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熙眼中的希冀,如同两簇小火苗,被‘死穴’二字点燃,在眸中窜了窜,又迅速熄了:“杨鹏又不受我摆布,即便我挡下他刺向父王的那一剑,又如何能让他刺准死穴?”

她讶然,“你说的是公仪璟!”

他在她身边站定,眸中的焦急于不安才散去,声音跟着平稳:“谈成了。秦老板本邀我去凤来酒楼吃酒,那里靠近王府,我便推了!”顿了顿,似是极轻极浅地呼出一口气:“还好推了,不然说不定就错过你了!”

柳青青提了提嘴角,笑脸以对翠烟的冷嘲热讽。

一左一右的两个姑娘识趣地应声站起,施礼准备退下,半跪在塌下的翠烟却仿佛没听见白玉熙的话一般,微微仰起头,对着他,妩媚地笑。

揉了揉叫嚣的肚子,关了窗户往回一望,一眼就瞥见了那桌上的食盒,当即就把酥饼大爷的吩咐忘在了脑后,乐悠悠地走到桌边,打开食盒,盒内酒菜倒是齐全。

“细了?让我摸摸?”她笑着站起,玩笑着就要摸酥饼的小细腰。

“有什么不好的?”酥饼眉毛一横:“和老子说断绝义的话,你说得溜着呢,把老子的一颗心伤得透透的!怎么轮到小凤,就舍不得了?”

回到逍遥王府后的日子,照着前世的轨迹正常轮转了下去,因为都是经历过的,她便如同有了预知能力般,不费心也不费力,样样任务完成得高效圆满,白玉熙的赏赐日盛,她的厌倦之心也跟着日盛。

难道这就是她此生的终结了吗?死在在这雪狼谷里?命丧在这些嗜血畜生的狼牙之下?不!她不甘心!实在不甘心!明明这一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为何要这样凄惨的结束?!要活着!必须活着!

她不用掰手指数,也知道是自己。虽因错降级,但也曾经位列一等,是靠实打实地实力晋升上去的,剑术武艺明摆着就高上这些人一截!如若这些人里有人有心算计,只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她了吧!

她一直没说,不代表她不知道,自从酥饼出现后,这小石室里每日悄然出现的的小变化,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酥饼显然对自己这项才华很是得意,答得毫无歉意:“老子可不是故意编排你的,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让小凤死心!”

地宫的规矩不近人,除了已到顶级的一等暗人之外,其他级别的暗人日日都需训练,哪怕是因为外出执行任务彻夜未睡,第二日也要出现在训练密室里,完成一日的训练。

她赶紧伸手,技术性地抓地,终于避免了直接咬上他唇的厄运。

她停了步子,一正一反,几乎和他踩在同一直线上。

接着,她脑后便是一疼,耳边紧跟着酥饼的一声骂。

她记起来了,那是她第一次杀人,也是这样的一个少年郎,血喷在她脸上,起先是热的,后来凉了,慢慢巴紧。

玩闹般的话语,掩藏不住说话之人险恶的用心,石门缓缓移动地闷响,让正疲于摆脱这些如狼似虎的男暗人纠缠的她,心猛地一沉,摒弃了方才不是伤人的念头,快速转换了几个剑招,划伤了几个人手臂,勉强从围得严严实实地人墙中撕开一条口子,看了过去。

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忽然进入她的视线。

这下她笑不出来了,开始明白为何小童的神色如此为难!这三等暗人说起来真真是这地宫里的人的一块心病!

一句客气话,她到是听出了几分真诚,抿了嘴,再给了个微笑以示感谢。

“原来没有!”酥饼嘿嘿一笑,有些得意:“老子刚挖了一个!”

她瞧着这般淡定,心头一紧,“你没开玩笑?”

因为……她没有落红。

所谓关照,就是定期往他特配的药汤里,泡上那么几个时辰,让肌肤似出生婴儿般滑嫩,把这个工具的作用挥到极致。他这模样只算个中上,还不配泡那些珍贵的药物,她这般模样的自是不用说。自入地宫开始便开始泡。

见她还是不语,他微微蹙了蹙眉,又问:“还是不愿再做暗人?”

他唇角往上一勾:“你倒是很有见识!”

她不客气地朝他伸出了手,“城北的树林,不远不近,又要劳你扶我一扶!”

当然,这显然只是她的错觉。

看来暗人的那段经历对她的影响,比想象中的要大,与世隔绝了这样久,很多事还要花时间适应。比如如何做一个普通的姑娘,如何能自在的面对爱慕自己的人,还有……如何和他逛市集!真好!这些事光想想,就觉得美好,可惜……她没时间了,回到那令她厌恶的地方,再想做这些事,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她心头涌动得是莫名其妙的感动,嘴上却是刁钻:“你是不是怕我走了,凤十七会跟着离开?”

“啊?”还是不明白,这个男人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她知道申屠为了精研毒术,这几年来和孙老头走得甚近,虽算不得尽得孙老头的真传,但比一般江湖郎中医士已然高出许多,便由着他诊脉。

吃了小半碗,目光也游走了好几圈,酥饼终于像现了什么似的,停了嘴,咦了一声,凑过头来:“小白脸,又没有酒,你脸咋这么红!”

方才是幻痛?

万般疑惑,一路却再无阻碍,一行人顺顺利利地过了边境,守边的官兵甚至都没盘问便放了行,不过一个时辰后,他们便踏上了夕国的土地。

用不用这么毒?终此一生?她这辈子可才刚开始!大爷你是用了假名字,漫天扯谎也对不上人,她可是用了真名字,要是月老他老人家当了真,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呜呼哀哉了!

她心中暗叫不好,回了头,却见凤十七站在殿门外,因盖着头巾看不清他的形容,只是觉得他站在门口的姿势颇为僵硬,彷如木雕泥塑般。

“哦?”像是挑起了白玉熙的兴趣一般,他轻笑了一声:“既是佳人,可否让在下一见,饱饱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