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摇了摇头,“我想试试……”

“不死鸟在历史上,不仅指棒叶落地生根,也暗指凤凰。”

为了凸显色泽,工匠将翠绿与暗红的玉石分别加以镶嵌,使正面镜子浑然天成,增加了贵气。秦初一看得眼睛都直了,这表情绝对是在说。稀世珍宝啊。夫妻俩此刻更是面露微笑,对持有这个宝贝而感到十分骄傲。

这次我先到了,他来的时候,正看到我呆呆地坐在凉亭里面,像个木偶一般。改变直射角度的太阳光线此刻正打在我的半边脸上,而我却没有在意,直到秦初一走过来挡住了那部分光线。

走在陆地上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我打了辆车,直奔西宁区精神病治疗与研究中心。

“妈妈,我好疼……”拽住我裤腿的是一个扎着两个马尾的小女孩。女孩全身的皮肉已经绽裂,鲜红的肌纤维裸露在她敞开的胸腔内,狭小的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干瘪地皱缩在肋骨之间,像个蔫黄了的柿子。

地铁有节律的晃动感把我前夜的瞌睡虫全都抖了出来,一夜不睡,疲惫感瞬间向我袭来,千万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把我的眼皮拉了下来。

之前去宋秋竹家,我在老太太病床前偷偷带走了几根头发,就是为了确定秋霞和她是不是真的有母女关系,如今看来结果是肯定的。等我把秋霞,哦不,宋秋兰的身体灵魂和意识三体合一,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身体最终支持不住,他倒下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他很快陷入了昏迷,这个时候。他笔下那些恐怖之极的鬼怪开始出现在他的梦中,逐渐吞噬着他的身体。他的肉身已经被蚕食殆尽,只剩下残存的意志仍旧留在了这个房子里,和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鬼怪融为一体。

我看着手心中那团干燥如同胶水的印记慢慢变成鳞片状,跟庄游右半边身体上覆盖的物体如出一辙,立马明白了他的用意。

如果宋秋兰就是秋霞,那被困在照片结界中的年轻女子一定就是宋秋兰,她的躯体被当做“雪姐”而继续在精神病院里面生活着。宋秋兰,秋霞,雪姐,竟然是同一个人!赵铖拐了这么大个弯,布下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局,那信封的事情该怎么解释?他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突然,我感到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从最里面的那间房间中飘过来。耳朵边似乎还听到怪异的声响。

之前秦初一查到了失踪人口报告的来源,是照片上那对小情侣中女方家庭发出来的。事情隔了几十年,这家人早就放弃了寻找女儿的想法。如今这旧事又被我们重新提起,不免又要伤春悲秋了吧。

“那行,我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刚才那个人想用封印交换法把你关进去。”

我像是踏在雪地上一般,脚下植物被鞋底揉捻的响动声声入耳,我不由地放慢了脚步,生怕惊动地下蛰伏的困兽。眼前都是植物晃动的身姿与投射出各种形态的影子,唯独少了赵铖的踪迹。

“啊!!!!!”我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榨感,几千几万只手从地下深处,扒着我的身体和骨肉,努挣着从夹缝中往人间侵袭。右手的胀痛像是被唤醒了一般,愈发的强烈起来,最后,竟然没有通过我血液的召唤,暗红色的开口显现了出来。

“吴恙!!!!”

“若松。”我见他已经有一会儿不讲话了,四周静得有些吓人,不由地叫了叫他。长久没说话的喉咙干得发痒,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我被自己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断默念着不可能,这应该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门前挂着的大红色横幅和满地散落着的鞭炮残骸,提醒着我它是一家新开的面馆。由于新开张的缘故,它家的生意很好,时不时看到有人进进出出,洋溢着满足和油光的脸庞互相赞赏着这家口味如何。我似乎都能想象自己已经酒足饭饱的畅快感,不禁迈起腿往店内走去。

“吴小姐?这么巧。”前台嘴里的苏先生突然说道。

缓缓睁开双眼的秦四风像一个梦游病人一般,空洞而无力地看着我们,突然忍不住刚才憋闷许久的情感,放声嚎啕大哭。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我吃惊地说道,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

当天晚上,他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坛子带走了,藏在了自己的工厂里。秦三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是他偷走的,立即发怒,斥责他不孝,败坏家门。不过奇怪的是,秦三友并没有要他把坛子交出来,而是把他逐出家门。

“想不到我没出生那会儿,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秦初一喃喃自语道。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抓着我的左手道:“这……!这个戒指你什么时候买的!”

