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深却已起身,摇摇头说:“不了,不是说要去见你妈妈吗,我得准备一下。”她一面下床,一面又开始不满道,“这种事你要跟我早说!我得提前买好礼物,也要提前去美容院保养一下不是,唉,郁闷呐,你怎么昨天才跟我说。”

浅深捧着茶杯笑了,眉眼弯如月,亮如星:“说的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跟他在一起。”

浅深捂着自己的杯子重新坐回去,抬头看去,景然正低头看着杯中腾腾的雾气,朦胧了他俊美的脸。

浅深白皙的耳廓随着他的说话的声音一点点一点点变粉变红,细细的绒毛看上去是那么有趣。辛梓知道她其实在不好意思,便也不为难她,揽过她的腰说:“那再睡一会。”

辛梓上前迈了两步,朝浅深伸出手,浅深浑身一僵,不料他的手停在她的脖颈处,隔着空气抚摸着那串美轮美奂的钻石项链。

浅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辛梓,他笔直地站着,目光毫不躲闪地看向首位的曾老太太。

“你确定要我跟你去?”辛梓依旧站在原地,浅深如此看去竟觉得他的眉眼有些飘忽。

他从来都是理智冷静的,因此,他不会欺骗自己,他很清楚地知道现在正发生着什么,那不是梦,那是现实。

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门口接二连三地进来各位大人物,难怪刚才在门口要经受多重严格检查,若是此刻有人意图不轨,后果的严重性简直无法想象。辛梓在豪华自助餐桌上拿了些食物,选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慢慢吃着。自然,也有人跟他想法一样,有两名手持香槟的男子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交谈,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他的耳中。

倪渊苦笑,连忙凑过去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可你们这么僵着也不是回事,长此以往岂不是大家都痛苦。”

“浅深!”辛梓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

嘉妮急得猛掐浅深,浅深痛得倒吸口凉气,可愣是保持缄默,一句话都不说。小妮丫头说到底还是站在老哥这边的,下了死心狠扭她嫂子。浅深咬着牙,面目颇有些狰狞地瞪着嘉妮,声音透过牙缝恶狠狠地说:“我在那跟景然偶然碰到的,信不信随你们。”

“上次跟你说要带你见一个人,今天去吧。”

浅深这时已经无暇顾及辛梓这样反常的温柔,脑袋疼得厉害,她应付地“嗯”了声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辛梓有些急,浅深的手冰凉冰凉的,呼吸很沉很热,靠着他也很费力。他不时地四处查看,终于发现了不远处有人正要离开,赶忙扶着浅深过去坐下。

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们俩在图书馆看书,她看不了多久就要眼皮打架,不一会便趴在书上睡着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慢慢的、好好的、大胆的、仔仔细细的描绘她的轮廓,看着她睡着的时候皱皱鼻子,嘟嘟小嘴,想像她一会醒来脸上红红的睡痕,每次他都情不自禁地看着她的睡颜微笑。别人都说梁浅深长着一张天使的面孔,却有一副魔女的心肠。那时候的他听了就觉得可笑,他的浅浅明明就是天使的面孔,孩子的童心。就是这样一个女生在那么多追求者中最后选择了他,他觉得那是上帝的恩惠。

“你刚才没吃饱吗?”宣玫最喜欢就是跟梁浅深抬杠,可梁浅深总是能一派闲然的态度应答。

浅深还是那么美丽耀眼,那头卷发重新上了颜色,在阳光下折射出迷人的栗色光泽。她头戴一顶绒线乳白贝雷帽,粉紫色的过腰风衣,红色短裙,棕色长靴,整个人神采奕奕,明媚动人,几日不见好似越发漂亮了几分。

“你家那位宝贝你”这句话让浅深额角青筋隐现,但看到那么多双期盼的眼神,她还是硬生生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那你们定吧,谢谢了。”

他朝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上前架住梁浅深。浅深愤怒,拼命挣扎,不停地嘶喊:“放开我,你们这帮混蛋,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然后,那天恰好浅深出事,辛梓急着出城去看她,就在这个时候公司的内鬼终于耐不住潜入了辛梓办公室偷取那份所谓完整的设计稿。而这一切全被辛梓办公室内的隐蔽摄像头记录下来,铁证如山,辛梓这一手真的很绝。

他在她前面慢慢走着楼梯,她跟在后面,终于忍不住动情地对他说:“辛梓,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吗?”

