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夏装倒也罢了,这几日正当穿,秋衫也没什么,再过个把月天气也就转凉了,可当婉潞把棉袄裁出来,在里面絮上棉花时,春燕不由笑出来了:“姑娘,现在才七月,哥儿的冬衣再等几个月裁也不晚,再说这衣衫全让姑娘做去了,要奴婢们闲着那成什么话?”

到那时思梅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从国公世子夫人变成王世子夫人,成为未来的王妃。这样的婆家,自然会让月太君更疼她一些。

说完楚夫人就命人进去里面给月太君报信,重孙子的满月酒,月太君是不耐烦出来坐席的,就在自己屋里由几个孙女陪着她说话。等听了喜报,月太君柱着拐杖走了出来,满面都是笑。楚夫人忙迎上去,四太太也跟上搀扶,月太君拍着四太太的手:“好好,文哥儿为我们赵家争气,也不妄我疼他。”

楚夫人心里的委屈着实不晓得该去和谁诉,听了这话忙道:“是,老爷说的是,这事确是我的不是,只想着五姑娘挑的都是她用熟的,倒没想到别一层。”他们夫妻在那里叙话,在一边伺候的万姨娘一张脸通是血红,虽然没一句怪罪自己的,但这事到头来全是要怪自己。

偏偏赵家的婆子丫鬟已围住思敏的丫鬟问长问短,思敏的丫鬟遮遮掩掩,半吞半吐,更坐实了罗四太太刻薄媳妇的罪名。秦妈妈听的她们议论,面上开始像火烧起来,想要辩解几句,思敏的丫鬟说的又没一句错的,况且又在别人家的地界上,秦妈妈狠狠咬了咬牙,等到回了罗家,就对太太说把这丫头卖掉,七奶奶没了膀臂,难道还日日哭回娘家不成?

思梅已经上前抱着她的膀子撒娇地说:“娘,女儿今儿就在这和娘睡。”楚夫人晓得女儿安慰自己,用手拍一拍她的脸:“瑜姐儿呢?”思梅往床上一指,楚夫人这才看见外孙女已经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心里面的欢喜开始漫出来,只有自己生的才明白自己的心。

楚夫人就是知道这个道理,越的心里不平起来,那泪也不晓得是怎么着就滚了下来,婉潞忙拿帕子给她擦着:“婆婆不要嫌弃媳妇话说的太多。网站。”楚夫人擦了擦泪声音里还有着哽咽:“儿,你说的话句句是好话,可我这心里,终究是气有些不顺。”

楚夫人也远远用话问过婉潞,要不要派个伶俐些的丫头去书房伺候,婉潞还是用那句话回了,况且明年二月就是会试之期,上次赵思贤名落孙山,这次憋着一股劲定要金榜题名。思兰的夫婿也要备考,两人有了读书的伴,楚夫人也就不再问了。

苏静初放下笔点头:“这主意好,做小了可以当桌屏,做大了就当炕屏,摆起来也方便许多。”婉潞也笑了:“再配上这紫檀木架,那就不叫双绝图,该叫三绝图了。”秦氏见自己的提议被同意,脸上的笑更好一些:“这倒不用,给老侯爷的寿礼我早预备下了,昨儿归宁娘家也就是去取寿礼,不然怎么会知道二叔要谋外放?”

月太君皱皱眉头:“死了个姨娘罢了,你又不是没有办过这丧事,在她院里停三天,停满了抬出去,让她院里的人穿几天孝就完了。lovexs网站9-9-9lovexsc-o-m。”楚夫人应是,月太君的眉头刚松开就又皱紧:“不过她总生了你二叔,就让她葬到赵家祖坟里,等出丧那天,让你二叔两口去送一送也当生了他一场。”

瞧了一回婉潞也就告辞,思兰送她出去的时候不由叹道道:“今儿中午一送出来,祖父就命人把父亲母亲找去,到现在都没回来。”估计又是叫去教训一番,婉潞什么都没说,思兰的叹息更重,眼里有泪光浮现:“虽说祖母待我也甚好,可我总是姨娘养的,今儿瞧了崔老姨奶奶这样,难免会想到姨娘将来。”

赵思贤伸手把她拥到怀里,开口的声音很平淡,但让婉潞的心一荡:“我知道平家家规是不许纳妾的。”而且不光是平家的儿子,平家女儿出嫁之后也没有让丈夫纳妾的。网站。提起这个,婉潞虽觉得奇怪,但还是抬起头看着丈夫:“难道你不晓得京城之中,平家女儿都曾被非议吗?”

