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枕头包里摸出另一条军用内裤(在部队,没有枕头,头下枕的是装着衣服的枕头包),到水房换下湿内裤泡进脸盆。

但看到象小花(陈冲)、张瑜、春苗(李秀明)和丛珊等大明星的彩照,我激动不已。

“她说你不到15岁呢,跳过级呀?”

关键是,曾朝夕相处的王建国被打成了碎片,孙卫国被带走了。

但最终,他没当上班长。

第二天开始,孙卫国就到生产队出工。

说到空军学院时,一直象我一样傻听的孙卫国插话说,“西安也有个空军学院”

被装领回来,当然,这是我有生以来所拥有最多的衣服,还是新的:夏装(的确良)两身、衬衣(粗布)白色绿色各一件、裤衩(粗布)三角平脚各一件、衬裤(粗布)两件。然后还有,水壶一个、茶缸一个、毛巾一条、脸盆一个。

“我们来时,咱们队的谈副队长在车站值班等人,我一上车,他就告诉我们,河北有个李红兵,刚14岁多”

转念一想,又哼起了《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让我们自豪地举起杯,挺胸膛,笑扬眉,光荣属于八o年代的新一辈。

我被自称叫李刚的区队长领到了学员22o队,和正副队长正副教导员见了面后,区队长领我到宿舍。我隐约听到队部里有人说,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孩子呢。

“bsp;“确定吗?”我说,“恭喜你答错了”

那时候,还是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也就是卖方市场。所以商场里,如果是个先进单位什么的,还能见到“不打骂顾客”的承诺。

商品都摆在货架上,想买什么,要低声下气的请售货员拿,而且,不准乱挑。

即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王岚还是买了很多东西。主要是食品。

老黄爱吃这个,老黄爱吃那个,直到我俩双手都用上了,才依依不舍第离开商场。

“我就不用你搓了”洗澡时,给我搓完后王岚说,“过两天老黄就回来了,嗯,那什么。”

当时,我的感觉就是特失望,黄教授回来,我再在他家洗澡就不合适了,也就盼望不到洗澡了。

1981年的第一个礼拜,我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到了礼拜六晚上,我没有去图书馆。老早就上了床,抱着一本佛洛依德的《梦的解析》不知所云地瞎翻。

正百无聊赖,走廊里通讯员喊有我电话。

“喂,谁呀?”

“干吗呢,你”

是王岚,“我,嗯,正看书呢”

“明天,怎么过”

“没想好呢”

“有那么复杂呀”王岚的声音很消沉,“还是来我家吧”

第二天,我到了将军楼,摁了半天门铃才传来王岚“进来吧”

进门一看,王岚又和平常不一样,不过元旦时她是高兴的异常,今天却显然哭过。

我不明所以。

“你吃了吗”

“嗯”我心里说,这不废话吗,我什么时候吃了饭来过。

“冰箱里有蛋糕,你再冲杯卖乳精(198o年代高尚生活的一种饮品,具体原料不祥)吧。”王岚还明显带着哭腔。

我打开冰箱,现里边有一个大大的蛋糕。

此前,我只在反特片中,看过国民党反动派的太太过生日时吃过。

实物,是第一次见到。

我把蛋糕从“生日快乐”的中间一分为二,冲了两杯麦乳精。“您也吃吧”

“我不饿”

“那我哪儿吃得了”

“吃不了就扔了。”

一听味道不对,我赶紧低头吃。

“您没事吧”我不安地看着王岚。

“我有,呜呜,什么,呜呜事”王岚又哭了起来。

我赶紧放下蛋糕,走近坐在沙上的王岚。

手足无措。

“这是谁的蛋糕?”我没话找话。

“今天什么日子?”王岚擦着泪说。

“礼拜天”

“农历呢”

“农历”我还真不知道,忙走到月分牌前,“1月4日,十一月二十九”

“噢”我忽然想起来,是我和王岚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