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原因,她没有说,刘清也没有问。

“没关系,我这个女友啊,有一间大房子,呵呵,我巴不得所里没地方住呢!”张海神秘兮兮,又得意洋洋。

但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刘清的工作。相反,他希望靠繁忙的工作来忘掉心头的烦恼。因为只要闲下来,杂乱无章的情绪就会立刻控制了他,这不是他所希望的。这就是刘清,一个能在转瞬之间切换生活与工作的人,而代价,就是他独自背负起不为人知的内心煎熬。

“小刘,你有着很好的潜质,”韩惠眼神里带着老大姐般的慈祥,“从你在学校的成绩就可以看出来,不过,司法这一行更注重实践,要想真的做出成绩,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就像我要求其他人一样,我也想告诉你,在‘阳光’工作,一方面要为事务所的展做贡献,同时,更要为自己个人的展奠定基础,‘阳光’就是一片肥沃的土壤,我希望你们在这里都能汲取营养,长成参天大树。”

多年以后,刘清都无法忘记这个动人的镜头。那一刻的司马一诺,突然失去了往日的天真与透明,更像一个睿智而冷静的智者,思索着人生与命运的重要命题。这是司马一诺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第二天,刘清睡到很晚才起床,没想到在院子里又碰到了那个女人。看样子她正准备要出去。这次刘清看得清清楚楚。果然,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浅黄色的短衫,一条嫩绿色的七分裤,腰里斜背着一个小巧的褐色的皮包,让人一下子就能感觉到青春的美妙。她弯曲的头随便的梳在脑后,白玉般的脸蛋儿泛着天然的轻微的红晕,鼻子和嘴都是端正而小巧的,好看得令人惊叹。她的眼神描过来,恰好与刘清的眼神碰在一起,那里面充满了热情和生机。她对刘清微微笑了一下,便离开了。刘清似乎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掠过,轻盈得令人说不出的舒适。他觉得,光用美丽来形容这个女人根本不够,但到底该怎么形容,他又说不出来了。

刘清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只能省吃俭用了。不过这让他踏实了许多。他又打了一个电话,想问候一下妈*病情。不过只能把电话打到村委会,因为这是村里唯一的一部电话。没想到,电话通了,接电话的竟然是金丽芳。

曹建刚的脸色一下子难堪起来,显然,他没有预料到刘清这样一针见血的提出质疑。

这是可爱的一诺生活的地方。刘清暗暗对自己说。

6续的,有几家单位找到了刘清,表达了录用他的意向。其中,云城一家名叫“阳光”的颇有名气的律师事务所招聘工作人员,让他有点心动。这个工作与自己的理想多么接近啊!尽管这是个私人律师事务所,是同学们最不“感冒”的“泥饭碗”。但刘清并不在意,是金子总会光的。他敏锐的觉察到了一个社会大展的到来,未来的社会,竞争将成为最大的特点。能够让人生存的不再是体制的保障,而是群的实力。只要有能力,还愁什么生存呢?

这辆可恶的“宝马”啊,为刘清带来了可爱的一诺,却又将刘清残存的那点奢望无情的碾压在初春冰冷的路面上……

“这可算是了了你爸爸的心事了。”母亲插话。

现楚晓燕有些不太对头,就是从那天晚上奇怪的偶遇开始的。

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刘清紧悬着的心“倏地”放下了,他偷偷摸摸自己的额角,那里竟然汗津津的。

“不过,张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女孩子的心,天上的云啊,说变就变,不然,司马一诺为什么不跟刘清说这件事呢?”另一个同学颇成熟的分析着,“不过,刘清,你也有办法,听说这次比赛要聘请部分学生评委,我想,咱系应该非你莫属,所以,你应该有办法控制局面。”

临近寒假的一个夜晚。熄灯铃响过了,宿舍里的人都昏昏欲睡。只有号称“网虫”的李志还趴在自己的被窝里,用大款爸爸给买的笔记本电脑津津有味的在网络上畅游。突然,他非常怪异的一声大叫,一下子把满屋子人都吵醒了:

云城火车站有点“袖珍”的味道:并不高大的建筑,并不宽敞的月台。但相对一个人口不足十万的小城而言,这样的规模足矣。为数不多的列车车次,周而复始的把稀稀落落的乘客带走或者带到小城来。除了一些靠运送乘客为生的出租车司机和蹬三轮的下岗职工,长期驻守在这里,等待有所收获以外,平时这里并不热闹。但是,车站的广场却非常漂亮,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时尚的音乐喷泉、极富现代感的各种雕塑,以及花团锦簇、青草茵茵的绿化带,令人耳目一新。这也成了初来乍到,还不熟悉云城的外地人一下火车就对云城有了几分好感。

官司的判决结果出来了。赢了!

