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收拾了昨日晚饭用过的碗盘,又摆上了热气腾腾的粥点,她含笑道谢,就着粥吃了几口包子,抬眸一瞧,小童还立在桌旁,咬着唇一副欲又止的模样。

“小白,你干嘛?”酥饼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像是入了什么极危险的地方,掀开被子急于离开。

“小白,你真是女的?”

“什么准备?”她皱眉,心中闪起不祥之感。

没办法,这老头是个顺毛驴!只吃软不吃硬!她小命还在人手里攥着呢,嘴甜点没坏处!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所想,当日,他就在路间暂时休憩之时,避开旁人耳目,给她喂药粉。说是喂,因她在昏迷中,人事不知,不过是撬开嘴,强灌了进去,却又做得巧妙,偏生让白玉熙不经意间瞧见。接着惴惴半日,直到夜里见主子也没难,他就暗自庆幸自己这一番揣摩对了路,便再也不敢怠慢,私下里细细地配置些药粉、药露,每隔两个时辰,便喂给她。

白玉熙没抬眼看站在亭阶前的申屠和柳青青,璀亮的双眸落在布满黑子于白子的棋盘上,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黑子悬在棋盘上空,似乎还沉浸在自己与自己博弈中。

“嗯?”他没有看她,双眸落在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声音倒是一如往常的慵懒。

“谢谢!”这句道谢自肺腑,也是第一次吃他配置的、除了解药和毒药外的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颗药丸滚落了肚,疼痛立减。

凤十七脸上的喜色不而喻,她故意忽略不见,勾了勾嘴角:“收了你的同心结,自然要回你点什么?”说着便伸出脖子,往街上粗粗扫了扫。

她费劲地插上了门闩,摸了把额上的汗,对着门外喊:“我要换身衣服,你们去客栈门口等我!”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当脚跟抵到树根,她心中一沉,心想这次完了,却不想公仪璟骤然转了剑锋,擦过她的脖颈,划出了半圆的弧度,运起轻功飞往方才吹箫的树下。

“作为寻常的姑娘家,自然是好,但如果是我们这样的人,那便不好了!”

见酥饼如所料般没来接,挑起眉毛怒瞪着她,她得意地挑了挑眉,又挑衅似地用筷子夹起面前的一块鸡肉,放入嘴里,细细咀嚼,缓缓咽下,末了还用粉嫩的小舌头舔尽了嘴边的残留的酱汁,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谁说没有用处,武功我就会,而且还不弱呢,碰到方才那样的境况,还不是无用武之地,他可是王爷,拥有权势,掌人生死,又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能对抗的。”她饶有兴趣地翻看着他的手,真心赞叹:“你这双手不但生得好看,还会抚琴,还会写字作诗,我倒是觉得比我这双只会执剑的糙手,好多了!”

柳青青看着麻烦,他做起来更麻烦,好在系个如意结动作简单,再缓慢也就三两下完事。便没有人提出异议,也没有人想着上前去帮一个忙。

“王爷,您这是要抢亲吗?”

等了等,公仪璟果真开了口,说的确是:“谢王爷提点,在下这就带着内子去月老祠拜月老!”

“青青,到底怎么了?你为何如此害怕?”

她为何要怕,为何?是怕被带回王府,接受严酷的惩罚?呵……再严苛不过就是个死!那她到底是怕什么?难道……难道是怕见白玉熙!

方才的忧思一下子飘远,她一阵轻松,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我们又没做什么,共过枕席的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好!”她颔点头,偏过头把掌心的骰子,现到了公仪璟的面前:“还给你!”

公仪璟目光沉了沉,深邃得让人看不明白在想什么,拉着她的那只手未再用力,却也不松开:“在下一向出必践,昨日既答应了,便没有反悔的道理。这个新郎,今日在下是当定了!”

酥饼挨到了床边,蹲在细看她的脚,挠了挠头,“是啊,大了好多!小白脸,你的脚咱这么小,和个娘们似地!”

大人物?是白玉熙来了?怎会如此之快?!

“更什么?”她憋住笑,继续补刀。

她的目光从敞开的房门收回,看向了站在床边的凤十七,见他一脸茫然,脸色却微红。

欲擒故纵?!

她幽幽地呼出了一口气,静静地望着他。

男人话音一落,潜伏在四周的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怎么办?!

她闻神色一松,扫了扫厅里忙碌的众人,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便偏过头问酥饼:“鸾镜和那个人呢?快让人带他们过来,和我们一起逃出去!”

戏演到这里,本该圆满落幕,哪料到小白脸脖子一梗,硬是加了戏码,对着申屠面红耳赤地急急大吼:“你敢!你要是敢给他准备快马,本宫……咳……本公子定跟你没完!”

“躲什么躲!陪大爷我喝个小酒还能委屈了你……嘿……大爷我就喜欢你这个调调!”

于是手就顺势滑往他袖子里,一摸二摸,再摸,小豆腐吃的正顺溜,手却意外被他握住。

“你的客人,离开了?”

她微微一笑,执壶给他斟酒,答得不紧不慢:“大师兄,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也算是同门,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别人给我个桃儿,我便要还他个李子。要是节气不好,树上没了李子,我也定摘上几粒枣子还给人家。这几日,大师兄你连番给我送了这些厚礼,我要是不还些给你,我这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