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饼追了过来,“你别不信啊!那狗崽是你的狗崽吧?他一个王爷要什么样的狗没有,那么多好狗不养,偏生就养你养过的小野狗!再说,老子去要,论咱们这一路来也算是患过难,不浅,论理,这狗崽老子是要来给你的,你是这狗崽原来的主人,这算是物归原主啊!可是小子,不论,也不讲理,死活不给,还非得让你亲自去要,这意图可是相当明显啊!”

白玉熙面色沉了沉,柳青青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都被贯穿了,人还能活?即便是孙老头这样的神医,只怕也没有补心回天的医术,他是要兵权,可也不能拿命去换,要是因此一命归了西,他难道要去阴司里去掌管那十万禁军?!

酥饼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面色越难看:“推一推,怎么也该推到小凤啊,怎么就推到多少里外的公仪璟了!你说,你是不是那小子动了心思?”

“青青!”他远远地唤了一声,又迈开了脚下的步子,这一次倒是走得沉稳,一步一步,不急不缓,不失大家公子的风范。

柳青青依旧抿着笑,偏着头看着翠烟。

她这才反应过来,颔低头,顶着三个姑娘的眼刀蹭到了塌边。

一躺下,视角一变,空空阔阔的,尽是静谧无垠的夜空。把粗陶的酒壶贴在唇边,轻轻地抿上一口,用舌尖抵住齿关,让酒液徐徐在口内绕上一圈,再缓缓地滑入喉中,似乎呼吸间都是辛辣,刺红了眼目,微凉的夜风一拂,却是极畅快的。

她这厢颇为心善地为人着想,那边的酥饼大爷却不依不饶。

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想法,她叹了口气,道:“那……好吧!”

她笑,是讥笑白玉熙,更是讥笑自己。其实她一早就明白,自己诚如申屠所说,是白玉熙手中的棋子,再抗拒、再逃避,有这噬心蛊在身,最终也拼不过被控制的命运,还是得回到白玉熙身边,继续为其卖命。

她偏头对着鸟儿低道:“告诉公仪璟,我在雪狼谷,让他快来救我!”

因为,两次都抽到同一个地方的概率实在不高,所以基本上每个地方,对暗人来说都是陌生的,除了要时时小心机关暗道,还要处处防范身边同伴。按照惯例,每次突训练之后不久,就会有一次晋级试,那些心机深沉者,就会把这次凶险的训练,变成了造成那最有机会晋级的人意外丧生的绝佳机会。

听了这话,酥饼面上现出几分紧张,几步来到床边拉起被子反复查看:“老子特意找了一样的面料花色,这都让你瞧出来了!那会不会让别人也看出端倪?”

酥饼摸了摸鼻子,错开了她锐利的眸光,“老子说你本是都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家道中落,才流落江湖,此番回来为了重振家声,即将嫁给王爷为侧妃。”

正拖着腮,瞧着二郎腿坐在桌边的酥饼,见她如此这般,难得没有出讥讽,起身关了门。回坐之后,还好心倒了杯水,递了过来。

她往后退了退,避开了呛人的烟雾,往旁一看,公仪璟的大半个身子卷在烟尘里,便俯身拖着他的身子一点点艰难地往后挪。

他转过了头,波澜不惊地迎上了她的眸光,“你的容貌太过招摇,不方便办事!”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指尖轻触,是比想象中更加柔润的触感。手便滑了下去,颤抖着去解他的腰带。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拥住了她,带着她靠入一团温暖里。

她循声想往那处看去,一抬头才现自己此刻已经被这些男暗人团团围住。

一听最利,她便接了过来,随手用剑在虚空中幻化出几个弧度,觉得还算称手,便淡淡地到了声谢。

“那我此刻算是几等?”不会是末等吧?!那她只怕会是这地宫里升级升得最快的一个暗人了!

她懒得争辩,也起身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径自吃了起来。

酥饼挠了挠鼻头,瞥了她一眼:“就咱俩刚刚说话那地儿十步不到的地方!”

酥饼神秘地一笑,难得卖起了关子:“小白,你不觉得最近你身上有点香香的吗?”

那是用来点守宫砂的材料。地宫里的暗人,女的在十二岁便会点上守宫砂。那时这老头的一时疏漏,她被漏下了,又因为年纪小也她没好意思提,所以就一直没点上。

他第一次为自己的医术担忧了起来。

见柳青青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冰冷地眸子看着他,心下便有些了然,又问:“不想再为我效力?”

“不用了!不杀你不过是因我存了私心,你护他们周全,就足够相抵了!”她可不愿意无端占人便宜,说着便要把银哨子递到他手边。

她看向他,“离开前,我要去见一个人!”

“我没买,可是方才你不是买了吗?”

她下意识地管着脖子,抑制着要扭过头去的冲动。怕看到那双眼眸,里面的深让她无所适从。更怕那好看的双唇启开,说出什么话,即便是问一句,我们从哪里逛起?她也无法回答。

世事就是如此变化无常全!那存了好久的、留在夕国的念头,竟然轻易被她奔跑的脚步踩踏得失去了踪迹。面对申屠,她可以冲动、可以怒骂、可以不管不顾,但此刻绪泄完了,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定要回去!申屠说的对,留下这条命,不怕将来没有离开的机会!这条命,轮转了一世,她可是珍惜的很!

“啊?”她没明白他的话。

申屠的回答却还是不清不楚:“难怪那日他们说你已死,殿下却不信,难怪今日你们出关,殿下会如此轻易的放你离开。”

她的脸就莫名烧了起来,有些慌乱垂下了眼,拿起筷子就近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愣是没吃出来是什么。

“没事!”她是放下了捂住心口的手,给了他一个微笑。

隔着轿帘,白玉熙的话有着隔世之感,柳青青的心绪又开始烦乱。

她心中暗叫不好,回了头,却见凤十七站在殿门外,因盖着头巾看不清他的形容,只是觉得他站在门口的姿势颇为僵硬,彷如木雕泥塑般。

心中不悦,没耽误身上的动作,膝盖一弯,跪在公仪璟身旁,头朝月老,压了压声音,正准备敷衍誓,身后却传来凤十七失控的大叫。

满目红光盖眼,方才还觉得憋闷,此刻却如同多了层铠甲般的安全,她提起的心稍落,轿子外的脚步声跟着骤然而止。

随着话音响起了脚步声,柳青青心头一紧,扯过凤十七手中,那不知从哪找到的红盖头,慌乱地盖在了头上。

“便是……”凤十七咬了咬唇,像是说出一件极难的事:“便是有了心上人……安国有个风俗,女子如若有了心上人,便会缝制香囊,给心上人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