刘清手里捧着判决书的影印件,仔细的读着,生怕漏掉一个字,激动难以自抑。按照通常的司法惯例,这个判决已经迟了许久,但它毕竟来了。他站在韩惠的办公桌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刘清,先应该祝贺你,这个官司的胜利,是我们事务所的一件大喜事,同时也是你的一件大喜事。第一次承担这么重要的一个案子,你的表现很出色。还是那句话,你非常有天赋,我想只要好好努力,你一定能在律师这个岗位上有出色的业绩。”韩惠非常冷静的说。

“谢谢您,要不是您的指点,我们的官司不可能这么顺利。”刘清真诚的说。

“不过,小刘,我也希望你记着,像这样的官司,背后有太多的东西,远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在法庭上所做的努力,只是为这场官司的胜利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但并不是官司获胜的全部原因。也许人们看到的,只是冰山的一角。这是目前司法界的现状,谁也无法回避。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话,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律师,你的路还很长,还需要付出太多的努力,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韩惠的话语重心长,完全是一个长辈对孩子的谆谆教导。

刘清感激的点点头,他对自己遇到这样一个良师而感到格外荣幸。

从韩惠的办公室出来,刘清的心难以平静。办公室中,张海几个人正热烈的翻阅着新送来的报纸,看刘清进来,几个人兴奋的招呼着他,把手头的报纸塞给他看。原来,云城的主要媒体都对这个令人瞩目的官司进行了连篇累牍的报道。无外乎透过现象看本质,通过“民告官”而得胜的案件,折射着法律意识的觉醒、司法制度的进步等,云云。特别是《云城晚报》的黎云辉刊登了署名的文章,不仅透彻的分析了案件的整个过程,点明了事件背后所隐含的意义,而且专门用一个章节对阳光律师事务所和原告的两个律师——韩惠和刘清进行了介绍和褒奖,提出了正是有这样主持正义的法律界人士,才使这样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能够取得一个民心所向的结果。

“刘清,这下子我们事务所又一次名声大振,你啊,也出名了。”张海笑着说。旁边的人也点头称是。

刘清并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笑了笑。

他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这种冷静,能够使人保持清醒的头脑。他知道,路刚刚开始,几分钟前,韩惠已经告诉他,在他做好常规工作的同时,将允许他承接事务所的部分案子。这就意味着,刘清真正开始了一个律师的生活,而且,他再接手的案子,将开始给他创造一定的经济收益。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标志啊!经济收益的高低,常常是衡量一个人事业展水平的重要尺度啊!

而为了这一切,他必须更加勤奋的努力。

他满脑子都是美好的憧憬,离开说说笑笑的几个同伴,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他现,在桌子的中央,放着一张明信片。不过年不过节,谁会给自己寄这样的东西呢?

他急切的拿起来,看到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芬芳的丁香花是在苦枝上孕育的,美丽的玫瑰花是在荆棘丛中绽放的。祝贺你新的,祝福你美好的明天。

——永远关注你的人

刘清一下子坐在椅子上,他手里捧着那张薄薄的,但却分量极重的明信片,仿佛捧着对一个人深深的眷恋,对一个人无限的牵挂。

“楚晓燕,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肯和我见面呢?”

3

在刘清的笔记本上,记着一串车牌号码。那是深掩在刘清心中的一个秘密。几天了,他真想去交通部门查个水落石出。但他终于没有这样去做。如果楚晓燕想现身的话,一定就不会躲开他。既然那天她有意识的躲开了自己,不就说明她一定有什么隐情吗?

4

因为忙于官司,刘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云城大学了。因此,当他在这样一个秋风乍起的夜晚回到母校,心里多少有些感慨。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失落了自己四年的青春。

人生有很多东西无法用数学公式来计算。四年的时间,如果非要把所得与所失用量化的方式比较出来,有谁能够真正算清呢?

校园的氛围是亲切的。并不宽敞的小甬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手里拿着、胳膊下夹着厚厚的书本。回想起几个月前,自己也是这个队伍中的一员,刘清的心里有些暖洋洋的。往日的时光历历在目,仿佛一切还没有走远。而刘清明白,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

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刻刀,一点一点、一层一层的雕蚀着、剥离着人们曾经轻松拥有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一旦像碎屑一般在风中飘散,没有任何力量再将其恢复原貌了。

刘清绕到了曾经上课的教室,如今那里已被新生所占据,他透过门上的玻璃,望了望自己原来的座位,突然在心底里堆积起了一种莫名的滋味。他有些留恋的离开教学楼,向《校报》编辑部走去。

一想到即将与司马一诺见面,他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同时搀杂着一点紧张。几天没在一起了,心底里的思念就像路边杨树的叶子一样,在秋风中纷纷扬扬,理不出头绪。虽然通过电话,但总是匆匆忙忙,少了更细腻的交流。两个人都很忙,这让彼此失去了以往的悠闲和轻松。

而爱情恰恰需要宽裕的时光和散淡的氛围来滋养,相爱的人往往会因为忙碌而失去了料理情感的机会,造成情感沙化,甚至走向死亡。

刘清非常渴望与司马一诺的交流。他渴望听司马一诺说话,渴望看司马一诺站在自己的面前。爱情没有道理可言。在这个时刻,刘清是个没有思想的人。他只希望跟司马一诺在一起,对他而言,这就足够了。尽管自己还要努力在一诺面前掩饰内心的苦闷和彷徨,但这依旧不能阻止他的冲动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