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听完掀开了帘子伸出头往外看了眼,见灯笼上果然是索额图府上的标志便吩咐抬轿的人往前走,到了索额图轿子边上停下。

南三所的书房里,伺候笔墨的小太监一边伺候着研墨一边冻的瑟瑟发抖。自从上次苏培盛吩咐,以后主子在书房需将窗户打开后原本近身伺候主子的美差一下子变成了苦差事。这大冬天的虽然屋里烧了地龙但是一开窗户冷风往里灌,还是让人吃不消啊。不过谁叫他们是伺候主子的奴才呢,没见就连在主子面前儿最得力的苏培盛也一样吗。

胤禛见费扬古上道,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说道:“江南是水混,不过大人虽远在京城还是要看好家人,别被人浑水摸鱼才好啊。”

“哦确定是四弟的宅子”胤禵抬头看着那太监问到。

苏培盛心想,您大婚可不是最最要紧的事吗,谁那么不长眼赶这么个时候来给您添堵啊,想着就赶紧将这几天各处递来的帖子和公文分类好呈给胤禛。

他替她描万眉后又从梳妆盒中挑了一支红翡滴珠的凤头钗替她簪上。“这个最衬你。”愈看自己的福晋愈发觉得她衬得上任何得首饰怎样都美。

怀里的女子丰肌玉骨,娇柔的让他想把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你再乱动,爷就要忍不住了。”男子暗哑的声音让伊尔哈耳朵根子都红了,活了几百年这还真是她头一遭与男子如此亲近,看着烛光下胤禛轮廓分明的脸庞,凤目眸光深邃的看着她,伊尔哈竟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伊尔哈的嫁妆算得上丰厚,要不是怕越过了太子妃,觉罗氏都能给她张罗出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来,这段时间删删减减才勉强压到了一百二十台。更别说还有费扬古和两个哥哥给的银票和嫂子亲戚等的添妆了。

“那怪谁,当初你要是不被撂牌子我怕福晋用婚事拿捏你,至于去求你舅舅吗,如今虽说只是个格格但是只要你争气也不是没有机会,至于东府那个,她阿玛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哪里能和你比。”刘氏也是怕布尔和想不开才苦口婆心的劝到。

那天晚上与哥哥一顿大吵后两人不欢而散,末了哥哥还是允了她,求了四爷顺路带上自己先来京中打点,如今看看这气派的宅子,她觉得若是自己能一直住在这,四阿哥能时不时的看看自己也是好的。姑娘你是想当外室吗o╯╰o

“起身吧,你是戴铎的妹妹不必多礼。”说完也不看她,示意苏培盛派人结账准备走人。戴玉儿见自己刚到胤禛就要走,立马上前一步跪下,有些着急的道:“四阿哥对家兄有救命大恩,我兄妹俩无以为报,若四阿哥以后有什么吩咐,我与哥哥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嬷嬷伺候着觉罗氏卸了珠花,拿着梳子给她通着头发然后说道:“那刘氏也是个势利的,为着自个儿居然能把二格格送给别人做妾。”

刘氏心里也恨,因为当初那事,这十几年来她没能再得爷的宠爱,甚至连见一面都难。如今唯一的指望就只有布尔和了。想到这里她心一横说道:“你也别担心,明天我就找人去寻你舅舅,看他有没有什么门路,额娘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能让人糟蹋了你,定要给你寻门好亲事。”

“哼没有收受贿赂,那你索额图就给朕说说,那个连自己名字都写错的陈贵是如何得中解元的,如此有辱斯文之事不出数月就将会被天下百姓所知,到时候我大清的朝廷就是个笑话,这样你们还敢不敢说那些考生是恶意中伤。”索额图听完,知道此事怕是皇上心中有底了,不敢多说便闭嘴不言。

董嬷嬷听德妃说完像是明白了什么,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有些唏嘘,主子这借刀杀人的招实在是阴狠了些,这秀女最看重的除了家世就是品性了,如今不管是说伊尔哈品性不佳也好,姐妹不和也罢,对一个秀女都绝对算不上好事,甚至会毁了一生。董嬷嬷想不明白的是自家的主子怎么就像魔怔了一般,想着法儿的给自己的儿子添堵。

