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微微笑着摇头,道:“到时辰自然会出去的,你着急什么?朕现在就去瞧瞧,到底是谁怂恿的你颠三倒四的,叫人打折他的腿。”

“皇上,蝶姬传到。”

“邓兄,那高某就先告辞了。”说话的那人衣料不俗,一看便是官宦人家中有权势的家奴身份,说着便起身要下楼。

香陶皱了皱鼻子,道:“你也大不了几岁,少在娘娘面前装做老道的样子。”

二人坐在侧殿闲闲饮茶,隐约可以看到水晶珠帘后的蝶姬,依旧是一袭羽蓝色的蹙银线宫装,初长成的少女模样清瘦婉约,若隐若现倒是平添几分妩媚之姿。

“这些年一直让人盯着,想不到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真是让人纳罕。”慕毓芫停住手中菱扇,微微蹙眉道:“照此看来,若不是我们猜错,便是她隐藏的太深。本宫倒想看看,她能忍耐到什么时候?今晚是皇上生辰,听说歌舞坊准备有不错的节目,你去探一探,里面有没有她?”

云琅今夜一无所获正在失望,懒怠与乐楹公主口角相争,约摸半个时辰已经瞧见军营的帐篷,追上乐楹公主道:“营帐就在前方,公主赶紧回营休息。”眼见得乐楹公主往营帐方向走去,自己方才快步回去,见到凤翼也不想说话,只扔剑倒床道:“可惜,出去一整天没半点收获。”

“好孩子,别哭。”慕毓芫伸手扶起她和二皇子,一手牵了一个往里走进,到内殿坐下才微笑道:“寅歆,你母亲不过是急痛攻心,况且还有太医宫人们照看着,稍微休息几日,也就会复原的。”见大公主含泪点头,又道:“你父皇常夸你最懂事,眼下好生找看着自己和弟弟,别的事情不要多想了。”

“碎尸万段?”明帝阴冷的在嘴里重复着,大殿内便是死水一般的沉默,海陵王和孙恪靖都不敢抬头,只觉得被无形的压力逼迫的喘不过气。

二皇子的年纪原本要小两三岁,脾性更不如他姐姐稳重老成,方要开口辩解,就被大公主拍了一下,斥道:“还不快好生坐着吃东西,整天就知道贪玩淘气。”平日里熹妃并不怎么管教两个孩子,二皇子素来怕他姐姐胜过自己母亲,虽然有些不情愿也只好默不作声。

云琅不愿再跟她纠缠下去,转身去拿书案上的谍报,凤翼瞧乐楹公主下不来台,走过去解围道:“云琅,你先去换身衣服,还有要紧的事商量呢。”云琅撂下谍报,头也不回地走出帐篷。

大殿被数十盏宫灯映得通明,灯光下的女子肤色晶莹,九转金枝玲珑步摇的水晶串珠莹莹晃动,更生出一圈圈朦胧光晕,安静时几近一幅美人赏诗图。眼前之景,不正是自己从前期望的么?可是,为什么总有种把握不住的感觉,好似不恒定的水质般让人力不从心。

“敏珊,云琅是军营之人,自然应该在边浴血杀敌才是。”慕毓芫拉着乐楹公主的手坐下,斟酌着说词道:“你也是希望他好,对不对?等他平定青州事情就回来,到时候大家都欢欢喜喜的,不是更好?”

“皇上何苦一直隐瞒着,臣妾心里真的好苦。”皇后用力合上双眼,热泪沿着脸颊滚滚而下,“你怕我病上加病所以不忍心,可是——”

“娘娘,站得太久了。”慕毓芫被身后声音拉回现实,面前纷扬的细碎雪花无休止飘落着,伸出手去接住,却因手炉上捎带的温度而融化成水。空气里微闻一声叹息,细小的几乎要淹没在落雪声之下,“嗯,知道了。吴连贵你先去知会一声,若是皇后执意不肯相见,那本宫就一直等候下去。”

“皇上,已经没事了。”王伏顺见皇帝脸色铁青,劝道:“青州到底还是胜的,云将军不也好好的活着,另外——”

“慢着——”慕毓芫情知她要借机发作,新竹若是被带下去少不得要吃苦头,瞥了徐贵人一眼,淡淡出声道:“新竹不懂得规矩,就让本宫带下去好生教导她,免得今后再惹各宫娘娘们生气。”

主仆二人正要从仪门穿过,背后却传来一阵喧哗声,皇帝正要进内殿去看望待产的慕毓芫,执事太监把头磕得“咚咚”作响,却断然不肯让步。谢宜华见皇帝也有不能恣意的时候,不由轻声一笑,于是领着新竹碎步上前,“臣妾给皇上请安。”

“不用这么多人。”慕毓芫搭着双痕的手摒退众人,对文绣微笑道:“你先进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本宫慢慢走进去。”

“怎么不说是你?”凤翼含笑打量一番,看的云琅浑身不自在起来,“你如今不再是小孩子,也学得有心思了。把自己撇得这么清,莫非怕有人吃醋?”