秦三友的葬礼在六月一日举行,朝气蓬勃的日子,给葬礼披上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这是根据他的遗愿进行的,也确实如他一贯的风格。他家尊崇他最后的指示,没有在家中举行三天的丧事,从宣布死亡那一刻起的第二天,就匆匆火化,安放在了自家的祠堂中。流程很快便结束了,一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嘈杂浮躁的人间。

“对,你可以离开这里啦!开心吗?”鹤一反常态地对着我笑了起来,这种发自内心温暖的笑容,我以前从未见过。

我恍然大悟,不得不说鹤懂得的东西比我多太多了,我竟有些崇拜他。我催促着他快些行动,因为从树冠上传来的声音看,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吧,我再次把视线向上移,努力观察着这个东西的外形,发散自己的脑洞。鸡蛋的外壳,浑浊的液体凝固在一起……不,它们不是凝固的,竟然是流动的!只要一刻不停地盯着它看,就可以发现黄色液体在缓慢地流动。里面浑浊的部分,似乎是一根根血管包绕在黑影的身上。

“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当年那个封印貘的梦师,跟你差不多年纪,人家怎么就成了一代宗师了呢!”他不停地嘀咕着,对我摇了摇头。“那就先这样吧,你可以停下来了。”

“诶,还挺香。”他煽动鼻翼,像个狗似的使劲从黑烟里分辨着食物的香味。

那人拖着鞋子走到我身旁,身上散发出的怪味让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朝着人群左看看右望望,丝毫没有关注被围在中间的我。

“吴主编我先出去了,您要有什么事情就按床边的铃,我会立即过来的。雪姐是一个很温和的病人,您放心。”

“是啊,就像孩子一样。”我望着他们说。突然,一个蹲坐在地上,短发的女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她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岁,不像其他病人一样摆动身体,而是呆呆地蹲坐在地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水泥。“诶,她怎么不运动?”

身边保安打电话的声音逐渐消失了,我的耳鸣也不见了,心跳恢复到了正常水平,我终于把墨白带进了我编织的梦中。

他听到我这么说,先是疑惑了一下,转而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关上了病房门。

“小心点!湖边很滑的,你最好站在那块石头上观察湖面。”他指着不远处一块行李箱般大小的石头说。

“这……行吧!只要你肯帮忙,你让我做什么都成!”他说道,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一拍大腿。“那吴主编什么时候能过去看看?”

“那……赵铖是想威胁别人,还是有人在威胁赵铖?”他问道。

我承认她灵动的眼神确实十分具有说服力,但是我依然有很多顾虑,万一我的资历还达不到保护我自己的程度,死在这里了怎么办?见我迟迟不肯下去,她松开两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继续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一时间不可能听得进我所说的话,也不一定能相信我所说的理论。但是如果你不走,我们两个都会被困在这里。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假如你能出去,或许还有机会过来救我,我已经恨透了这个地方。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说完这话,我时刻准备着她朝我再次发问,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低下了头,转过去盯着边上的石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诶,这个朱宇飞是谁?”我随口问道。

“谢……谢……”我对着陆遥说,喉咙里发出的嘶哑声跟行尸走肉一般。他笑着点了点头,说下次再给我重新写一份。

“哦,对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口袋里掏着什么,“有个东西我要送给你。”

“这种可怕的疾病无药可医,像是脱缰的野马,很快徐家的人口就因此消失了一大半。很多人都说,是妖兽作祟,徐家遭到了诅咒,才发生了今天这个事情。不过大家最担心的还是梦师血脉是否会因此而断流。好在几经波折,血脉还是传下来了,怪病的势头也渐渐得到了削弱,直至销声匿迹,这个几乎让家族灭门的历史也被当做是家族至高的秘密而闭口不谈。不过,诅咒依然存在,多年之后,新的病人出现了,就在你外公做医生的时候。”

祁阳的肚子瞬间瘪了下去,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疲软地倒在了地面上。我和秦初一赶忙跑去把他拖了起来,好在他似乎没什么大碍,便让他躺在了沙发上。

小赵说的对门,其实有些距离。冯翼家周边没有邻居,只有一河之隔的对门住着人。河面上那座木板垒起来的小桥没有扶手,在狂风暴雨里摇摇欲坠。我和小赵都没有撑伞,雨点打在头顶就跟子弹似的,疼的厉害。我被淋得丝毫睁不开眼睛,小赵只得拉着我一点一点地缓慢地踩过吱呀乱响的木板桥。

“不记得我,你也应该记得我的丈夫吧。你见他的最后一面,就是在火葬场……”

“我丈夫的前妻是在他三十岁那年去世的,具体原因我丈夫一开始不肯讲。他是外地人,妻子死后就到了我们村上,认识了我,我们就在一起了。”祁月缓缓的说着,手不自觉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对我不错,没多久我就怀孕了。但是自打我怀孕以后,就老是梦到一个女人坐在我的床头,望着我的肚子,似乎是想要里面的孩子。”

秦初一抿了抿嘴,往我身边靠了靠,略带神秘地说道:“因为我们送走的,是鬼啊。”他一边说这话,一边发出类似鬼叫的声音,想吓唬我。

怀里冰冷的孩子只剩下一丝残留的气息,我把手伸过去紧紧抱住了她。那个似有若无的躯体一瞬间就进入了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