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齐缨 > 十三章:为出人头地迁齐 管严魂归五里田

管保沉吟片刻,道:“‘信达雅’的生意蒸蒸日上……”

鲍叔牙道:“原来这样,林员外真神人也。”

“叔牙?”管严很吃惊道:“是真的吗?”

真的友谊,犹如这山峰上坚贞的岩石,不随时间的流逝而冲淡,不随地域的变迁而消亡。

既然后无退路,前有大坑,只能是背水一战了。绝路境地,管仲最后只能用绝计了。“快,伙计们”管仲下令:“赶快行动,把周围的石头推下山坑,聚于中间一段,要容一马车通过。石头不够,就用盐包整包的铺上去,快,来不及了,要是雨下下来,一包盐也救不了。”

伙计心想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于是大家赶快行动,推石头,推泥土。最且还不不能使石土堆堆到地面,鲍叔牙下令将一袋袋的盐包抛下去,将盐包铺在石堆上面。人多手快,很快便堆出条路来。

天无绝人之路。乐观的人总是拥有一种乐观的心态使自己向好的方面想。

可上天总有不作美的时候。正待鲍叔牙吩附前面人马踏盐包路过去的时候,突然黑色天空一闪,闪亮了半个天。犹如黑幕中的鬼火,把动物的骨格都骤然透视。接着传来“霹雳、轰隆”的一阵雷声,把人吓得心荒胆裂,把马吓得奔腾滚跳。那时估好有一马车正拉着货盐车踏盐包过去,突然被雷声一惊吓,立刻啼叫挣扎,使马车轮子一侧便倾斜。马车立刻失去平衡,马也失去了控制,马车轴承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压力,突然从中折断,立于正路,人马不能前进,再也不能动。

无论怎么搬动,马与马车也不能松动。

“见鬼!”大伙都骂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唉!伙计们面面相觑,百般无耐。

管仲唯有摇头叹息,跳过去把马僵绳砍断。

“轰隆”雷声不断,豆子大的水滴落下来。越下越大。人和马的已全身湿透。雨水无情的向头上冲涮过去,糊糊了眼睛。沿着眼眶流下的不知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

王炯大叫一声,脱下衣服盖在那渐渐下沉、渐渐收缩的盐袋上。又跳上盐车,跪在上面,倒下身子去用身体盖在盐上。一边还大呼:“大家要保住盐啊,保住盐。”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无不落泪。马见了也哀鸣不止。同时有些伙计纷纷脱下衣服,跳上盐车,用身体去保护盐。

管仲感激落泪,大呼:“王炯,不要这样,伙计们,兄弟们,不要这样,你们这样做做也无补于事。赶快把衣服穿上,这是命令。出门在外,保护自己就是孝顺父母。”管仲喊得声嘶力竭,大伙只好穿上了衣服。

鲍叔牙见此情此景,感慨万千。十来车盐对于他,就算损失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可是,此时此刻,他看到了大家为了维护“信达雅”盐坊的信誉,为了对雇主的忠诚,为了自己的职责,为了彼此间那种亲密的友谊,这些都是在宝贵之家长大的少爷们疏于体会到的。今次颍上之行给自己的思想和今后人生的教训,实在是无可估量。

鲍叔牙猛一抬头,突然大喊:“不好了,泥石流……”

由于山路的开掘的山坡上的树木被砍伐,山上泥土日益暴露。由于土石间的松动,当遇上雨水,就有泥石流的危险。

“赶快离开”鲍叔牙高声呼喊,并飞身几个来回,把所有马车间的僵绳斩断。

“大家快走”山体如果崩塌,大家也走不了,并会有生命的危险。大家迅上马,拍马向后飞去,管仲向前促马而回。当逃到安全的地方时,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此时盐车和盐有些被泥石流淹没,有些被推下了山谷。鲍叔牙率众人绕过大山抄小路回颍上。管仲在对面只好拍马从前面返回。

身后的一切都被冲走了,冲走了他们的心血,或者可能是整个“信达雅”盐坊。

管仲及大家都回来了,拖着疲惫与憔悴的躯体,索着马,回到盐坊。

盐坊前再没有了吵闹的人群,一切似乎已经回复到平静。他们一行站在盐坊前,一字排开。管严夫妇早山在盐坊面前望穿双眼。

“一个都不少。”管大娘走上前去,为他们抹去额上的雨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个都不能少。