第二天一起床就看见布尔和的床已经空了,到也省了尴尬,只要布尔和不做出连累自己的傻事她到也懒得管她。还有几天就到复选的日子了,如今各个秀女都卯足了劲的练习自己的才艺,以搏个好前程,不过能到复选,就算被撂了牌子也不见得是坏事。

不过自己已经不想跟她打太极了,是的这段时间的春、梦折磨他是不假,可是这十分敏感的五感更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让他想知道的知道了,不想知道的也知道了,而且面对自己身体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内心其实是有些惶恐的。

只是依着刘氏的性子中间怕是不会少了波折,这就是她明明知道当初刘氏的所作所为却不阻止的原因。有时候痛快的了断,对于一个对生活绝望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奢侈。所以这几年她只是冷眼看着刘氏怀着对觉罗氏的怨恨和嫉妒和对费扬古的求而不得,在后院中挣扎,成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然后慢慢的老死在这后院中。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刘氏该得的果。

“那姐姐有没有”布尔和也没好意思问全了。

“你说的到也在理,不过我这个做额娘的总归心里要有个底。”德妃说着起身走到花窗边上看着窗外的海棠花想着这几年性子越来越冷的儿子与自己越走越远,如果再找个身份高贵的福晋那么这让她又想起了佟佳氏,想了半晌她对董嬷嬷说道:“你派人想法子去寻一份这届秀女的名单。”

李氏想了半天,终于对翠桃说“你去吩咐厨房,我要去给爷准备宵夜,还有,盯着宋氏那边一有动静就马上来回我。”

还没等她仔细查探,就发现离她不远的地方躺着个男人。男人的情况真的算不得好,七窍流血,好像已经没有了生气。伊尔哈查看了下他的身体情况,幸好还活着,但是体内得筋脉已经乱成一团了。

“谢格格赏赐。”宝珠高高兴兴的接了赏赐,主子待他们向来宽和,她们在伊尔哈身边伺候海嬷嬷都说是上辈子积德了。

但她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自己丈夫的病,于是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才亲自端着药回到了屋里伺候费扬古吃药。一进屋就看到一双儿女静静的坐在床榻边心中便安慰不少,孩子们都长大了,她和费扬古也老了。

如今的胤禛看着小小的人儿跪在佛像前虔诚的样子,慢慢与几个月前齐玉斋里专注的小脸重合起来。自己的福晋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很投入,这让他对梦中那个乌拉那拉氏有了一丝生动的印象,好像她并不是自己梦中那个符号一般的人物,她也有血有肉的活在自己现实的生活中。

她还是夭娘的时候,就算不得是名门正派,加上长相又艳丽,玄天宗那老古董还叫她妖女呢。如今到了这里碍于没有修为在身只能被困于这后院遵循着凡俗之人的生存法则,本来就憋屈了,还留那么个尴尬的发型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博顺达今天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博顺达最近很喜欢听戏,前段时间进京的昆曲班子四合春唱了出“长生殿”,一时间四合春的曲柳白在京城里可算是火了,而博顺达去听了一出后就惊为天人,天天都大把的撒钱去捧曲大家的场。

二哥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皇阿玛亲自教他读书,六岁的时候又请了大学士张英和李光地等为其师。在皇阿玛的教导下太子在骑射、诗词、文学各领域都超过其他众人,太子八岁便能左右开弓,并且能够流畅的背诵四书,皇阿玛还特意在畅春园为他修葺了一座小园林。即便皇阿玛远征塞外,也不往给太子寄几件衣服,表示对太子的思念之情。康熙十七年太子出痘,皇阿玛不顾龙体安危亲自守在太子身边一直到太子痊愈,其爱子之心可见一斑。

伊尔哈不想让慧儿把这事说出去,毕竟是个丑闻,闹出去对乌拉那拉府也没好处。不过她到时打定主意回去把这事告诉给觉罗氏。

刘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刚刚布尔和那一眼看的刘氏心里难过。因为那件事让爷彻底厌弃了自己,说不上后悔,只是可惜布尔和不是个男孩。自己如今在府里越发的艰难,要不在做点什么永远都没有翻身的余地了,自己怎么样都要有个儿子才好