“朕还会耍赖不成?”明帝眸中蕴着浓浓笑意,温和说道:“朕只对你说过这样的话,难道这样你还不放心?”他俯身靠着慕毓芫的肚子,修长手指无比温柔拂过,“佑祉,你母妃不相信父皇说的话呢?从今往后,父皇说的每句话你都做个见证,你母妃就不会担心了。”

“大部分药材都需要辅料搭配,雪参越好,其中的药效就容易散发。”谢宜华松开牡丹起身,若有所指笑道:“要是人人都这般好心,娘娘怕是吃不消吧?好在娘娘服用的时间不长,如今悄悄断下,再好生调理着也就没事了。”

“谢婕妤请坐。”慕毓芫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略显削瘦的小巧脸庞,简洁干净的容貌,身上两重相叠的玉兰色纱缎宫装,如此显得太过素净,幸好衣带边缘有一溜细窄的胭脂色花线做点缀,也就无可挑剔了。

“皇上,皇上快放我下来。”慕毓芫在半空中旋转的头晕目眩,只是却阻止不了明帝的兴奋,只好闭着眼睛喊道:“孩子,孩子……”明帝这才减缓速度放她下来,慕毓芫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心中恶心感觉越发强烈,捂着嘴朝下面招手,小宫女赶紧捧了个白玉菱盂上来。

“娘娘——”

产婆正在侧殿候审,另有巧莲和两个小丫头,三个人像是商量好似的,一口咬定徐婕妤诞育的是皇子。徐婕妤痛哭得越发伤心,滚泪泣道:“当时姐姐不在身边,巧莲她们刚替小皇子洗完澡,敬妃娘娘就赶过来照料。臣妾怕没人乱了规矩,吩咐巧莲去寻姐姐,又有劳秋穗去给皇后娘娘报喜。再后来,臣妾脑子疼痛昏睡过去,谁知道醒过来就……”

“皇上好啰嗦,用心研墨罢。”慕毓芫将玉管狼毫搁在笔架上,又嫌腕上琥珀青金石手串碍事,捋下来放在旁边,“臣妾是看着水洗中鱼儿有趣,若是墨汁下去,定然乌黑一团看不清楚了。”

“废话少说!”云琅大怒,一枪朝对方扑刺过去。

“双痕,出去送送文绣。”

王伏顺忙道:“是,老奴马上去。”

“你们喜欢听故事,晚上就点几出热戏罢。”皇后朝众嫔妃一笑,侧身对文绣低声吩咐几句,又道:“文绣去取戏文本过来,爱看什么只管点,等会传话下去,让梨香苑的人好生准备着。”众人见帝后二人兴致不错,都热热闹闹奉承起来。

太后冷冷看了他一眼,“王总管不在皇上身边服侍,跑到懿慈宫坐什么?莫非是皇上得了好东西,又要孝敬哀家,遣你王总管跑一趟。”

“没事,只是想透透气。”

外面连滚带爬跪进来一人,结结巴巴回道

郭宇亮留在这里,提防再有人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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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美酒美食岂能辜负?”明帝笑着站起身来,汉安王垂头相让,众人跟着皇帝出门,熙熙攘攘簇拥而去。

云琅摇摇头,指着书房道:“得赶紧砸开门,里面有人!”

“知道啦!”香陶回头做了个鬼脸,又赶忙追上去。

明帝看了看双痕,颔首道:“好,你们先去。”

“听见没有!大爷手上的刀——”那人“嘿嘿”咧嘴一笑,转而吼道:“可不是吃素的!”见海陵王等人不理会,越发着急,“再不说话,爷可要动手了!”他越吼的凶,反越显得没底气,喽啰们更是畏缩怯怯。

,现在仍觉得十分震簌,那宸妃娘娘的容貌,竟然同原先的同晖皇后一模一样。”

待二人赶到映绿堂,已经是嫔妃宫人站满一屋子。太医们忙上忙下,都锁着眉头不肯开药方,皇后已经哭得哽咽难言,对明帝泣道:“皇上,柃儿若是有什么不测,臣妾也不想活了。”

云鹿头车赶上来。

慕毓芫连忙摆手朝前指了指,明帝顺着方向一看,草丛花枝下躲了一支瑟瑟发抖的小兽,因密林光线幽暗也看不清是什么,只见莹光水滑雪白一团。慕毓芫的声音甚是欢喜,扬手止住人,“要活的,不许伤了它,”朝后一抬手,羽林卫迅速四下散开,四面八方围拢,将树下的小兽团团包围。

小宫女给每人都盛了一小碗,花香混着热气甜甜的沁入心脾,众嫔妃只觉得如此花宴格外新奇,纷纷赞道:“好新奇的做法,难为怎么想的出来?倒是不舍得吃了。”

得瘦骨嶙峋的做什么。”

谁曾想,竟会是今日的格局?慕毓芫的思绪一路掠过,没多久自己嫁了人,恩爱时光不过两、三年,他便因病早早逝去。悬梁寻死无果,又辗转生下那个孩子,如今却再次入宫,一切都似做梦般不真切——

“我知道你的性子,不爱争执。只是如今——”皇后似有感慨,转而说道:“你如今身份特殊,又有皇上看重,难免会惹出诸多

“姐姐,你听我说。”云琅依言抖了抖雪,在暖炉边坐下,将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通,又满脸期待道:“师兄现在正等着,咱们一块儿出去吧。”

“嗯,儿臣去拿酒!”三皇子认真点头,欢快跑下去。

心也死了?皇后在心里重复着,那么自己的心呢?比起她丧夫丧子之痛,自己却要接受丈夫心有他人,还要将她接到丈夫身边,两个人到底谁更苦一些?可是,这份孽缘竟是自己播下的种子!那么往后路上,自己到底该恨谁?又该如何去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