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爷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我笑。

我还以为三哥是在吓唬我,便自以为是地说:“不会吧,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毒呢!”我抬头向三哥望去,这才现他脸色青,眼睛直,坐在锅台上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们进到沟堂里搜索酸梅浆和山葡萄蔓儿吃。

家家户户屋顶上的烟囱全都罢了工,没有了炊烟缭绕。

全村只有大食堂的烟筒里,断断续续地冒着一缕紫灰色的烟尘,好像魔鬼的幽灵在空中徘徊,正在伺机捕捉可吞噬的人类。

大食堂快要开饭了,我也该回家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大哥和三哥的坟墓,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

在路过荷花池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我的二姐白晶。

屯里人都说,我二姐也是我命硬克死的,既然如此,我何不也给二姐磕几个头呢!

于是,我便在荷花池旁搂起了三堆土,学古人插草当香,跪在地上向天神祷告,祈求天神护佑二姐的灵魂,也希望二姐能原谅我这个苦命的小弟弟。

祷告完毕,我向着荷花池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因为二姐没有坟墓,我认定这荷花池就是她的住所。

磕完头,我爬起来刚想迈步往回走,忽见荷花池里微波荡漾,绿荷丛中飘飘然走出一位少女。那少女扎着两个羊角小辫,天蓝色的短袖布衫,灰色的土布裤子,膝盖处还补着两块补丁。

我大吃一惊,这不是我的二姐白晶吗?

我大声的叫喊起来:“二姐,原来你还活着!”

二姐从容地走上岸来,向我点头微笑着。

她笑起来非常好看,那尖尖的下颏,那雪白的牙齿,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处处都让人感觉美。

二姐说:“谢谢小弟对我的跪拜,其实你大可不必内疚,我的死与你没有丝毫的关系,我本是天上的荷花仙子,因为与白家有一段孽怨,才到人间经受了九年苦难。如今我只是难满归位,并非是真正地死去。”

我惊疑地问:“二姐,你真的是神仙吗?”

她再次微笑着向我点点头。

我敬慕地看着二姐,天真地想象着神仙在天堂里该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二姐对我说:“小弟,今天二姐现身来见你,是有一事相求。九年后,此地荷花池的姐妹将有一场大劫难,到时候希望能得到小弟的救助。荷花池姐妹的生死存亡全都系在小弟身上,你可千万要牢牢记住。”

我疑惑地问:“二姐,荷花池的姐妹将会有怎样的灾难,你让我怎样救助她们啊?”

二姐说:“只要你心存善念,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

我说:“二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记在心里。”

二姐又一次微笑着向我点点头。

这时候,我看见二姐忽然变成了一位美丽的姑娘,跟画上的仙女一模一样。她脚踏莲花叫着我的名字说:“白水,你一生坎坷,婚姻和事业都会遇到很大挫折。我这里有一诗留给你,希望你能记住。”

于是,她念道——

“花草无缘爱生悲,杨柳有情烛成灰。断线风筝飘然去,远海轻舟破浪回。”

我不知诗为何意,正想问个明白。

二姐突然一指我的背后,说:“白水,你看谁来了!”

我回头一瞧,我的妈呀,哪里跑来一只猛虎,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咬住了我的屁股。

我痛得大叫起来。

睁开眼睛看时,现自己躺在荷花池的岸上。

我二哥白河正铁青着脸站在我的面前。

却原来是作了一场梦。

刚才也并非是老虎咬了我的屁股,而是二哥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所以我才醒过来。

我知道梦中的老虎就是二哥,因为他属虎。

这倒奇怪了,属虎的咋会在梦中变成老虎呢?

我又想起了刚才的梦。

我怎么会在荷花池边睡着了呢?

我分明是看见了二姐白晶,她说的话,她念给我的诗,我都还清楚地记得,怎么会是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