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志!你怎么在家?”我拎着大包小包问。

“啊!”一阵刺痛感从两手臂上传来,我低头看到缠着的藤蔓正在慢慢往两臂的皮肤里扎进去,刺痛感正是藤蔓上的小刺扎进皮肤时传来的。我看着面前不断靠近的木乃伊,顾不上两臂的疼痛,转头撒开腿不停地在雪地里奔跑,试图躲开他。

“不可能。”我情不自禁地低语着,“不可能这么巧。”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手却又一次开始重复着刨雪的动作。没过多久,那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尸体再一次躺在了我的面前。

接下开我该怎么办,我一个人该怎么面对黑暗的那一刻。我呆坐在木屋的床上,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毫无头绪。我盯着面前的那具冰冷的尸体,多希望他现在就醒过来,多希望他还能用东北腔喊我一句吴小姐。这样想着,不争气的我再一次留下了眼泪。

“吴小姐!快趴下来!”一旁的陆遥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赶忙对我喊道。他这一喊,就像兴奋剂一般,让屋外面的鬼怪们加大了对木屋的冲击力度,整个屋子在撞击之中摇摇欲坠,脆弱得不堪一击。

“自从博物馆那件事情之后,这个梦境就产生了。你所认识的那个陆遥,被分成了两个体,一个实体,就是现实中的我;一个意念体,就是现在的我。我的实体跟你讲过,梦境是一片黑暗看不真切,确实如此。你现在看到的皑皑白雪,只是其中一部分,到了一定的时候,你就会看到另一个黑暗的世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你要记住,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千万不能打开这扇门。”说罢,陆遥指了指木屋的门。这门看上去似乎经历过不少的撞击,显得有些不堪重负。

好冷。为什么这么冷。

我没理他,跟秦阿姨和秦叔叔打完招呼后,径直赶往秦三友住的屋子。秦家用来自己居住的屋子总共有三间。前面的一间欧式别墅样式的房子是秦初一父母自己居住的,秦三友的屋子稍小,在他们后面;两间屋子边上还有一间在建,是属于秦初一的。他曾经说过要把自己的房子建成《权力的游戏》中临冬城的样子,我不禁为建筑工人捏把汗。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赵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放松点,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因为叶佳禾事先就跟他说过,无论我需要怎样的帮助,他都必须无条件的配合我。我一惊,没想到他们很早之前就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我还傻傻地想自己单干呢。

大概停顿了有五秒钟,小王依旧直直地站在我面前,并没有接过我手里的文件。她笑吟吟地看着我,似乎依旧等着我的回应。

被我这么一喊,那声音突然就消失了。我本是想吓唬吓唬那个人,谁让他在我的梦境撒野,但他就这么消失了,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等我再一次望向远处的磷光时,那团蓝白色的火焰蹭地一下蹿地老高,直直地通向了天际,紧接着以一种极快地速度向我所在的方向喷涌而来。身边的黑暗瞬间就被那束光芒照得亮如白昼,这突如其来的光线使我的眼睛陷入了暂时性失明,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我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但却能感觉到周身都被那团磷光包围住了。

日子一到三四月份,暖意就忍不住从身边冒了出来,好多小姑娘已经换上了新一季的春装,一个个穿着五彩斑斓的衣服在街上走过,就像一个个彩色的移动海报。看到她们肆意露出修长的双腿,我只能感叹一句年轻真好,然后紧紧捂住自己的黑色大衣领子。

于是,组长趁天还没亮,就挨个把组员们都叫醒,看看是不是内部人员出了问题。三个大男人都睡在同一户里,叫起一个其他几个都醒了。组长接着就去稍远些的一家把住在那里的女孩儿喊起来。结果还没等组长走到那户人家门前,一个衣衫不整满脸惊恐的女孩就朝他奔过来。

