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先开了口,‘老徐啊,你怎么弄了只黑熊崽子来,这就是那个稀罕物?’‘就是啊,还半死不活的,老徐你涮爷们玩呐。’十阿哥开始嚷嚷。八爷看了会,皱着眉开口说,‘九弟十弟,这可不是黑熊,倒像是一条狗。’八爷回头看了我一眼,‘璎珞,过来瞅瞅。’我走上前,仔细看向笼中蜷缩的一团黑。

跟我交好的几个女官有几个的确是行家里手,绣出来的花草鸟鱼风雅脱俗,让我向往不已。可看着容易做着难,我便退而求其次,只求她们教了我最简单的针法,心里给自己安慰,只是消遣而已嘛。

宴席设在一个不大的六角阁里,却甚为雅致。这间六角阁似是建在一片湖上,四面通溜的格扇窗。迎风的那面紧紧的闭着,背风的窗子却全部打开,框着冰晶的湖面和青黄的岸堤。屋里却一丝也不冷,地龙热热的烧着,四角还置了几个碳火炉专人看管。

康熙却突然停住脚步,‘璎珞,传朕的话给四阿哥,就说几个皇子为葛尔丹的事儿出力不小,由他设宴给胤禵庆生,要把在京的几个阿哥和太子都请上。’康熙转过身,眼神沉沉的看着我,‘你不是要送礼给十四阿哥嘛,也去凑凑热闹吧,朕也有礼物要给胤禵。’我听得一头的雾水,不知道皇上心里在琢磨什么。眼下兵部,户部各个衙门都是忙的鸡飞狗跳,他怎么有闲心下旨给胤禵过生日呢,居然还这么大排场,指明要几个皇子和太子都去。莫非。。。。。。我心里一动,想到了什么,却又不动声色,磕头谢恩。

回到寝宫,刚把活儿都安排好,皇上就回来了。我急忙伺候着更衣,奉茶,一点差错也不敢出。

‘璎珞,上次那件事……’‘别说了,都过去了……’我猛的打断他,脸色有些白,双眼凌厉盯着他。他若是再提,我就真的压不住恨他的心了。殷化行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接着说,‘你在宫里以后要多加小心,那赵燕鸣是府里出来的人,信得过,要是想和家里头联系就找他。’话说完就停住了,谁也没再吱声。

‘德妃啊,听说前阵子你这儿有个宫女跳湖了?’康熙突然笑容一收,端着茶轻轻的撇着,热气儿朦胧着,看不清康熙的表情。

晌午,我在外套间闲闲的擦着茶具,德妃在暖阁里间睡午觉,不是我的班。看着屋外的雪景,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没有污染的雪片如鹅毛般绚烂恣意的飘落,这样的雪景还真是第一次见。

‘璎珞姑娘看来是不记得我了,’那公子见我表情,一笑,‘这两天听说姑娘一直高热不退,送去的药不知姑娘用了没有。’这更把我弄的更糊涂了,‘这两天?我一直在烧?那你是?’‘那天姑娘你晕在围廊里,被我和四哥十三弟撞见了,就送了你回去,没想璎珞你居然生起病来。怎么,不记得了?’

‘璎珞懂?’没想十四阿哥惊喜的走过来看着我:‘还知道些什么,算学呢?算学知道多少?’我吓了一跳,胤禵近在眼前,黑亮的双瞳泛着期待,很认真的等着我的回答。突然不想瞒他,我慢慢点了点头,‘奴婢也知道略微知道些算学。’

门口站着本是今晚当职的秋絮,她惊讶的看着屋里的十三阿哥,又回过来瞅着我身上不适宜的衣服,张口想说什么又生生吞了下去。我静静的看着她眼里的百转念头,侧身出了门,洒脱留给她个背影,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完了,本来和太子就有多个版本,现在我这个媚主的名头又可以加一个了。

趴在桶沿上望着外面没污染的天空,明亮的星星在对我眨着眼睛。其实这儿也不错,要是妈妈也跟我一起来就好了,我们就安心的在清朝生活。在哪儿生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陪着她,看着妈妈慢慢的变老,起码不象现在。叹口气,也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每晚一闭眼睛,就是她想我想到哭的样子,也就整晚整晚的不能寐。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在个屋子里,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还是清朝。颈子很痛,看来那掌劈的真是狠啊。躺在床上,我大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帐。老天爷,你给我开的玩笑真大。心里突然一阵酸,泪水流了出来。妈,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两年前,父亲突然去世,妈妈的身体也垮了,不能象以前那样工作了。我刚回国,正在找工作,家中的贷款一下子全部落在我身上。我向杜铭借了钱,跟他去了青海。现在钱也快还完了,妈妈的精神状态也比以前好多了,身体也好了。我和杜铭也到了这种关系结束的时候了。好了!给自己打气,为了妈妈和自己,加油!

约有一盏茶的光景,高无庸回来了,利索的答道,‘前天准葛儿送了个方子要配药,但之后再无纪录,最初接方子的太医昨儿告假回家了。’四阿哥猛地站起来,想说什么却忍住了,挥挥手让高无庸退下。我静静的看着十三和四爷,等着他们开口,‘四哥,不管此事是否属实,却实在不能耽误啊。’十三看着四阿哥有些僵硬的身形,锁眉说道。四爷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我着人连夜送药,明天你暗地开始查,要查得清清楚楚!’

听了这样的安排,我蓦地松了下来,心里默念着应该不会误事吧,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抻得头皮疼,不由得用手指关节轻轻按着太阳穴。十三见我这样,忙说,‘璎珞你回去吧,自己要小心些,此事万不能泄漏半分。’四爷抬眼看了看我,眼中流出些许关切,却仍是没说话。我微微一笑,施礼便要离开。临走时突然想起件事,就停步回头对他们说,‘太医院的药怕是见效慢,京城里的西洋传教士倒有些药很有效,奴婢曾用过,两位爷不妨一试。’四阿哥听了不作声,望着我点了点头。

之后的日子仍是风平浪静,我也像什么也没生似的配合着宫里的气氛,只是隐约从旁的太监宫女嘴里知道,前段时间皇上有些微恙,但太子爷派了太医和几个传教士赶到准葛儿给皇上诊治,如今已无大碍。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展到现在的版本,但太子现有人给大军送药并及时改变态度确是不争的事实。反正大面上应该是糊弄过去了,跟自己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了吧,我有些自我安慰的想着。

两个月时间过去了,今天就是亲征大军班师回朝的日子,文武百官一大早就在城外三十里跪迎康熙。我也是提起了万分精神,几天前就领着蕊琴她们把乾清宫拾掇得通透敞亮,今天自然格外不敢马虎,一干人都规规矩矩在西暖阁等着康熙回宫。

虽是侯着,我的心思却没停。这葛尔丹好像是病死的,康熙征讨他三次,到头来却没有手刃仇人,应该不是很痛快吧,看来自己真要小心了。正寻思着,猛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屋内的宫女们训练有素的齐跪了下去,康熙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