自从大哥去军营后,博顿搬到了前院,说来奇怪的是费扬古是武将,博顿虽然跟在他身边,却对这做文章更敢兴趣,于是每次伊尔哈央求他带她来齐玉斋,他也是愿意的。

“红绫姑娘,这是福晋吩咐的给老爷的醒酒汤。”厨房里的李嬷嬷一脸笑意的把青花莲子纹的碗盛着的醒酒汤放在托盘里递给了红绫。

晚间费扬古来到正院,与觉罗氏用完晚膳后觉罗氏便把刘氏有身子的事告诉了他

他也是心里存着侥幸,想着刘氏怎么说也是爷的妾,早些年也是受宠的,没准借着这事儿也能复了宠,那倒时候自己还能逃过一劫。

星辉出生时母亲便去世了,他被养在太太跟前,父亲要续弦他本岁数不大,也有些担心,但自额娘嫁过来后便对自己很好,衣食住行皆面面俱到,也不曾起过其他的心思,在生了弟弟后也不曾疏于对自己的照顾,这使得星辉对博顿很是喜爱,兄弟俩感情很是要好。对于刚出生的妹妹,星辉更是开心,虽然还没见过伊尔哈,但是他经常听同窗好友说起自己的妹妹如何如何可爱,如何如何乖巧,便也很希望自己有个妹妹。他想着如果有个妹妹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给她最好的一切。

“他与刘氏在前院来了那么一起子,哪里是记挂我的样子,爷向来是有规矩的这是当着全府的奴才打我的脸呢。”说到这觉罗氏越发的难过起来,也难怪觉罗氏难过,她与费扬古自结缡后就一直感情和睦,她虽是继室,但是一来费扬古的正妻去的早,费扬古早年征战在外,虽对妻子愧疚但男女之情是没有的。二来她比费扬古小了十余岁,费扬古向来怜惜她,她自嫁过来后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红绫看了眼刘嬷嬷不知道怎么说。

瓜而佳氏本还担心自己这弟妹给自己没脸,怎么说也算是她的表妹,没准一心软就去了,可这么一听便放下心来,“冲撞”这是怕进了产房自己被冲撞了吧,喜塔腊氏仗着爷的宠爱,好几次给自己没脸,今天当着本家那么多人的面总算是让她撂了会面子。想到这一高兴便挽着觉罗氏的手,准备送她出后院。

“这般贴心,八成是个闺女了。”费扬古见她躲开了觉得有趣有靠了过去。

“圣驾亲征寻常百姓难得遇到,自然想凑凑热闹,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要和百姓发生冲突才好,对了你一路上可还习惯。”因为伊尔哈胤禛对博顿自然也感觉亲切些。

“一路上还好,没什么不习惯的以前阿玛也是经常带着我和妹妹到野外扎营的。”

胤禛听博顿提到伊尔哈顿时来了兴趣,“哦,伊尔哈也经常跟你和你阿玛一起出去”

“是啊,妹妹小时候可皮了经常缠着阿玛和我带她出去溜追风,对了追风是她养的小马驹不过现在已经长大了。”

“伊尔哈很喜欢马”

“哪里,她小时候养什么死什么,有一次我记得她跟几个丫鬟在院子里玩捉迷藏,不知怎么的伊尔哈就躲到了厨房那,结果在厨房发现了几只小鸡崽就非闹着要养,额娘不让她就抱着不松手。”

“后来呢”胤禛饶有兴趣的问到。

博顿想了想当时伊尔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后来小鸡就死了,我额娘说了伊尔哈好一顿,把伊尔哈当时都说蒙了,呆呆的看着我额娘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阿玛把她抱走了额娘的气才消了。”博顿提起伊尔哈也很有谈兴,宠爱多年的妹妹如今嫁了人还是皇家的阿哥他也是担心的,想着让四阿哥多了解伊尔哈些,要是伊尔哈犯了性子四阿哥也能体谅一二,他哪里知道胤禛早就被伊尔哈磨得没了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