我心想,嘴姐平时看着对我有些凶狠,关键时刻还是挺了解我的嘛,一看我就是一个吃货,一看我就我会选……

“这是你收集的鼻屎吗?”我问。

“哪里的话,”秦三友道,“老张有事我怎么能不管,说说,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惊讶地望着她,确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用质疑的眼神和我僵持了几秒钟之后,收起了东西,整个人看上去显得轻松了一些。

我明白你失去挚爱的痛苦,希望能帮到你。

我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好几次都害怕地把手缩了回来。不管了!我一咬牙心一横,用力按在了她的后背上。

房间里的玫瑰花香味愈加浓烈了。

“哪要你请客,叫上你哥哥和他朋友,我请客!就这么说定了啊!”

听到“肉婆子”这三个字,眼前的这个人就一点都不陌生了,正是我的“好朋友”秦初一同学。只不过这些年在国外把头发给留长了,梳了一个现在特流行的quiff头,脸上的痘痘也不见了,胡子却没有刮干净,身上穿着陆遥同款黑色羽绒服,脖子上系着灰色的围巾,这一切略显入时的打扮被一脸贱兮兮的贼笑给破坏了,对,这就是我的发小,秦初一。

大楼的每层都是两家住户,我住十二楼。六月份毕业之后,我在n市本地同学家住了一阵子。后来找到了工作,不久就搬了过来。大概*月的样子,对面住进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女生,叫小萸,瘦瘦小小的,还在上大学。我们年龄差不了多少,一来二去的就熟络了。比起小萸我更喜欢叫她“猫妈”。她刚来的时候带了两只猫,后来她男朋友又给她买了一只。我从小就喜欢猫,但是由于妈妈不让我养,一直都没有机会接触。她刚搬进来那会儿,我几乎天天要去她家蹭猫,而她也是天天以猫为中心,猫吃的估计都比我吃的贵,还要给它们买各种各样的玩具、屋子,伺候得都像是个小公主。一开始就她一个人住,后来我发现时不时会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过来,小萸说是她男朋友。

看到他身体恢复的好,还要亲自谢我,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我刚想回复有空,那个陌生号码也回了信息过来。

“吴主编你好,我是n大教授赵铖,您寄过来的塑像我已经收到了。不得不说吴主编的能力令人惊叹,塑像修补的技术比我们这些专业人士还要厉害。所以想请问您何时回n市,我迫切地想跟你聊一聊,或者您定一个地方,我过去。正巧我最近也没有课程,空的很。希望您不要回绝我。”

要么我闲得要死,找谁谁都没空,要么突然一下子都想见我。既然赵教授说我定地方也行,就让他来c市吧,反正也不远,而且当务之急我想先去见一下陆遥。想好这一切之后,我给赵教授回了信息,地点就定在c市的图书馆,他表示没有问题。

不知不觉已经在外面呆了一天,渐渐暗下来的街道上亮起了一盏盏霓虹小灯,就跟过节似的特别喜庆。我回到外婆家,决定今天在这住一天,明天一早就去秦初一家找陆遥。徐远志同学此时正在做着激烈的手指运动,鼠标左键被他点得“啪啪”作响,估计又是在和虚拟游戏厮杀了。

洗完澡,我闲着没事便在远志房间里看他打游戏,突然我的注意力被散乱在他床上的文件给吸引住了,走过去翻了翻,看上去像是一些医疗记录之类的档案。

“姐,我刚想跟你说这个呢,”远志结束了一场游戏,转过身将脑袋靠在椅子背上,撇着那些纸张说:“下午我去奶奶房里收拾东西,看到这个就拿出来了。好像是爷爷当时住院病历之类的东西。祠堂的人来收东西的时候忘了拿走这个,就一直放在家里了。”

我看了看医疗记录上的名字,确实是徐清让三个字。

“爷爷去世那会儿我们都还小吧,诶姐,你说他身体那么好的怎么就突然心肌梗死了呢?”

正巧我刚好看到诊断那一栏,“急性心肌梗死”那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我面前,像针一样戳中了我心中的某个部位。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