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开也想不通凶手目的何在,那人到底在掩饰什么?

苏云开也不想再让村民愤怒,否则衙门办事也会有诸多不利,“在村外安排也可。”

苏云开也笑笑,去拿了灯笼来,和她一起去寻人。

白水抬眼瞥了瞥,“你也渴?”说罢,就斟了两杯茶。

“只说是五个普通花瓶,不值钱。”

挖宝二字在人群中炸开,也让明月困惑,细想之下,隐约猜出了些,问道,“你是想,榕树下面藏了宝贝么?”

许大人忙顿住,说道,“可不是,自从半年前那叫阿菀的姑娘死在榕树下后,那里就接二连三死人,虽然每回都查明是非他杀,但……还是很可怕的。白捕头在那儿有听见那鬼姐姐的童谣吧,也不知道是谁编的词,好好的一个曲子就变成那样了。”

秦放越想越觉得可怕,倒抽一口冷气说道,“所以说那人鬼鬼祟祟地跟了明月一路?要是他有歹心,那真的是……”

“一个人?”

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她换了一条湿润微凉的帕子敷在他额头上,暗想难道真的是榕树邪门么……

身在榕树村,苏云开倒觉得像是踏进了一个巨大疑云。

秦放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有他知道白水是姑娘,跟谁住都不行。而且不是说房间很小嘛,她不能暴丨露身份,就只有跟人同床共枕,这、怎、么、可、以!他大声道,“我跟白水睡一间。”

村人一听急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差点忘了跟你们说,千万别越过那篱笆去里头,邪乎得很。”

明月抬眸,“真的?”

于大一听,说道,“许是什么闲人路过。”末了更加气恼,“梁枋,犯人就是你吧。”

这样的苏云开,越发像她儿时认识的那个苏云开了。对什么事都觉得守得云开见月明,不会满眼阴云。

本来坐在他旁边的村民又再次震惊,几乎是跳起来齐齐退开。

“……怂包。”白水到底还是没拍开他,就当做是给他拿信时冤枉了他的补偿吧。

看这个做什么,跟案件有关系么?

“我在这。”

汉子回头笑道,“粗人一个,不疼。脚脏,穿了鞋鞋难洗。”

等衙役来敲门,已经是午时过半,两人这才觉得腹中空荡,一个上午竟然连茶水都没喝。

不对,他也没想做什么,怎么脑子里总回荡这句话。呸,龌蹉。

明月往前后看看,“牛在哪里?”

马车依旧晃晃悠悠,明月被颠得也有些犯困,见他精神尚好,便问道,“你以前也常这么三天两头不睡么?”

“对,当年我们这老丢人,半年一载就丢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直到杨疯子失踪,村子里才没有再少人。大人姑娘你们说,这多凑巧。后来我们想,就是那杨疯子干的,他把人都吃了,都杀了!”

秦放一听,再看白水,正横眉冷对,急忙夹紧尾巴跑了。明月笑了笑,这小侯爷还是挺好玩的,一点架子也没。

白水这才想起来,“在附近询问了一圈,但没有找到线索。一来是已经过了十年,二来树林方圆十里以前常闹灾荒,每年失踪的人也不少。那尸骸身上没有可辨认身份的东西,更难确定他的身份。”

明月也胡乱拍了拍脸上,可手沾了泥,这一拍更脏了。她全然不知,解释道,“蒸骨得用酒和醋,等两个时辰撑把红色油纸伞往骨头上一照就能看见红色纹路和血荫了。而煮骨的话,就是找个坛子,先煮醋,再放骨头,接着加盐和白梅,煮沸了将骨头取出,对着灯火瞧看,也能看出生前骨骼哪里受了伤。”

进了大名府后,苏云开发现这里民风安宁,衙门大开,但无人进去,门口大鼓陈旧但却不脏乱,大门牌匾也未染一尘。要想知道上一任官员做得好不好,看细节就能看出来了。

秦放半信半疑,但如果就这么跑了,估计以白魔王的性子也会抓他回来,还不是白遭罪。他“嗯”了一声站在那,白水左掐右掐,疼得他呱呱叫。等白水松开了手,他小走两步,意外发现竟然真的好了很多。他可算是对白水有那么一丝丝敬意了,“手艺不错嘛,跟谁学的,改天我也去学学。”