叶氏已跟着跪在二老爷身边,楚夫人和四太太忙着给月太君捶背顺气。屋里只有二老爷的哭声,间或夹着月太君的伤心诉说,长辈们的恩怨小辈们不敢出声,婉潞只觉得有汗从脊背上冒出来,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情。

苏静初又是浅浅一笑,已握笔在手,略一思索已写出一诗来。与她端庄秀丽的外貌不同,写的是一手颜体。她写的时候婉潞屏声静气,等她写完婉潞才轻轻地击一击掌赞道:“二嫂可谓诗宗李杜,书学颜柳,做弟妹的一定要好好绣出,才不辜负二嫂。”

婉潞唇边露出嘲讽的笑,这时已快走到楚夫人的上房,前面传来秦氏的声音:“六婶婶,往日你都是最早的一个,今儿怎么来的有些晚了?”婉潞快走两步笑道:“今儿有点事,耽搁了一会,这不就和三嫂一块到了?”

婉潞喝了一半就把杯子放下,故意瞪起眼睛:“这丫头,怎么离了吴妈妈的管教不过几个月,就和春燕学的贫嘴薄舌起来?”春燕已把笔墨都收拾好,正在那里整理着书架上的东西,听到婉潞这话有些撒娇地说:“姑娘,您怎么动不动就拉上我,别看我爱说爱笑的,心里面可藏不住什么事。”

婉潞正在和苏氏说着话,苏氏是翰林侍读学士的女儿,身上一股浓浓的书卷味,听了秦氏这话婉潞不由一愣,苏氏只低头一笑,定安侯世子的位子,不是一个人盯着。

二老太爷就是婉潞姑祖母的丈夫,如果这个早逝的姑祖母还活着,或许今天的月太君对自己也不会太过刁难了吧?垂花门外已停好一辆车子,潘氏和婉潞上了车,上车之后吴氏才笑着说:“我倒忘了,二老太爷还是你的姑丈公,算起来平赵两家也是老亲,六婶婶你也不必害羞,有什么和我说就是。”

见她衣着不似普通下人,身上的衣服虽然都是半旧的,但领口袖缘的刺绣都是上好的,一双手伸出来也是雪白细长,指甲泛着粉红色,这人并不是普通下人。婉潞身子已经微微弯下:“董妈妈不必多礼,六爷麻烦你照顾这么多年,辛苦了。”

婉潞说的话带有些嗔意,李三老爷已经哈哈笑了,把这些药材收拾好了,外面又传来帖子,是各家要来拜客,这些事自有李三老爷和朱老爷去做。

已有一道细细的声音传来:“春燕姐姐,那两位妈妈不是嫌赏银不够,做下人的,上人赏的,不管是多是少,是好是坏,只有自己受着的,哪有挑东挑西的理,只怕她们也曾听过外头的传言,这才有些吃惊。”

四太太成日只在家躲着骂人,今日族里这样大事,她本不愿来,也怕自家在族里的日子更不好过,只得腆着脸来,一眼瞧见自己儿子光头上点了戒疤,在僧人群里闭目颂唱,那泪就哗哗落下,哽咽着叫了声旺宗我儿。

日子过的舒心,这时日也要快一些,转眼又是一年,婉潞的服丧期还有三个月就结束,赵家来了信,信里定下来年二月十六迎娶婉潞过门。朱氏算着日子,正月十七满孝,满孝一个月后出嫁,也不算不合常理。去信同意了日子,就着人去请婉潞,这家总算是要办喜事了。