此刻的“信达雅”盐坊已经是支离破碎,“信达雅在盐坊”的牌匾也失去了昔日的豪气。盐坊内一团零乱。横七竖八的破桌椅乱散着。显然是经过刻意的破坏。盐坊内能被带走的东西都被带走了,连同那账本跟算盘。

“那些人闯进来,见东西就打烂,往地上摔,见到合意的东西就拿走。他们根本不是来买盐的,像是蓄意来搞破坏的,来打劫的。”管大娘泣道:“天下间那有这等人?完全没有王法。”

“王法?哼,还里还有什么王法?”管严气急败坏道:“那些巡逻的官兵走过,我们上去求救,他们怎么说?他们说,群众为了争取民主和自由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你想,这是人话吗?”管严咳嗽不止,面色苍白。

管仲连忙上前下跪道:“爹、娘,仲儿不孝,仲儿无用,拖累了爹娘,请惩罚孩儿吧。”

“仲儿!”管严把管仲拉起来道:“天要灭人,必予天灾;人要灭人,必予毒害。今日此情形,必为奸人所害。仲儿,爹欲教你为恶,爹知道恶事不可为;爹欲教你为善,则爹不为恶。我们走明道,他人走暗道,他人若要加害于你,你是躲不过的。爹娘已经很欣慰,我看到仲儿有干大事的潜力,身边又有一班这么好的兄弟朋友。仲儿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们大家都做得很好。”

大伙都默然受教。

“都跟我回家去,把衣服换了。这湿衣服不除,总会得病的。”管大娘叮嘱道。

大伙都跟着管大娘回到管仲家中,管大娘分毛巾给他们把毛抹干,又取出干净的衣服给他们换上。

“究竟是谁要灭了我’信达雅’盐坊?”管严一边踱步一边吱唔:“是’德信’盐坊?嗯,不像。两家同行十几年,各有各的生意。两家从不曾生过这类事情。仇家?管某人十几年自认从不曾与任何人结下仇根。到底是谁容不下我们’信达雅’盐坊,或者容不下我们?”

“老头子,你在这时吱唔什么?”管大娘见管严呆呆的,突然一问。

“妇人,莫答嘴,”管严有点不耐烦:“不见我正在思考问题么?”

管大娘道:“孩子他爹,别再胡思乱想了,招呼大家来吃饭吧。”

“对,对”管严醒悟过来:“大家都坐近来,我准备了晚餐招呼大家。”

管仲亦帮忙将酒菜端上。

大家的心情都是凝重的,那有心情喝酒吃菜?

“来、来、来”管来端起酒怀道:“这一杯是我敬大家的。”

大家端起酒杯饮了一怀苦酒。

管严继续道:“这餐可能就是我们最后的晚餐了。”

王炯站起来道:“掌柜的,我们自来到’信达雅’盐坊,处处受掌柜的关照。掌柜和两位公子从不把我们当下人,而是把我们当伙计,当兄弟,我们是山野人,但仍然知道什么是人知恩图报。只要掌柜话,我们愿为’信达雅’盐坊交犬马之劳,重振’信达雅’盐坊的声誉。兄弟们说对不对?”

“对!”大伙都道:“我们受恩深切,正思图报。”

掌柜很是激动,道:“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管某没有信错各位。诸位都是仁义之士。但事与愿违,东山再起可不是易事。恐怕我们的’信达雅’盐坊现在也保不住了。”

正在管严说话间,突然一伙计从外面冲了进来,嚷道:“掌柜的,大事不好了,我们的铺……被烧了……”

此语一出,如雷贯耳,什么人如此狂妄?鲍叔牙第一个提剑冲出去。

“回来,叔牙”管严喝道。

其他人也跳起来准备冲出去找放火之人。誓将其碎尸万段。

“都回来,谁也不许动”管严渴住了大家。

“爹,为什么?他们已经把我们的铺烧了”管仲火冒三尺。

鲍叔牙亦道:“他们现在是烧我们的眼眉,我忍受不了啦,我去把他们擒住。”

王炯等人也跳起来道:“我去把放纵火者的血放了。”说罢正欲冲出去。

“回来,都回来,谁也不许动”管严边咳嗽边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