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兵”

“y县”我回答。

全队都无精打采。

平心而论,孙卫国各方面表现都很出色。

爸爸甚至让妈妈转达了让孙卫国上学的决定。

接下来,话题会转,王建国说林秃子打了大半个中国,曹振刚披露邱会作李作鹏就关在兰淀厂西门的空军学院。

从里到外换上全新的衣服,就中午了。

“我们在车站等人的时候听说的。”

区队长,指着靠窗的下铺说,孙卫兵你就在这儿吧。

父亲自己匆忙去赶回家的汽车去了,到了下午四点多,我坐上了传说中的火车————其实,从T市上车我一直是站着,直到5个小时之后火车停靠北京站,下车好多人,我才真正献出我“坐”火车的第一次。

“请进”我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大样。

4点收假,4:3o吃饭。

6点,区队长带各区队到所分配教室,领课本、文具。

王建国死后,张世杰升为区队长,曹真振刚成了班长。

1o月3日,上午八点正,学校广播里响起集合号。

我的大学生涯,正式开始。

“起立”张世杰令,一戴着酒瓶子底样眼镜的军官在我们的注目礼中走上讲台,“立正,教员同志4系22o队4区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上课”

“是,坐下,脱帽。”

“同志们,我姓曹,你们可能从课程表上已经看到。”这个戴厚眼镜的军官说,“今天开始,一直到下学期结束,由我为你们讲授《高等数学》,两学期共24o学时,考试两次(那时,还没有学分制,课程分考试、考察),重要性就不用我说了。”

他把风纪扣解开――那时的军装,是合领,不但扣上扣子,风纪扣也必须系上,这是那个年代当兵军人最为头疼的,不过那个年代基本上各行各业都是以让人不舒服为己任。

“大家可能不满意了,怎么这么重要的一门课,你连教案都没有啊?”这时,我们才注意到,他是空着手的。

“同志们,你们可以看看手中的教材,是1953年樊映川版的,也就是说,已经27年没变了。这书我也参加编撰了,并且一直在教它。27年,我如果还需要教案,除非我是傻子,或者学校是傻子。当然,学校不是,所以,教务部来听课时,我得带教案。”

他上来就把教务部说成了傻子,着实让我们大吃一惊。

“还有,你们是大学生了。”它把袖子挽了起来――这也是内务条令所不允许的。

“大学,就不象中学了。中学,是饲养北京填鸭的模式,全靠灌输。大学,就象喂猪,农村来的同学都知道,老母猪生下一窝小猪时,是一模一样的,但最后,有的长到了2oo斤,有的几十斤,为什么?”他低头看了看座位表,“李红兵”

“到”我站起来。

“你说,为什么?”

“报告教员,是因为有的好好吃食,有的光玩,回答完毕”2o年后我还耿耿于怀,我的大学处子回答,竟然是关于喂猪。

“坐下。”他微笑说,“回答很好。饲料是一样的饲料,饲养员是一样的饲养员,你长的慢了,完全是你自己不想,或者不会,或者是抢不来饲料。”

全班哄堂大笑。我是班里最小的,只有1米61,这句话就象说我。

“甭笑”他严肃地说,“如果你们非笑话他,我可以说,对你们,以前,饲料、饲养员包括猪圈,都不一样,但以后,一样了,李红兵可能长得比你们都高―――事实上,我现在身高18o”

“我要说的,是”他又严肃起来,“在大学,包括以后到部队,就象喂猪,谁抢着吃,谁就出头。”

“在部队也好,在社会也好,反正不可能需要你们这么多学者或这么多工程师”他摇着头说,“就象盖楼,既要有设计的,也要有画图纸的,还需要亲自垒砖的,更多的是要和泥搬砖。”

“你们,现在一样坐在这,将来,就会出现画图、垒墙和和泥的分别。”他诡秘第一笑,“那我就不可能因材施教,把你们都培养成一样的人。要那样,全去画图了,谁来垒墙谁来和泥。”

“所以,我的课,我就管讲,不懂可以问,但我不会督促谁。谁搬砖谁垒砖谁画图,就在于你们怎么学。”

他的这套理论,把我们说傻了,吓呆了。

2o多年后,如果让我回忆大学课堂的收获,那唯一能记起的,就只有这番话。

因为,确实,2o年前一样听课的我们,现在有的象我这样碌碌无为,有的已经是将军或跨国公司的副总了。

原因,就是在社会这个大猪圈里,我们抢饲料的情况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