如果不是明家人,她当年从临州冒认族人的身份过来,早被县官发现。明家人不嫌弃她,将她视为亲人。所以哪怕日后她会失去去开封的机会,她也会保护好明月。

一株诗意桃树入眼,迎着清风细雨,春意撩人,未见晴空,却觉明朗。

苏云开也知道,所以他刚才也想好了,离开前去一趟明家。自从于有石被押送大牢后,两人就在衙门口分开,知道他要走,她也没说太多的话,同他道别,就回去了。

“十六那晚寅时,你在哪里?”

明月知道他将百宝珍附近的路走了很多遍,在赌场知道于有石的身份后也在赌坊与于家之间来回了几次,可没想到他竟是将路上每一个细节都记住了。

苏云开笑道,“钦差是奉圣旨出巡的,但是依据我朝惯例,过年休沐,得到元宵才上朝办公。半个月的公文压了满桌,别说圣上没空派人出巡,就连官员自己也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最快,也要等二月才会有钦差去民间走动。”

明月紧张问道,“结果呢?”

秦放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赌坊,好奇。”

许是年轻,奔走了一晚的苏云开并没有感觉到太过疲累,刚吃得饱腹,更觉如初升朝阳有朝气,不过现今没事,去养足精神也好。就和她道别,回客栈了。

苏云开蓦地笑开了,像看个顽童那样看着已过半百的秦大人,“只是个有点聪明又有点好管闲事的人而已,大人不用多猜。还有,平日多读律法,少看些戏文吧。”

苏云开了然,旁边的明月已递来一条素白帕子。他接过拿起帕子,拿起砚台反置来瞧,墨池里干了的墨汁便如黑炭抖落。他右手拿着砚台,左手平抹地板,又转而看其他地方。

底气不足,说的话声音也小了。苏云开见堂下有个妇人眼神凶煞,死死盯着葛送,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细瞧她的神情,心下揣测她兴许就是葛送的妻子吕氏了。

两人立即起身往外走,小二正好端了菜上来,急得他忙喊了一声,生怕他们两人跑了。苏云开听见,转身回去付钱。明月见他回去,也偏头看去,没留意前头。步子没收住,只觉撞上了什么东西,“咚”的一声又“啊”了两声,砰砰倒地。

反正一出这衙门,这些话也要传遍整个南乐县了。

这些只是推测,但有理有据,秦大人也动摇了,如果他等会再去审问秀才,假装要给他定罪,他若说出方才如这书生所推论的那番话,那就说明这书生说的是对的。

“方才仵作可是初检?”

第一章古董铺子(一)

他颤声问道,“为何你要杀一个素未谋面的车夫?你到底要借鬼姐姐的歌谣掩饰什么?”

苏云开叹道,“为了掩饰他辜负阿菀的事实,为了他的妻子孩子不离开他,更是试图以这样残忍的手段掩饰他所犯下的过错。”

杨敬似在那一刻里白了发,不想去关心那什么阿菀,可又不得不问,“阿菀是谁?”

“阿菀就是童谣里的鬼姐姐,她喜欢杨安,杨安却隐瞒了自己有家室的事实并和她往来,最后导致阿菀怀恨自尽在这棵榕树下。”

屡屡听见阿菀的名字,杨安才稍稍回神,怔然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阿菀和我一起,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的。”

苏云开说道,“因为鬼姐姐的调子,就是《忘云天》的调子,而那歌谣,来自袁州,来自你的老家。”

杨安愣神。

“阿菀有一副好嗓子,你投其所好,教她唱这首歌谣。而为这歌谣重新填词的人,很清楚这是你教会阿菀的,所以只改了童谣,并没有改调子。因为他们想告诉别人,那个负心汉就是你,所指向的,也是你。”

杨安抬头看他,“他们?”

苏云开转向那沉默许久的祝安康三人,“就是他们。”

村人齐齐往祝安康三人看去,此时见他们异常镇定安静,便意识到这苏大人说的不假。村人诧异,祝长荣也难以置信,“童谣是你们编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