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嘉敏的平静,季予乾有几分意外,“你不介意吗?”

沐又安看着周嘉敏如花笑靥,心中下了决心,无所谓了,人总归是要安定下来的,自己真正要得到的看他谁能拦得住,丛陆算什么,就是亲生父母再生也挡不住。

周嘉敏走到一楼时,苏婉已经拿着两把伞站在门口了,“好在雨不算急,给你伞,走吧。”

丛陆站起身,看看窗外微蒙的雨,“不急,楼下是我的秘书苏婉,一会儿让她带你熟悉一下环境。我还有个活动要去参加,如果16:30我还没回来,你可以自己离开,走时若下雨,雨具可以找苏婉要。”

周嘉敏到家后,匆匆冲澡换衣服,边理**的头发,边看电视。

季予乾看着周嘉敏认真写东西的样子,一时出神了,直到楚荆和沐又安走进来,他才恢复常态。这次周嘉敏没用任何人开口,自己知趣地走出去。

季予乾给沐又安打通电话,“又安工程那边现在什么情况?股票怎么样?”

周嘉敏用手在沐又安手上拍了拍,“不用客气的,你不是说咱们是朋友吗,快走吧!”

丛陆又看看周嘉敏,“上车吧,我顺路送你。”

周嘉敏跟在女人身后,踩着木色地板走到二楼。房间三面都是书架,玻璃隔断隔开三个房间,靠外一间关着门,女人走到居中一间,周嘉敏透过玻璃看到丛陆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手里的纸质文件。

“我等您助理来了再走,我需要和她交待一下,医生的交待给我的话。”说完,周嘉敏翻包拿出纸笔,把季予乾的饮食要求,与日常宜忌都写下来,想一会儿把纸单交给丽萨。

季予乾心生感动,这个小女人,很特别,也很奇怪。他们仅仅有几面之缘,如果说之前救他是助人为乐的本能反应,现在她为什么又不眠不休地在这陪护呢?

周嘉敏!季予乾脑中跳出这三个字时,只觉得身上一轻,似乎有巨大的东西被移走,之后身体一点点变轻,眼前光亮慢慢增强,直到最后身上的楚湘被抬走,他才得到自己的判断,迷迷糊糊中见周嘉敏从远处跑来,还有别的白衣服和担架。

送周嘉敏回去的路上,沐又安开始自责了,“嘉敏,不好意思,以为你说酒精过敏是

“知道了。”周嘉敏回一句。

走到苏荷酒吧门口时,楚荆正打着伞站在门口张望,看到楚湘,他脸上浮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但看到和楚湘同在一把伞下气宇轩昂的男子时,脸上笑容僵注了,认识她7年了,第一次看她和别男人有这么近的接触,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苦辣酸甜是什么味。

陈一凡看过去,“哎呦”一声叹,拍拍酒保肩膀,“你小子猴精,猴精的!真不枉我栽培你一回。看仔细了,那可是咱们乾安集团的第一把交椅,总裁季予乾,季总。”说完堆着一脸笑走过去。

《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沐又安站直身两手搓了搓,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昨天看那身打扮以为你是大学生,真没想到都工作了?今天你打扮这么仙儿,开始都没认出来,还是我哥先认出你的,怎么你是来面试的?”

“我怕会弄脏你们的车,我腿在流血,而且这还有只猫咪。”嘉敏用手摸摸一直抱在怀里的黑猫。

阴九姑定睛看了看嘉敏柔和的面容,深深叹口气说:“走后,就忘记丰都,忘记阴家,忘记我,忘记这里的一切。只知道自己是汶川地震的遗孤,没有任何亲人,刚刚大学毕业,22岁川大中文系的高材生就好了。你我有生之年不复相见。”说完,阴九姑站起身转头意欲离开。

楚湘带着那柄专门为她准备的红雨伞走进雨幕里,因为下雨,酒吧街后面的小巷格外静,鲜有行人。转过这个弯是个没有路灯的死角,有雨声,她总有错觉后面有脚步声跟着她,她有些心慌,前所未有的心慌。

季予乾跟在其后紧追两步,只听身后一声响。他回过头就瞥见面如白纸的周嘉敏,整个人散倒在地上,瘫成一团。

季予乾无奈只能停住追歹徒的脚步,返回门口去扶地上瑟瑟发抖的周嘉敏。季予乾心痛万分地问:“周小姐,你怎么样?”

周嘉敏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出几个字“快报警!”

季予乾这才回过神来,抽出一只手,从衣服口袋里找摸出电话,打了110。

季予乾挂断电话后,看看鲜血无声蔓延的地面,再低头看看面如土灰、目光游离的周嘉敏,闷声说:“先送你去医院,警察说这地方要尽量保持事发时原状,所以……”

“我没事,在这等警察吧。”周嘉敏气若游丝,弱弱地回复季予乾。

季予乾意外地看着强作镇定的周嘉敏,发现她一直在发抖的手里还死死地握着刀刃。他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周嘉敏满是鲜血的手,“把手松开,刀扔掉。”

周嘉敏这才反应过来,看看自己手里的刀,听话地松开手。粘着鲜血的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季予乾感觉这柄血刃像是落到了自己心上,狠狠地扎在了肉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疼痛,只能感觉到铁器入肉时的寒凉。

周嘉敏微倒在季予乾怀里,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感到周身无力。

季予乾看着受惊后虚弱的周嘉敏,心狠狠地痛着,“走去医院!”他声音犹如夏夜天边传来的闷雷,似乎之后马上就是狂风骤雨,现在他不是在征询意见,而是在向周嘉敏发出指令。

这时蹲在周嘉敏旁边黑猫凯特,喵喵叫着,满眼是受惊后带着暴躁的惶恐,幽绿的眼睛,应着地面的血红,有些恐怖。周嘉敏看看黑猫,“凯特,回自己窝里去!不要出去乱跑,在家里才安全,那个坏人你追不到。”

黑猫凯特在周嘉敏满是血的白裙子上蹭了蹭,才一步一回头地往阳台上、自己的小窝里走去。黑猫的肉爪每踩一步,就印下的三四瓣红色,似血色红梅,凄美地绽放在白色的地砖上。

季予乾说不出自己此刻有多么痛心疾首,语言无法表达他的想法。他加大力道把周嘉敏横抱着站起身,刚要迈步。怀里的周嘉敏扭动一下身体,“季总,放我下来。”

季予乾不知道周嘉敏意欲何为,只能轻轻放下她,周嘉敏脱离季予乾的手,吃力地站直身,身体有些摇晃,季予乾伸手想扶住她。周嘉敏勉强挪了一步,“没事,季总不用扶我,身上全是血,弄脏您的西服不好处理。”

季予乾听这话,一时语塞。周嘉敏又说:“我手应当没事,家里有医药箱,自己包扎一下,估计过两天就好了。”

对于周嘉敏对自己的客气和周嘉敏自身的坚强,季予乾不知做何评价。如果换作一般小女生遇到这种事,早就吓晕了,或是抱着个人哭个没完没了。而她,不用扶、不用去医院,居然还在担心他的衣服。她也太过镇定点了吧!

这时,楼外传来呜咽的警笛声,嘈杂急促的脚步声,隐隐嘀嘀的对讲机复音声,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凯特听闻又从自己的小窝里跑跳出来,浑圆的眼睛瞪得老大,跑到周嘉敏跟前,围着她的脚绕圈跑着,喵喵大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