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通怀里,张氏的脸色好了很多,话也说得流利起来:“昨——夜,自相公和燕家妹子在柳树下谈心时,妾就跪在这里了。”

金福侍郎哈哈大笑:“你我交情莫逆,些许小事自不会放在心上。”

天山勇猝不及防,他的一条腿屈膝在胸前,一条腿要用来支撑身体,虽说是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但此时此刻,脚的局限性就显示出来了。天山勇的两只胳膊倒是闲着没事,但是以他孤傲的性格,刚刚和晁盖讲好了要以脚对脚,转瞬之间却要用手来帮忙,是有失颜面的。所以,天山勇只能选择躲避。匆忙间,他将头往后一扬,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腿。但是,晁盖的裤脚却像鞭子一样扫到了他的双眼,顿时,眼睛酸痛,泪花直流,只能掩面而退。

楚明玉冷冷一笑:“名扬天下的虎营不过如此!”鬼脚天山勇却皱眉道:“楚兄弟万万不可大意!”

黄凯则是急忙跪倒在地,谄笑道:“托塔天王大人有大量,不必和小的一般见识,你就当小的是个臭屁,把小的放了吧。”

“如何这般长敌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你这厮胆敢扰乱军心!”康里定安大怒,拔出剑来,一剑斩下了这名口水滔滔不绝的士兵的人头。康里定安余怒未消,回剑入鞘道:“传令全军,哪个再敢言及托塔天王晁盖者,斩无赦!”众将皆骇然。

众亲兵看了看睡梦中的张清,犹豫不决。张力也道:“吃饱了才会有气力打仗吗?都监相公的安危自由我和宋指挥使负责便是!难道各位还信不过我们吗?”众亲兵不敢再言,纷纷施礼而退。张力悄悄摸出皮索,屏息静气,蹑手蹑脚走到了张清跟前,小心翼翼地把张清连人带椅紧紧绑在了一起。他刚要系上绳头,只听张清怒喝道:“好贼子,胆敢害我?”

九纹龙史进冷笑道:“你的问题太多了!”话音声中,突然凌空而起,飞起一脚,踢向叶清侍郎的前胸。

天山勇沉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岂能随意更改?如今胜负未分,等你接住某三招之后再得意不迟!”说着,刀交右手,随意往地上一扎,九环大刀竟然透地而入,足有二尺有余。

“是!”叶清侍郎和欧阳侍郎领命而去。

史进所说已经在少华山落草,但何曾干过这等刺激的买卖?。况且,他已被晁盖的绝世风采所倾倒,当即愿以晁盖马首是瞻,他意气风发道:“好!小弟就随晁天王到粮寨走上一遭,一把火将那里烧了,不给契丹人留下一粒粮食!”

晁盖皱起了眉头,寻思片刻,方才道:“据晁某估计,这些契丹人乔装打扮而来,好像是对要对东昌府不利,丁将军可快马加鞭,赶回东昌府,向张公子报信,龚将军可前往邻近的东平府,找那里的兵马都监双枪将董平,请他提兵来救。”

“惜玉姑娘,依你!”张清还能说什么呢?乖乖下马,请花大小姐上马就成了他必须的选择。两人走了大约七八里,到了一处集市上,张清又买了一匹马,方才道:“刚刚躲在树林里的那个人是清风寨的吧,看把你紧张的,三番两次打暗号让他走人,你说,张某会留下他吗?让他回清风寨找你哥哥小李广花荣报信不是更好吗?”

“慢着!”这一次是赵佶亲自拦住了要去御书房外宣旨拿人的小太监,问道:“杨老卿家,朕刚才好像听你讲,你家公子杨潇然的下体被人踢爆了?”杨戬看事情有转机,不由喜出望外,急忙一个头磕到了地上:“此事千真万确,老臣不敢欺君。”

童贯、杨戢和王蔽三个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心思,由童贯出头:“圣上不遣人拿下伤人凶犯东昌府兵马都监张清,臣等就不起来!”

“阿里奇是谁?怎地这般厉害?”时迁惊问道。

时迁嘿嘿一笑道:“哥哥放心,殿帅府的精锐全都派了出去,府内空虚,小弟就背着高衙内溜了进去,被他塞到了白虎节堂的门匾后面。”

“在下岂敢?”燕狂客脸色一红道:“在下想问一问张公子,我回去后如何向枢密使童贯大人交代?是如实说出伤人者被张公子带走还是怎的?要知道,张公子如今官拜东昌府兵马都监一职,说起来也是童枢密使的麾下,他如果上殿向赵官家奏你一本,张公子又当如何?在下心里真是好生为难。”

党世英悄悄踏进两步,正想要出手抢夺,晁盖却猛一转身,对着党世英笑道:“久闻党世英身手如电,今日是否想在某身上小试牛刀?”党世英投鼠忌器,怎敢妄动?只好讪讪一笑道:“阁下过奖了!在下萤火之光,怎敢与你争辉?”

“谨遵太尉大人之命!”燕六和燕十三看高俅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言,自去附近唤了埋伏在暗处的三百弓箭手,刚要走,却又被高俅叫住:“记着,一切按照高虞候的飞鸽传书行事!”

