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心中苦涩,却要压着丫头不能给段二爷脸色看,一边自己又抱了床被子铺床上,一边心底求老天爷保佑今天晚上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平平安安的过去吧。

所以一看到段浩方一身沐浴过后的松散劲趿拉着鞋抬脚进里屋来,几个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轿帘掀开,两边媒婆一起伸手进来扶她,一个说:“姑娘别怕!稳稳的!”

刘妈妈眯着眼睛笑,说:“老婆子我当然知道!谁管那段家的规矩?吃食都预备好了,姑娘前脚进门我那边升灶开火,现做现吃才好。姑娘一天水米没沾,这天又热得邪乎,老婆子都备好了,管保让姑娘吃得舒坦!”

丫头虽然是个奴婢,也是个正经人,挨打倒不怕,只是听到小杨姨奶|奶这样编排她,顿时哭声尖锐起来,她虽然不敢反手去推打小杨姨奶|奶,却也缩脖子偏头的躲起来。小杨姨奶|奶见她这样躲,更恼,她最怕最恨的就是自己被人看不起,丫头对她的怠慢更是让她受不了。要是连个丫头都敢这样不把她当回事,那她这个主子的脸往哪搁?

吴二姐就带了这么一小罐醋黄豆上轿,渴了闷了难受了吃一颗解解乏。

队伍哄声谢道,这脚下就更轻快了。

那婆子苦笑道:“那梳头婆子说原定了今天要去给一家新娘梳头,推了那边才过来咱家的,张口就要二钱银子,一个大子都不带还的!”

吴二姐长出一口气,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让她实在说句话来了以后不想以前的爸妈,那是骗人,也曾夜里哭醒过,可醒过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一阵这心气就又平了。想什么啊?有大姐和小弟在,她这个不孝顺的二女儿就是死了大概也只是伤心一阵的事,反正他们又不缺人尽孝。他们不缺一个女儿,她却舍不得吴家这一家心疼她的人。

七斤手脚快又麻利,据说小时在家三五岁时就拖着木桶喂猪喂鸡,长了一双大手,力气是吴二姐这个屋子里最大的。她把二姐扶下炕再去叠被子收拾床再架好炕桌,再去把她进来时放屋门口的一大桶热水提进来舀到铜盆里端过来给二姐蒸手蒸脸,等她满屋子转过来一圈后,这屋子里一下子就变整齐了,还没拉下事。红花端着早饭进来时,就见她给铜盆添热水。见红花进来立刻上前接过饭菜,收盆摆饭盛粥,手脚干脆利索。等她侍候二姐吃上饭,红花给她也倒了碗稀粥拿了个馒头,让她坐在二姐身旁的脚凳上吃,又问:“米妹和青萝呢?怎么不过来?这两个丫头是不是又去睡了?倒会躲轻闲!”转脸出门去喊另两个丫头,只听见外面一阵吵嚷,红花推着另两个十七八大的丫头进来,一个穿浅色粗布衫子,打着哈欠只管笑着说:“红花姐姐又恼了。”红花在后面推着她打道:“什么时候了还只管着挺尸!我看就欠再卖了你去祸害别家!”米妹笑着躲,倒是浑然不惧。

吴夫人笑说:“是这话不错。”脸又一变,“二姐过去后,你也要小心门户。别让那段家的歪风教坏了咱家的人!回头再让人背后捻着咱家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说嘴!”

吕妈妈笑着跟小丫头走了,兰花一转脸就看到胡妈妈正站在屋子当中打量着这间屋子,比起一直脸上带笑的吕妈妈,她倒有些怯这个胡妈妈。

小杨姨奶奶觉得有人撑腰,拉着婆子的手开始掉泪,一时又骂又哭又求又许愿一通折腾。

段夫人的脸立刻黑了,杀气腾腾瞪向段老爷!以为自己不在家这么点日子,段老爷居然跟个灶下的丫头勾搭上了!

小杨姨奶奶让段夫人骂回了屋,又有婆子来劝她,说的还是那一套保重孩子,万事都有老太太在,自会瞧着她这个肚子为她们母子着想的。又叫了那生过孩子的媳妇来吓她,说这孩子要掉也是一眨眼的事!可不是说怀上了就可以安心了!就是那七八个月了孩子也是说掉就掉!

带来的人不够多,吴老爷临时又回去叫人,等东西拉回吴家,吴夫人也好奇的出来看,等解了外面的绳子油布,堆满了两间院子的新家具几乎没耀花了吴家人的眼!

大姐眉角一挑,颇有些吴夫人的威风劲:“倒没有,只是有两个从小侍候他的丫头。”

她这才知道,吴老爷不给二姐上宗谱。

吴二姐在屋子里守着敬贤,今天大姐出嫁,她一个没出门的姑娘不能到外头去,来的客人也多,要是有个不懂规矩的冲撞了她,这丑就丢大了,所以她的屋子今天守得铁桶般严。

段老爷觉得跟大儿子不亲,又觉得把一笔巨债架在二儿子身上,虽然是二儿子的岳家,可说出去也不好听。又有吴家站在二儿子后边,原本就亲近,又有愧,所以不知不觉就往二儿子那边偏。

