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疯了,太子疯了,他居然敢隐瞒病情,拖延时间。这是,这是想要康熙死在准葛儿啊。我双脚不停的来回走,脑子里这个念头疯狂的转着。虽然曾在书上读过子弑父夺王位,但活生生的现实就在身边上演着,还是着实让人心惊。我生生止住步子,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徐三求一听,弓着身子就要给十阿哥擦汗,一边说着,‘爷可是冤死奴才了,后院那稀罕物要保暖,这地龙一烧没想连堂屋也热。’十阿哥伸手把他扒拉开,一脸的不耐。

喜眉笑眼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恩,自己的手艺也是大有进展啊。虽然只是最简单的针法,但也已经有些模样了。唯一不满意的是她们帮我画的绣样,复杂不好完工,激不起我的成就感。这次的绣样是我亲自绘的,简单又有意义,机器猫小叮当。

刚刚坐下,就听得外面有人通报太子爷来了,众人忙起身迎接,我悄悄的躲在最后。胤礽身着罩纱明黄太子服,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我看了不禁心里暗骂,别人都着便服,就你穿常服,康熙这次又浪费心血了。白白给了个这么好的机会改善跟皇子间的关系,监国自然也会顺些,却没想这个少根筋的胤礽却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太子似的招摇。依这个架势,今天晚上不闹什么别扭就不错了。

十四上前接了笔,三人谢恩起身。我笑盈盈的看着他们,福了福身子请了安,又转身冲十四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说到,‘璎珞给寿星爷请安了。’说完却并不起身,歪着脑袋巧笑倩兮的看着胤禵。十四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我一眼,嗔怪道,‘还要我求你平身吗?’起身,我满意地点点头,小孩子就是好哄。十三看着我们逗闹也跟着笑,看着我眼里却是含着深意,抬眼再看看胤禛,更是猜不透的眼神。我看在眼里,心里后悔,这场鸿门宴八成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了,早知道就先在车上啃个馒头垫垫底。

低着头穿过走廊,忽听得身后有人叫我。回头一看,真让我又惊又喜,原来是胤禵。我停住脚,高兴的看着胤禵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的说想我了想我了。有好一阵子没看到十四了,像是又长高了些,我喜的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直的乐。

回屋坐在床边,打开璎珞娘给的布包,里面安静的放着一封信和一个头钗。钗是普通的银钗,没有烦琐的花纹,周身被磨光滑平整,不见一点锈斑。我对着镜子把头钗戴上,尤自看了好一会儿,拿着信出了屋。

康熙笑着的坐在床边和德妃说话,李德全遣走了屋里不相干的人,只有我们几个贴身的宫女伺候着。说话间,十三和十四满脸春风的进来了,朗声给康熙请安。德妃忙招呼坐下,这尊贵的一家四口看起来到也其乐融融。

蹲在东花园的雪地里,我拿铲子一下一下的刨着,鼻尖微微渗出些汗来,心里却是有些开心。在飘着雪的花圃,有个小美人在拿着铲子刨坑。呵呵,变态的浪漫。

话音刚落,那人已走到面前。我笑吟吟的看去,惊住:‘不是十三!这人是谁?’一身雪青色袷袍恰到好处地衬着那俊眼修眉,温润的唇透出的笑意着实暖人心。‘是在下惊了姑娘,先赔个不是。’

该来的还是逃不掉啊。伺候的宫女无声无息的的退出,关上了门。偌大的屋里只有自鸣钟走动的擦擦声。

‘就这个了,你回去吧,免得着了凉。’‘是,奴婢退下了。’我福了福,转身就往门口走。

果然,厨房里影影绰绰有个身影在动,正站在食橱前头找着什么。我的心跳的利害,顺着墙边到案板前摸了把菜刀,掂了掂量,鼓了口气,喝到:是谁?!

身后的宫女在惊叫,湖水就在眼前了。深吸口气正要跳,颈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抓住了。

我被她弄的有些头晕,身上使不出力气,喘气都觉得费力,也只能乖乖的趴着。过了一会儿,她便回来了,见我闭着眼睛没什么动静,忙吓得摸我的鼻息。我被她折腾得有些好笑,便睁着眼睛看她。

这个宫女见我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道,‘我叫玉兰,姑姑你已经晕过去5天了,皇上命太医务必要医好你。幸亏是醒了,要不我也要受罚了。’我对她扯扯嘴角,算是笑了笑,暗自奇怪皇上费工夫救我干吗?不过,也算是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趟,康熙这次若是拿我的命来罚,我大概也不会哼一声。

玉兰又喂了我喝了些粥,身上舒服了些,便又沉沉的睡去。

‘璎珞,璎珞?’有人推我,我睁开眼,没想到却是李福全。我开口轻轻喊了声,嘴唇扯得生疼。李福全使使眼色,‘皇上来了。’有些惊讶,转头看见皇上坐在桌边,两眼沉沉的望着我。我用力撑起胳膊,要给他施礼,康熙把手一挥,示意免了。我也就势接着趴着,倒省了力气。

康熙开口说道,‘朕还真是看轻你了,’他轻轻顿了一下,接着说,‘朕的两个儿子给你求情,朕的臣子中居然还有人肯为你死。’我听了心头一震,怎么回事,谁死了?康熙静静看着我的神情,沉默了半晌起身对李福全说,‘朕先回宫,剩下的你接着办。’李福全喏了声,送康熙出门。

李福全转身走过来站在床边,看着我叹口气说道,‘璎珞,你是个明白人,可这宫里虽容不得的也是明白人。明白可不够,还得听话啊。’我被他的话触动,隐隐有些明白康熙花功夫救活我的目的。抬眼望着李福全,‘公公的教诲璎珞这辈子都会记着。只是还有一事请公公务必告之,否则璎珞这辈子恐怕没法为皇上尽心效力。’我的双眼执着的看着他,哑着嗓子问,‘谁死了?’

李福全眉头皱了起来,想说又不敢说,终是斟酌了一番开了口,‘是个侍卫,叫赵燕鸣,他深夜潜入乾清宫,被乱剑砍死,临死前大喊求皇上饶了你。皇上命我把尸埋了,报了暴毙身亡。’

李福全的话似重锤般轰隆砸在我心上,猛地把头埋在枕头里,只觉得眼眶里的热一股一股的往外涌,胸口憋得只想大叫,悔恨把我的心咬碎了又碾成灰。是他,是他!是那个羞涩的青年,是那个浓眉大眼真切的笑!

李德全见我这样,也在旁叹着气,‘璎珞,逝者已去,活着的人也还要过啊。’他见我没反应,接着说‘令尊大人军功卓著,已晋了二品建威将军,同兼上书房行走。皇上还另有口谕给你。’

我静静的抬起头,脸上木然,李德全无奈仍是宣旨,‘二品建威将军女殷璎珞,恭顺温体,才能突出,着赐封为县君,仍在御前伺候。’说罢提醒我,‘快谢恩啊。’我看了他一眼,咧着嘴角算是笑,兀自重重把头往床板上叩着。

他叹口气,‘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也离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用磕得红肿的额头支着身体,蜷缩着,无声的誓:康熙,我会活得很好,我一定活得比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