奔过来:“大、大把头,赵掌柜和王王掌柜的来、来了。”朱把什闻言,忙将金簸子递给一个金把头:“再细心点。你说赵掌柜和王掌柜来了?”山猫子点点头。“在哪?走带我过去。”刚转身,却见赵仁奎和王武正朝这边走来。他忙甩开山猫子,快步迎了上去。满脸堆笑的拱手道:“二位掌柜的,来咋也不先说声?”王武应道:“朱把头,客套啦,东家临时叫我来看看,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的。”朱把什点头:“那是、那是。二位掌柜这边请。”抬手一指溜金槽。王武在前,赵掌柜在后走向淘金处,山猫子赶忙站到路边,朱把什走到他跟前大声训斥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去厨房告诉胖头,准备一桌酒菜。”山猫子忙应声,一摇三晃的奔河对岸去了。

朱把什陪着二人来在金槽前,王武亲手抓起金沙捻了捻,又仔细查看过淘金的情况。这才转身对朱把什问道:“最近的出金量怎样?”朱把什叹了口气,摇摇头:“自从头道沟采完后,这二道沟就一直没切住金脉。这一个多月基本是白忙。”王武噢了一声,点点头。“二位掌柜一路劳顿,天又热,还是回工棚我再细说。”王武点头。朱把什转身,先来到小个黑胖子金把头跟前:“晌午啦,叫大家收了吧,然后你跟我过来。”黑胖子点头奔到高处:“收工、收工。”说完径直跟着王武、朱把什奔工棚而去。

回到工棚子,大家喝了口水,在大铺上坐定。朱把什叫过黑胖子:“二位掌柜,具体的事让谢福详细的说说,谢把头,你把最近的情况讲讲。”谢福点头:“好,二位掌柜,是这样,我们按计划开采二道沟,用工量很大,但一直没切到金脉,前两天看金脉的把头老崔头病了,一直不好,就耽搁了勘察金脉,这不正等他病好呢?再把把金脉的走向。”正说话间,却见山猫子一摇三晃的来到了门口,他哈着腰,来到朱把什跟前:“把头,饭已经准备的差,差不多了,请各位掌、掌柜去用饭吧。”说完转身退了出去。朱把什转向王武:“要不,咱先去吃饭?边吃边聊。”王武起身:“好吧,先去吃饭。”众人也都应承,王武、赵仁奎在前大伙跟在后面,出工棚过了木桥,来在河对面金厂子的厨房。一栋三间房的大木屋。饭菜早已摆满桌子,有鱼有肉,还有一些山野菜。大家依主次坐定,王武这才发现少了刘福、刘禄,忙问范管家,范管家回道:“东家,一到这便去寻他的兄弟去了。”王武点头:“小六子,去把他他们找回来。”小六子应声去了。

朱把什忙命人倒酒,起身端碗在手:“二位掌柜的,一路辛苦,我带山上大小把头敬一碗酒。”说完一饮而尽。王武和赵任奎也举碗一饮而尽。王武示意朱把什坐下,他环顾一下桌子上的人,一拱手说道:“众把头最辛苦,山上的生意全仰仗众位,大东家不止一次说过,只要大家好好干,不会亏待各位的。”几个把头频频点头。“来、来、来大家不要拘束,随便吃喝。”王武说完,先夹了口菜吃了起来,众人这才纷纷动筷。

刘福、刘禄跑了半个山场子,连打听再问,终于在二道沟找到了葛文龙、赵玉等人。兄弟见面格外亲热,正赶上晌午歇工,他们就近找了个小树林坐下,刘福见大伙都光着膀子,个个晒得黝黑,特别是胡刚,原来一白净的小伙也晒得不成样子。葛文龙先开口:“兄弟,上次一别大家都很惦念你们,就怕你们出啥意外。”刘福忙拱手多:“谢众兄弟地的挂念,我们一切都好,我们兄弟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大伙。”陈彪插嘴道:“我就说嘛,这刘家兄弟不是那种人,有了享福的地,就忘了兄弟的情。”胡刚瞥了他一眼:“就是你仗义,忘了先前说的话啦?谁的说?没准这刘家兄弟,有了好地方就不来找咱们。”陈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那不是顺嘴胡掰吗,大哥知道,我这人有嘴无心。”看他那一脸窘相,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金工们下山吃饭,不时有人喊他们,葛大哥开饭喽,葛文龙频频挥手示意好好,走吧,咱们也去吃饭吧。大伙也纷纷起身往山下走。赵玉和刘福、段树辉走在一起,赵玉边走边问起刘普林,刘福告诉他们,孩子好着呢,还订了亲,这次吵闹着要跟来呢,其实孩子最想你俩。二人边笑边点头。正走着,迎面见小六子边走边张望,往这边奔过来。刘禄忙迎上去,小六子一见他擦了把汗:“可让我好找,东家请你们兄弟赶紧过去吃饭。”一个请字说得真真的,葛文龙等人闻言都一愣,赵玉说道:“行呀,兄弟,东家请你过去吃饭。”刘福忙摆摆手:“噢,是这样,我和表哥一起来的,还没跟你们细说,这场子和他有关系,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一会再细说给你们听。“大伙点头。