顾景然似乎被那一句“我的妻子”刺激到,邪魅的桃花眼凌厉无比,直刺刺地看着辛梓:“我刚才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浅深听后漂亮的脸蛋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倒到辛梓身上笑个不停。辛梓越发困窘起来,看着怀里的浅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早知道还不如不说。

浅深把窗户打得大大的,迎着微凉的晨风舒服地闭着眼边吃着面包,边说:“自己开车岂不更累?”

辛梓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在食堂吃饭,莫天不敢相信地在他耳边说:“梁浅深这次玩大了,那个人被开除了三次,转了四次学,我看除了杀人放火,他没什么没做过。还有,辛梓你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到她了,她为什么会对你说那些难听的话?”

“我哥知道你要出差吗?”

浅深回过神,飞速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她稍微皱皱眉,说:“还行,比刚才好点,估计得残废一个礼拜了。”

“希望合同一事没给贵公司造成太大损失才是。”

众人皆是不敢相信地怔住,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梁浅深,如果是梁浅深怎么会从那张令人生恨的嘴里说出这番动人的话来。浅深快要受不了她们露骨的眼神,还好前台的主持人终于报到了她们的节目。浅深稍稍转了转脚踝,默念两声:撑住,便领头走向舞台。

“高院。”她打算去趟高院,有一个二审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她想再去查一查文件。

辛梓问了浅深喜欢吃什么,浅深照样一句随便,辛梓便只好自己点了四菜一汤。

“亏我还在担心小白对你做了什么,好,马上就去找情人去了。很好,辛梓,非常好,太好了!”

辛梓轻笑着摇摇头,看看浅深又看看莫天,适才说:“我看有可能,你加油。”

浅深暗暗松下一口气,又赶忙拿出酒杯一一往杯里倒上红酒。

其实,梁浅深小学六年级前都是住在英国的,不过,关于这点她没有多想便在辛梓面前保留了。

梁浅深的心思本不细腻,但在这些年尤其是当了律师之后跟那些人精似的家伙交道打多了,自然也就懂得查看别人一点点微妙的反应。

就在这时,辛梓拿着试卷走到他们边上,他听见了他们俩的对话,也觉得自己这么插进来好像有点尴尬。不过,好在庄清许这时又背起书包掩饰住了心里的失落跟梁浅深道了别走了。辛梓这才上前在梁浅深前面的位子上坐下:“张老师让我给你补习一下。”

“我要回家。”

“等一会,”浅深又叫住伙计,“给我开两瓶冰啤酒。”

从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出来后,发现方圆两公里之内貌似是不会有出租车的。昨晚回来没看清,今天才发现这里原来是新建的富人居住区。每家每户的院里都停着小轿车,难怪不需要出租车了。浅深走了半天,正为该怎么从这里走出去发愁,一辆香槟色的宝马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眼前的景象让梁浅深深度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踏上了这块她原本的人生是绝对不会踏上的土地。

浑浑噩噩地被拉进一场莫名其妙的婚礼,又浑浑噩噩地坚持完整场婚礼,最后终于在新郎不胜酒力地倒下之后被人用婚车送回了他们的“新房”。

浅深继续翻看杂志,一边随口问道:“嗯,就是那小子,怎么学期末才转过来?”

浅深刚一下车,还没站稳就被冲上来的人连拉带拽地拖进了一间套房。

了桌上的文件夹,散落了一地的备课纸。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办公室,身后老班气炸的声音不绝于耳:“你等着收退学通知书吧!”她压根没去理会,用力甩上门,门框晃悠悠地抖了两下。

“我被shock了。梁浅深变成乖乖女了。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