“你怎么这么坏啊!你坏死了!!”吴夫人捏着小拳头照着吴老爷的熊背上抡起着劲捶,吴老爷哀哀叫,趴炕上哭爹喊娘哄吴夫人开心,两夫妻闹了阵后,吴夫人下炕让人端早饭。

吴老爷早年地里干活,扛着百十斤的柴包能在村里绕一圈不带喘气的的。站在那里看着就比段老爷高壮,段老爷要跑,他提小鸡崽似的一手抓胳膊一手抓着他后腰上的衣服,一提一抡就把人拖进了人群中。

现在段夫人最怕的就是吴家会掐着这一点不让新娘进门。要是他们家提出不卖妾不行的话,虽然段夫人自己是一千一万个的愿意,可她却没办法管得着段老太太。

吴二小姐见状下炕要溜,被吴夫人一把按着,大姐见了也挪过来,一屁股坐在她衣裳下摆上。二姐连声求饶,敬泰见状也过来,拿了根粗麻线过来捅二姐鼻子眼,二姐两只手被吴夫人压着动不了,惨叫:“娘!他欺负我!”

等敬泰去旁边的屋子换了衣服泡过脚再回来,大大方方跟二小姐挤在一块坐,见炕桌上堆着几样金首饰,跟刚想起来似的拍了下脑袋说:“我这猪脑子!跟你们带了几样玩意,这就让小子们拿过来!”

一堆人哄笑起来,引得旁边的菜贩都看过来。

婆子也不管她说话,拖着她就走,脸上带着笑说:“可是件大喜事呢!三奶奶只管跟我走就行!”

大姐一听又想起她刚才的浑话,脸又红了,瞪了她一眼,不吭。

掀帘子前她扬声道:“吕妈妈可在?老婆子来找你说说话。”

吴老爷含着她的舌头温柔的吮了会儿,又探手入被握住她的乳|房揉了揉,熊掌似的大手跟搓面团似的抱着吴夫人从上到下揉了个遍,托着她的腰撩起被子挤进去,缓缓的动,一边在她耳朵边舔着她耳朵眼哄她回神。

段家二爷的房里她已经算是半数都把在手中了,那些通房啊什么的也都是她抬抬手的事。所以她才恼段老太太送了个妾,段浩方的爹的娘给的妾,比段浩方他娘给的妾要麻烦的多!可这个麻烦的人还没解决,自己的亲爹娘又送过去一个更麻烦的!段老太太那个妾好歹还是个外人,这边这个往亲里说,那可是她的亲姐妹!

进宝轩里段浩方就不敢坐踏实了,酒来了他立刻上前给吴老倒酒,菜来了他赶紧请吴老吃菜,侍候的比见自己亲爹都殷勤。

段三老爷当时肯听段夫人的话搬出来住,也是看出这个家再住下去没他的好处,他跳出来说是帮着管离得远的田庄铺子,背地里也不少往自己家捞好处。

她这边心里着急,面上还不能显出来,天天陪着笑跟丫头婆子一起做事干活。年纪越来越大,段二爷已经有些日子不来了,可是这个新进门的妾一来,段二爷又歇到她的屋子里来了。

老太太一挑眉:“哦?是妾?”想也不可能吧,正妻没过门就纳三个妾?这是哪个小门小户的女儿才这么不管用,未来夫家这么不给她脸?

吴夫人瞧见吴二小姐听到去聂家要一两个月的路程唬了一跳,笑道:“这哪里算远?前头吴满田家的大女儿出嫁,据说要赶一年的路才能到婆家!”吴二小姐叫起来:“干嘛嫁那么远?”这回一趟娘家要多难啊。

吴二小姐捂住嘴,两百多?

是在吴家庄内,在她的屋子里,除了她之外的那些下人丫头婆子平日里都是怎样讨生活的。这样一想,她就觉得如芒在背,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不敢把话说死,这打听外头男人的事她一个未嫁的大姑娘也不好拍着胸口打包票。虽然是掌家,可吴老爷只教了她怎么看账盘账算账,就是外头的管着田庄的管事她也一个都没见过呢,吴老爷到底顾忌名声,能把她带到前院去已经是破了忌讳了,每次她过去,房前屋后连只苍蝇都瞧不见,除了吴老爷手把手的教她,端茶倒水添柴都是吴老爷干的,偶尔吴老爷会在炉子里塞两个红薯,父女两人一边吃一边看账,倒也亲热。

要说吴老爷信不信吴夫人,他信,两夫妻快过半辈子了,日后埋也要埋在一起的,他怎么会不信她?可要说把这家的钱都交到吴夫人手中他敢不敢?那他是绝对不敢的。

吴老爷挥手让驴车先走,弯腰抱起吴二小姐慢悠悠向前面稀稀拉拉的草房子走去,边走边指着这些地说:“这边的地大约有个八十多亩,都是良田,种的都是要卖给官家的稻米,管着这些田的人共有四十六个人,其中有一半以上的壮劳力,其他的都是他们的家人媳妇老娘孩子。孩子满十岁就要下地干活,算劳力,不干活咱们这里可不管他们汤饭。”

狂妃弃情吧

吴老爷打定主意,这敬贤绝不能再记在吴夫人名下了,他就只能是个庶子,就是记在宗谱中,他也只能是庶子。他不能给敬泰埋下祸根。

冯妈妈是瞧清楚了,自己就是伺候吴夫人一辈子,也比不上她自己的闺女的一根头发丝。吴二小姐要是在吴夫人跟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