七太太被九太太和五太太扶住,心酸不止,只是哭不停,八太太晓得只怕就是今日目的就会达到,面上神色摆的更端庄些,对寡妇喝道:“这是我们平氏族里的是,要开祠堂,要撵人也是我们的事,你休再提。”寡妇冷笑几声,看着众人:“呸,你们平氏的族长自己就不正,连个自己的儿媳都和兄弟滚上了,我瞧着,再过些时,只怕这个老不羞还会扒一扒灰。”

这是要打起来,八太太把茶喝完,听到外面传来四太太和儿媳妇的对骂,这才挑起帘子出去。四太太的砧板已经被踢飞,手里的菜刀倒捏的紧紧的,旺宗媳妇站在她对面,满脸通红指着她嚷:“这才嫁过来五个月,你就盼着有孩子,哪有这样的婆婆。”

朱氏原本圆润的脸这些日子已经瘦了一些,此时虽闭着眼,她的眉头也是微微蹙着的,那双雪白丰润的手能看到隐约有青筋出现,都是那些没良心的日日算计,才害得她这样的。杨妈妈心里暗骂一句,起身去厨房,准备吩咐杜二娘杀只老母鸡,用海味炖了,给朱氏补补身子,她要跨了,这家上下靠谁去,就算有大姑娘,她是个年轻没出阁的小姐,总不好多管。

那人嘴里已在呵斥小厮:“眼瞎了吗?那么大的月亮,手里还打着灯笼,没看见老爷我过来吗?”听声音已经醉醺醺的,月色不错,灯笼还明晃晃的,八太太已看出是七老爷,忙出声喊道:“七伯想是去接七嫂,这小厮只顾着眼前的路没看见七伯过来也是有的,七伯何苦动气?”

新娘子有了撑腰的,自己用手理一理头,也不哭了,只是拉着嫂子在那里诉说,曾大嫂劝小姑几句,转头就对四太太呸去:“呸,从没见过这样做婆婆的,想银子想疯了吗?”四太太被这么一说,哪受的住,早跳的八丈高,指着曾大嫂就骂:“你家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我管教我家的人,关你什么事?”

朱氏也想去瞧瞧热闹,推辞一下也就去了,只是没和大众坐在一起,只在四太太房里摆了桌席,和族里几个妯娌坐在一起。

朱氏拍拍婉潞还有些稚气的脸:“对,他家当日既想出法子离间我们,我们今日自然也可以用这个法子离间他们。”

四老爷家热热闹闹,朱氏这里平平安安,这日族里的八太太亲自来谢朱氏,还带了自己做的两双鞋,朱氏命人收了鞋,八太太笑着道:“我平日里忙,这两双鞋做的也不好,不过是一点心意。”

这话朱氏只在心头想,脸上的神色微一变化:“四嫂子说的是,只是今儿请四嫂子过来,不光是叙家常,还想请教四嫂子几件事。”请教两个字从朱氏嘴里吐出来,听在四太太耳里,就如冬日喝了壶暖茶一样,从里到外的熨帖,那身子坐的更直了:“六婶婶,我虽年纪比你长了几岁,也不敢当请教二字。”

谁知续宗这几日上学下学都是杨大叔接送,那两个陪续宗读书的小厮,四老爷还能摆个老爷架子,对着杨大叔,四老爷是怎么都不敢摆出来的,恨的心里只痒痒,把朱氏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还算他有点明白,没骂续宗的祖宗十八代。

什么?续宗这短短一句让所有人都愣住,夏妍险些打翻了茶杯,春燕手里的点心也掉在桌上,婉潞的眉一皱,这些日子还当他们已经受了教训,况且大门紧锁,每有人出入不过开旁边的角门,除此之外,连角门都关的紧紧,杨大叔还买了两条猛犬回来,一到夜里就放到门口,防备的就是这些人。