小六子在前引路,一行人过了木桥来在厨房的木屋,刘氏兄弟还在往前走,葛文龙等人却站住了:“兄弟,东家让你们过去吃饭,我们去那边了。”说完用手一指不远处的凉棚。刘福见很多金工都在那吃饭。他回身来到葛文龙等人面前:“大哥,没事,你就和我一块进屋,正好也和我表哥认识一下,他听说咱们是磕头的弟兄,也想认识认识你。”葛文龙略有迟疑:“这不太好吧?不合规矩。”他转脸看了眼赵玉,赵玉微微点头。刘福、刘禄忙上来,一左一右半推半架着葛文龙往屋里走,大伙也稀里唬咙的跟着进了屋。屋里人正喝得兴起,却见一帮人涌进屋子,都楞愣的瞅着他们。一见有一帮金工而且是葛文龙等人,小黑胖子陈胖头不干了,一下子窜起来,指着葛文龙:“这是你们该来的地吗?没规矩的东西,没见掌柜的在这吃饭吗?快给我滚出去。”陈彪闻言不干了,扯开嗓门喊道:“他娘的,你当这是皇帝老子的皇宫别苑,我们如何来不得?”葛文龙忙拦住陈彪:“不得胡闹,咱们走。”刘福一见一把拉住葛文龙“等等。”转脸向王武说道:“王掌柜,这几位就是我常说的拜把子弟兄,是我让他们一块来的,见见你。”王武噢了一声,看了看朱把什。朱把什转脸对陈胖头大声道:“胖头,坐下,王掌柜在,轮不到你说话。”陈胖头狠狠瞪了陈彪一眼,不情愿的坐下了。

朱把什站起身,来到刘福跟前:“这位兄弟是?”赵仁奎也忙起身走过来:“朱把头,刘福、刘禄是王掌柜的表兄弟。”朱把什很是惊讶,噢,拉了声长音,他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回头瞅了瞅王武,王武点点头。朱把什略一愣,忙满脸堆笑一扬手:“快请坐,快请。”刘福刘禄站着没动,冲王武异口同声的说道:“那我的兄弟怎么办?”朱把什见状:“那就再摆张桌子吧。”王武点头。“胖头还不快去。”陈胖头一甩手,不情愿的带人去安排酒菜去了。朱把什一拉刘福、刘禄:“兄弟快入座吧。”刘福一拱手:“多谢,我们兄弟初来乍到的,不懂啥规矩,多包涵。我们就坐那桌吧。”说完让着葛文龙、赵玉、段树辉,来到刚放的桌子前坐定。

见朱把什尴尬的站在那,王武忙哈哈一笑:“朱把头,都是自家兄弟,就随便吧,况且,他们兄弟数日未见,就让他们坐一起吧。”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大伙又依次坐定,厨房又给那桌上了酒菜。王武喝了口酒,看了看葛文龙等人:“刘福,既然来了,不妨介绍一下你的兄弟认识认识。”刘福忙放下碗筷站了起来:“众位兄弟,这位是我表兄王武王掌柜。”大伙也依次起身抱拳葛文龙‘赵玉、段树辉、胡刚、陈彪。王武仔细打量着每个人,不住的点头,心中暗道:“要是有这帮人为我所用,何愁这金厂子管不好。”只见他面带微笑,端起酒碗:“来众位,既然是我表弟的兄弟,那就是我王武的兄弟,来,咱干一杯。”葛文龙等人也忙举碗一饮而尽。朱把什等人也不情愿的喝了碗里的酒。

酒席就在这看似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着,大家有说有笑,互相敬着酒聊着天。喝了一会,葛文龙等人先离开了。最后只剩下王武、赵仁奎和朱把什。没了外人,王武语重心长地说道:“朱把头,大东家对你这班兄弟可不薄?最近朝廷频生变故,你可要管好山场子,多淘金子。”朱把什连连点头称是。“可是大东家听说山上不太安稳,是不是要出乱子?所以我就来了,一是来看看,二是想帮你管管金工们,我呢一时间也没啥好法子,现在山上人多且杂,我看不如这样,我表弟刘福、刘禄这回就留在山上,他那帮磕头的弟兄也都是经过事的人,从明个起就将金工分一部分人叫他们管,这样也减轻一下你的担子。”朱把什看了看王武和赵掌柜,慢慢的点点头:“既然是东家的意思,我照办就是,但不知怎么个分法?怎么个管法?”王武手拍脑门想了想:“就这样分,这金厂子的老人还都归你管,这最近新来的人和以后再来的人都归他们管。他们负责开采运送石土料,你们负责淘金子。”朱把头应道:"好吧,,那就先试试,东家还有什么吩咐?"王武想了想:“别的没有了,在今年封山之前,一定得找到二道沟的金脉,多淘金子。噢,对了另外崔把头不是病了吗?一会我他。”朱把什闻言略有迟疑:“掌柜的要去看崔把头?恐怕不好。”王武十分惊讶:“怎么?他的的什么病?”朱把什回道:“是这样,他好像是害了重症伤寒,十分严重,这大热天的都得裹得严严实实,怕受风。所以让他单独呆在一间屋子,专人守着。”王武点头:“真这么严重?恩,要这样更应该,他可不能出什么事。”朱把什应道:“好吧,掌柜的先休息一会,等睡醒了我在和您一起过去。”说完起身引着二人奔自己住的木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