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如此难受,辛梓赶紧将她抱回自己屋里,将她放下后,他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烫得更厉害了。

浅深立刻痛心疾首:“我已经多年滴酒未沾,你别老拿过去的事套我。”

辛梓还没听完就扔下笔就往外跑,媛媛在后面叫都叫不住。

“好了,你们别围着她,梁她闷着难受。”

“是你打了辛梓?”她酒醒了一半,胳膊肘使了力把樊羽顶开。

谁料辛梓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和吃饭。

浅深轻手轻脚地躲在门口偷听。

景然表情凝固,颇为滑稽。

“我干嘛骗你?”

辛梓拎着行李袋不动,浅深心下着急眼看时间从自己面前哗啦啦地流走,不甚耐烦地抬眼朝辛梓看去。可这一眼着实让她忘了当下时间紧迫,只一味地盯着他毫无表情可言的面庞以及那双藏在镜片后的漠然双眸,还有那其中清冽寒冷意味不明的光芒。

莫天初是被突然开口的浅深一惊,随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露出和他形象不符的八卦笑容:“你这一星期没来可错过了很多好东西。”他冲外头抬了抬下巴说,“那个唐媛在上周一跟辛梓告白了,真是有勇气。”

在她回到屋之前,身后再也没有传来声音。

那个时候,梁浅深只有10岁。

他方才阳光灿烂的笑容转瞬间幻化成轻薄的浅笑,含蓄又带点意味。

浅深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没见过辛梓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过,即使是当初她弄坏了他的眼镜他也不曾这样冷淡。梁浅深这时候的心态就像是被一直很疼爱自己的邻居家大哥哥抛弃了似的,委屈别扭得一塌糊涂,偏偏她生性倔犟,不肯认输。于是,固执地瞪着辛梓,辛梓却立刻淡着一张脸回避了她的视线转过身去。

结婚,说简单,真的很简单,一个手续,一本小证,就能将两个人日后的生活交织在一起。

浅深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脸瞬间不上不下地僵着,怒气未消却又受了惊似的瞪大了眼睛,心里砰然一跳:“你说什么?”

浅深镇定了一下,冷漠地问道:“他现在在哪?”

其实,她也想不通,这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呢,能让她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在人群中找寻他的身影。有一点着魔的感觉,十七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虽然懊恼却始终能够无法抵抗,进教室的时候先朝他的方向看去已成习惯;上课的时候只要是他上讲台解题,本来无聊无趣的黑板竟也变得可爱起来;课间的时候,可以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听着他干净清雅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就感觉很舒服;他给自己辅导的时候已经变成她在一天中最盼望的时光,没有其他人打扰,属于他们的时光。他笑一笑就觉得雨天都是阳光明媚的,他就算是不经意地看向自己,她也会莫名的慌张,不敢对视那双清透的眸子,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看到他和邵芝芝聊得很开心就会气恼得想摔东西……

所长大人进来后也把所及之处好好欣赏了一遍,又对着家具仔细琢磨了一番,问浅深:“我说,你家那位可真是有本事,我听说这里一套别墅少说也要上千万的。咦,说起来怎么没看到你家那位?”

等他们走后,浅深马上拍拍辛梓的肩,脸上颇为得意:“我想到给你妹妹买什么礼物了。”

好不容易把聚众聒噪的一帮大律师请回各自的座位,浅深觉得自己的衬衫后背都开始湿了。她昨晚本根本没睡,现在这么一闹,头疼的先兆已经出现。经过嘉妮的办公桌很习惯性地说了句:“给我泡杯咖啡,越浓越好……”

浅深没有写回去,而是转过头用口型说:她能拿我怎样。

辛梓正在帮浅深剔鱼刺,低着头说:“她说她手上的案子太多一时间没法结掉,所以过段时间再度蜜月。”

辛梓还是一脸无波地说:“我没有做什么。”

那位女性笑道:“我是辛梓先生的秘书,他让我把这些送来给您。”

等等,她现在是不是想要去那个人的家……

迂回曲折了半天,来到最后一桌,那桌子上的貌似全是辛梓的“近亲”,有几个浅深也是非常熟悉的。不过,其中的一位让浅深大跌眼镜,而那一位也正错愕地看着她。

老班跟浅深这么多次“血海深仇”,梁子早结大了,在全班面前梁浅深这么不给他面子,让他更加窝火,正要发作,不料新同学先开口道:“算了,我坐那去吧。”

“你们搞错了吧,我自己结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浅深觉得好好笑,“咔嚓咔嚓”又咬了口薯片。

老班愣了一下,就连在一旁低头数数的辛梓也不禁放慢了手里的速度,抬起头看向浅深。

浅深低下头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再抬起头看向右边的安小宁。而这个角度,她刚好迎上了那个视线。不是什么灼热的视线,淡然得夹杂一些陌生,视线因为镜片的过滤显得很温和,辛梓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过了一会便移开了视线,跟着莫天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倒是莫天看到浅深时神色复杂。

辛梓点了点头,一个人转身就要离开。

“同学会就在今晚,别忘了来。媛媛。”

辛梓看了眼浅深,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温和,他再一次摇了摇头说:“你不用赔我什么,也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啧啧,这下我们赚翻了。老大,你打算怎么宴请我们啊?”

“……梁浅深,你家也是这个方向吗?”邵芝芝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很有礼地问道。

“好了,这些人被别人看重,那是无可厚非了。问题在于另外一些想出人头地,却一直被人压制着的野心家,他们会不会蠢蠢欲动地想跳槽呢?”梁浅深颇带意味地

“哦,这样。”邵芝芝又笑了下,然后继续低下头用笔在纸上圈圈画画。这过程中,辛梓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等邵芝芝重新把注意力转到题目上后,便开口继续耐心地讲解。浅深有些恼怒地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以前。

“哦,不好意思,我说到哪了?”

辛梓低低应了声,接过化验单,陪着浅深验了血,大概刚才那么一闹把她剩下的气力都折腾光了,现在倒是非常听话地倒在辛梓怀里一声不吭。

检查结果出来,果然如医生所料。浅深身体素质不好,受了伤却没好好遵医嘱,小毛病积累到最后终于爆发,就变成现在这副哼哼唧唧的模样。

挂瓶子是逃不了了,可浅深一听要打吊针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辛梓发起脾气来:“你不是说看完就回去,我不要在这里挂瓶子,要挂也回去挂。”

在输液室门口,辛梓手里拿着药瓶,想要靠近浅深,浅深便往后躲闪,不让他靠近。辛梓知道人一生病心情就会不好,一点不顺心就会火山爆发,梁浅深现在便是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