朱氏不等她行礼已上前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叹息:“你这孩子,实在太懂事了。”婉潞方才的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什么话都没说,默默靠在朱氏怀里。天空蓝的连最好的染匠也染不出这样平缓的蓝,柔顺的像一匹最好的锦缎,偶尔有一两只飞鸟的影子掠过,婉潞心里知道,只有眼前的人才是自己亲人,平赵两家方是自己一生的根本。

朱氏扫一眼,没看见吴妈妈,想是婉潞让她下去歇着了,眉头一皱,说出的话已经带了嗔怪:“大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婉潞只看着这里,没注意到外面,听到这话才回头,那神色依旧倔强:“太太,把娘当初送来的嫁妆都还了李家,日后和李家再无瓜葛。”

四老爷被夏妍说了这么几句,婉潞打不得,难道还打不得这小丫头吗?手已经高高举起:“你这丫头,对族里的老爷也这么刁蛮,平日不晓得大侄女受了你们多少气,我今儿就教训教训。”

朱氏面色一变,那日他们被从大宅赶出去之后,四老爷连送葬都没有来,谁知这时来了,不过来的正好,朱氏回头看一眼,正好和里头那个窝囊废一起收拾了,省得还因了他是婉潞舅舅,有些话不敢说。

续宗连连摇头:“娘,你太没志气了,我不但要去赴琼林宴,还要去折桂。”这话说的不光她们,下面站着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全笑起来。

婉潞细细想着这话,道理说的也对,李三老爷这才收科:“自然,这事还是你要决断。”婉潞点头:“那等我和太太商量商量。”

朱氏这样说,李三老爷顿觉哑口无言,上个月接了这边的信,说的是平老爷没了,想着山高水长,现在家里家计艰难,哪还有这么一笔路费过来奔丧,也只有等以后有了机会上京时候再顺路来一趟。谁知过不了两天,这边又来人,来的是族里的,称朱氏这个继母百般虐待婉潞,偏生面子上的事又做的极好,知道婉潞的婆家是赵家这种积年的世家,给婉潞预备的嫁妆倒很丰厚,害得婉潞有口难言,当了人还要赞朱氏极好。

丧事办完,春天也来到这里,虽说服丧期间不能穿红着绿,可看着春回大地,燕子在檐下筑巢,柳树的枝头冒出嫩嫩的绿芽,桃花也在院里开放,比起一直灰蒙蒙的冬天,整个人都清爽很多,那种一直蔓延在家里的哀伤气氛也少了许多。

赵七爷面上现出恹恹之色,走到车边行了个礼:“小侄在那里躲风,没瞧见二伯母过来。”叶氏那张脸从帘子后面探出来,瞧着赵七爷似笑非笑:“是想瞧瞧你六嫂吧?”

朱氏冷笑着看向叶氏:“二太太,我倒想问问,我平家现在是到没饭吃的时候了吗?”叶氏见她话里又责备之意,刚要开口解释,朱氏的第二句话又来了:“还是贵府少了主中馈的人,等着我女儿前去主中馈?”

四老爷心里早料到朱氏不会轻易同意,眉头一皱,七老爷已经嚷了:“六嫂,四哥可是族长,他的话你是不得不听的。”朱氏眉毛一竖,轻轻一拍桌子:“我不愿意,难道你们还明抢不成?”

看着朱氏悲戚的面容,听着她难过的话语,婉潞心中的悲伤更重,泪也落了下来,鼻中酸涩更重,看着已经又睡过去的续宗,婉潞的话已经快要泣不成声了:“太太虽然自苦,为了续宗也该自己保养些,况且平家日后还要多靠太太。”

头晕?楚夫人忙对月太君告退,偏生四太太又来了一句:“我昨儿路过大嫂院子的时候见马姨娘有些恶心干呕,问了问,她的月信迟了半个来月,今早上又头晕,说不定是有喜了。”

有喜?房中个人的神色都不一样,楚夫人更觉心乱如麻,偏生月太君又来一句:“有喜,这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就喜欢看妻妾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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