“我们有高衙内在手,来再多的人也不怕!”时迁说着,反问了花惜玉一句;“这位姑娘倒是警觉得很,没想到连我的迷香也迷不倒你。”

高山又唤燕三和燕四速去将林娘子转移到另外一个安全的所在,再请步军校尉牛邦喜点五百军汉随时候命,一旦燕二兄弟传回消息,便能即可出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只有这样,才能够救回高衙内。

“是吗?不过,你大概不知道,某从来不开玩笑!”话音未落,晁盖鬼魅般一晃,猫扑、猴跳、虎跃、龙腾,接连四个动作一气呵成,竟然不可思议地从“捧日十杰”之间微小的缝隙中穿了过去,落在高衙内的身前。

“小侄高山,有紧要之事禀告。”高山躬身施礼道:“叔父大人,小侄刚刚收到飞鸽传书,清风寨小李广花荣率领神臂营一百勇士,在赤松林设下埋伏,重创大名府押送生辰纲官兵,大名府首将王定以及留守司府护院教头飞天虎蔡勇阵亡,兵马都监天王李成、提辖官急先锋索超也身负重伤,已无再战之力,十万贯生辰纲已经易主。”

这两位骚客一位在历史上挺有名,他就是大宋朝非常有名的词曲作者——周邦彦。

“姑娘请讲,只要黄某能够办到,一定如姑娘所愿。”晁盖朗声道。

过了一会儿,晁盖终于平静下来,心想,与其在这里难受,不如趁这个机会寻访一下李师师,把正事办了。

花惜玉恼了:“犹豫什么?再犹豫只怕菜都凉了!要本姑娘说,管他什么高手低手,咱们两个就这么冲进去,把人救了就走,高俅老贼又能如何?本姑娘就不信了,三五十个高手能拦得住你大名鼎鼎的托塔天王晁盖?”

花惜玉没有说话,心头却平生第一次如小鹿般乱撞,不由得把小手塞到了晁盖的大手里,娇羞的脸庞完全可以与天上的朝霞媲美了。两个人就这么手拉手走着,男的相貌堂堂,女的明眸皓齿,真是羡煞了旁人。

这也怪不得林冲,他那时在梁山上,处处受白衣秀士王伦压制,并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他才没有去接自己的娘子。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娘子,跟着他担惊受怕。他以为,高衙内调戏事件已经告一段落,像高衙内那样一个喜新厌旧的花花公子,应该不会再去纠缠自己的娘子。正直善良的林冲,不但低估了自己娘子的魅力,而且还低估了一个色狼打持久战的决心和耐心。更何况,这还是一个痴情的色狼,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色狼。人人都知道贼心不死,其实,色狼之心不死的程度远远在贼心之上。

“噢,哥哥也真是的!”花惜玉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冻结了,她何等的冰雪聪明,自然很容易就猜出了花荣的用意。但仅仅片刻之后,一丝狡黠的笑容又爬上了她的脸庞,她扑闪几下水灵灵的大眼,冲着晁盖一抱拳,大大咧咧地说道:“晁大哥,本姑娘该走了,那揪胡子荡秋千之事,就先记在帐上,隔天再找你讨要。”

花荣淡淡道:“托塔天王晁盖虽说为人豪爽,仗义,但总归和我们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岂能欠了他的救命之恩?那十万贯生辰纲就算做补偿吧!虽然说远远不够,但也只能如此了。”

花开不由摇头叹道:“哥哥,小弟纵然日夜苦练,在箭术上也无法望哥哥项背。别的不说,就这一个‘落字诀’,就够小弟练上三年五载了。”花落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老样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愚兄的箭术比起我们家公子来,也是无法望其项背呀!”

晁盖摇了摇头,朗声笑道:“凭你这种老鼠胆子,也上得了战场?做得了副将?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说着,他枪杆一横,再一扫,便摔了那人一个跟头。这一跤终于摔醒了梦中人,那厮慌里慌张,抱头鼠窜而去,任凭督战的同僚如何呼唤,他也只是恍若未闻。

李成指挥着四百余人的马步军,合围上来,这一次,他是志在必得。

“急先锋索超!”花荣惊叫一声,但仅仅片刻之后,他的眉头却是舒展开来,朗笑道:“梁中书也真舍得下本钱,为了十万贯生辰纲,竟然出动了大名府四大名将,另外还有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生铁佛崔道成和青面兽杨志做为疑兵,某今日就算一死,也了无遗憾了!”花荣若是知道对方阵中还藏着一个飞天虎蔡勇,只怕就更加惊讶了。

闻达强笑道:“阁下真会说笑,那小李广花荣乃是土生土长的河北人,而阁下则操着一口地道的江南口音,莫非是江南小养由基庞万春不成?”

花落朗声道:“花开,把心放回肚子内,大刀闻达一定会来的!”

花惜玉一记粉拳又捣了过去:“好你个花开,跑去听那一对狗男女的窗户根不说,还瞒了本姑娘这么多天?敢情你们两个打算把本姑娘急死呀!”花开这一次仍然没有躲,反正他当人形沙包已有多年,挨打经验丰富,也不差这一拳两拳的,不过他嘴里却叫起了屈:“这都是花落哥哥的馊主意,是他硬压着我不让对你说的,还说什么让你学会独立处理事情,好好磨炼一下心智。”

“晁某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晁盖正色道:“十万贯生辰纲不管走哪条路,有哪一个押送?它最终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东京汴梁太师府。我们兄弟不如去东京汴梁走一遭,不劫走那十万贯生辰纲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