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住塑像的手一紧,难道眼前的这个人也知道姑获鸟羽毛的作用?见我不回答,他淡淡地笑了几下摇了摇头,便把手中的羽毛收了回去,反光的镜片下显现出一双苍老却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看了看昨晚拿餐巾纸包得乱糟糟的手,由于没有护理好,现在有一些往外渗血。

那声音又来了,亦近亦远,飘忽不定,就像戴了立体环绕声的耳机一般,贴着我的耳朵在说话。

“赵教授,你说,那绳索……会不会是自己跑出去的?”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瞬间感觉被自己蠢哭了。“我的意思是这种宗教的东西,会不会有自己的灵性?”

经过察看,那确实是一个古代的小型墓葬,规制很特别,不像是后人给先人准备的墓葬,更像是某种崇拜文化的遗迹。墓坑一共有四个,排列呈十字形。十字的中心就是安放墓主人的地方,左右两个坑放着一些随葬品,前后两个坑都空着,看上去像是匆匆挖下的,还没来得及放东西进去。说是随葬品,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些衣物和碗瓶等生活用品,而且这些东西有些都已经腐烂破碎,失去了考古价值。唯一有价值的几样东西,就是墓主人身边随葬的一个铜制坛子和随葬坑里的十二件铜制人形雕件。

“小姑娘,你升职啦!”又是嘴姐标准地大力一拍,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胃里的东西快被她给拍出来了。

“你爷爷?”我不禁有些惊讶,秦老爷子不干阴阳先生好多年了,现在居然还会为了这件事情出面。

帮工领着他们到了里间的小客厅,给这三位不速之客倒了茶水,之后便回屋子继续睡觉去了。

“你看这是什么。”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摆在我面前。

“爸!你说什么!”叶佳禾显然是不知道有这么一段事情,显得既惊讶又难过。

“……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叶大爷一字一顿地说。从他们的眼神中,我似乎能感觉到那个原本善良的何钰,还残存在这个充满邪恶的身体里面。

她越过坐在床边的我,伸手把花插进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里。我怕挡着她,慌忙地准备站起来,却被何钰的手生生按回了原位。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都是我的错。

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间我似乎闻到了肉的香味。我翻了个身,肉的香味更加近了。我努力支起眼皮,却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床沿,吓得我赶紧抓起眼镜,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去。眼前的这个黑衣人不是陆遥。

“好了不说了,我就到家门口了,你和爸爸快睡吧。”

陆遥所在的房间放着一张双人床和几排衣柜,窗户边立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书桌。书桌前,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背对着我们,似乎是在看着窗外的景致。听到我们进门的声音,他缓缓地转动轮椅,朝我们转过身来。我顿时被眼前的的景象给吓到了。原本高大强壮的陆遥,此时病怏怏地坐在那个轮椅上,身体各处无不显示出衰败的气息来。看到我们进来,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瘦削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坐在轮椅上的四肢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姿态,跟秦初一当时传给我的图片十分相像,就像有一根绳子在捆着他,而现在这根看不见的绳子,勒得更加紧了。我立即跑进屋子,赶忙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身体里的力量,快被消耗完了。”秦三友走进来,看着他说,“一开始小一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以为只是被孤魂野鬼缠身那种小事,不是什么大问题。结果这孩子一来,我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孩子刚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察到他的体内有一股邪气。但这股邪气紧收在一起,非但没有向外泛溢,反而像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住了。后来我才发现,另外一股非同寻常的正气也在发挥着作用。这正气束缚了邪气,使它不得宣泄。这两股力量相互抗争的结果,就是消耗了陆遥自身的能量,所以他在日复一日地衰败下去。”

听完这话,我和秦初一面面相觑。这几天陆遥都待在他爷爷这里,他也没有见过几面,现在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他也跟我一样,甚是惊讶。

“秦爷爷你能不能帮他?”我着急地问。

秦三友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有些力不从心地说:“这两股力量交争的过程中,形成了一种稳定的状态,假如我轻易打破这种平衡强加干涉,我怕到时候出问题,反倒要了这孩子的命。”

“那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听到陆遥有生命危险,而且秦爷爷还不能帮他,我瞬间感觉快要绝望了。

“那就看你带来的东西,有没有用了。”说罢,秦三友接过我手里的盒子,拿出了不动明王像。谁知刚一拿出来,那座塑像就开始不停地抖动,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看到这个情况,秦三友的表情突然变得活跃起来,看来东西我是找对了。不过下面该怎么做,我还是一头雾水。这系铃人是在了,但是他该怎么解呢?

“孙媳妇儿,你听着。”突然,秦三友一脸严肃地看向我,抓住了我的肩膀,“小一跟我讲过那些梦境,你虽然不清楚那些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你身上,但是记住,万事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你要相信你自己。”

我被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还没反应过来,秦三友就转过身,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有两粒白色的药片,随着瓶身的晃动发出叮铃叮铃清脆的撞击声。我疑惑地看着这两粒药片,想起了秦初一跟我讲过关于怪鸟蛋的故事。秦三友不会又是拿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做成了两个白色的小药片吧。

我接过秦三友递过来的瓶子,突然感觉极其地眼熟,这不是外公的瓶子吗?我的外公当年做医生的时候,为了使病人拿药方便,自己上别的地方买了好些透明的小瓶子。这些小瓶子初看和其他玻璃瓶没有区别,但是细看就会发现上面刻有一行小小的字,用手摸就能摸得出来。上面的字是药品的服用方法,一天一次就是11,这样不管是眼神好的还是眼神不好的病人,一摸就能知道这药该怎么吃。当然,这个瓶子底下还刻有一个“徐”字,用来跟其他药瓶区别。

此时,我手里摸着的就是那一个“徐”字。秦三友手里有外公的药瓶并不奇怪,但是在这个时候拿药瓶出来,我就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了。难道外公跟这个事情也有关系?

“孙媳妇儿,等下你就和陆遥一人一粒把药吃下去。”秦三友道。

我捏着手里的瓶子,不放心地问道:“这是什么药?”

秦三友嘿嘿笑了一下,说了三个字。

“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