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过头,又唤了一声:“公仪璟!”

“我配置的药,能暂缓疼痛!”

想到这里,心霎时开阔,大方地不再推却,把同心结当做一样礼物收下,顺手往腰带上一系。今日她身着白衫,正嫌太素,配上这五彩丝线的同心结,倒也让一身装扮别致淡雅。

和这样的眸光对接显然是件颇具难度的事。她下意识的避开了,疾步走到了门边,一手一个,拉过酥饼和凤十七的手,边拽边催促:“快走快走!时候不早了,再耽搁,什么都逛不成了!”

耳根处有些烫,脸上有些热,她深深地吐纳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垂眸低,不敢往后看,怕自己此刻的模样,落入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中。

她抬眸往那处望,目光扫过那个紫色的身影,唇角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不好吗?”她倒是觉得最近这段不用掩藏心性的日子,过得很是舒服呢。

“你大爷的,老子没有家!”说完也不管他们,径自从食盘里拿出一双筷子就要夹菜。

她立即用帕子去拭,终于让他松了口。

而白玉熙这个便宜‘兄长’今日似乎也十分入戏,一直在前面引路不算,到了轿前,还纡尊降贵地手挑轿帘。

柳青青愣愣地抬眼,公仪璟的脸隔着一片红光潋滟,眉目模糊,唯有他微愠的声音响在耳畔。

猝不及防的动作,近在咫尺的凤十七和公仪璟都没有防备,连柳青青本人也没有料到,只觉得腕间一痛,人就被拉出了花轿。

凤十七抬手要抚上她的额,她快了一步,伸手一抹,手心一片汗湿。

“我没事!”她以虚弱地姿态依偎在凤十七的怀中,不是她所愿,但此刻她竟真生不出力气推开他,婉拒这个拥抱。

原来如此,他一番话,原来是为了负责?!

柳青青低头细瞧,那六个圆点齐齐整整地排在骰子停滞的那面上,弯腰捡起,骰子滑润的触感蕴满掌心,有点凉、却不似玉般凉得坚硬,明明是硬质的物件,在掌心中却生出了柔软的错觉。如此奇异的手感,难怪能让公仪璟放在手中把玩。

凤十七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王公子客气了,在下的身体已无碍,当新郎这种事,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啪啪啪——”酥饼手上的东西接二连三地滚落在地。

酥饼看不惯两人眉来眼去,重重地咳了一声,换回了柳青青的注意力:“第二个坏消息就是,边境来了大人物,搞了个大阵仗的戒严,边关只能进不能出了!”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撞邪应该找道士吧!”

酥饼嘴角一抽,磨了磨牙:“凭啥老子要打地铺,是老子先抽到的签,反……反正老子不管,老子不习惯房里多个人一起睡,老子现在就回房锁门,你要是不留他,就让他在屋外冻一晚上吧!”说完,就一溜烟出了房门。

他的脸莫名得一红,轻轻地放下了手,看向她身后的公仪璟,眸光中的柔色也跟着立时消散。

是啊!她所求为何?富贵荣华,从来都不是她所求。爱相守?她对白玉熙早已冷了,死了心!那她还求什么呢?对了!还有父母的仇未报!可此刻她自身难保,何谈雪耻,何谈雪恨?

“那就得罪了!”

出了大厅,况比她想象中的更糟,四处吐着火舌的火苗,根本寻不见其他出路。

“刚刚县府衙门的师爷打个衙差来报了信,说是镇守边关的定远将军接到了上头不知道什么人的密令,亲率兵马,前来刮风寨剿匪,让我们躲躲!这不大家伙儿都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她扬了扬下巴,沉着声像模像样地开出条件:“你去准备三匹快马,到了安全的地方,爷自会放人!”

酥饼表示凤十七让侍书来传了话,请她去怡红楼一叙,又表示他个人对他们小两口几日未见,如隔十几个秋的绪很是理解,但二当家怕她一去不回,还是不能让她离开寨子。

她深吸了口气,忍住了想伸手上来的冲动,紧贴着他身侧的右手不安分地动了动了,悄悄滑到了他手背上,五指轻轻弹了弹,绝佳的手感让她欲罢不能。

半晌,往脸上一摸,冰凉湿了手。用袖子抹了抹脸,坐起身,往下一瞧,后院一株桃树下立着一个人影。

人球瞪了她一眼,从地上爬起,坐在她对面,伸手撩过杯子一饮而尽。顿了顿,咬了咬牙,还是没憋住怒气,先开了口:“媚诛,你暗算我?!”

片刻之后,先前好不容易梦到的影像,就如遭受铁锤重击,裂成无数碎片,砸入记忆的黑暗角落,再也难以找寻。

“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老子的人你也敢抓?”

“你们不能随便抓人!”凤十七想扑过来救她,立即被人架开了。

她往榻上一歪,正想得出神,忽听得床上传来轻唤,便站起了身,还没走到床头,就又听到凤十七有气无力地吩咐侍书倒茶。

柳青青觉得不可思议:“就因为这个?”

她闻,起身挑帘进屋,见小童子一脸愁容地坐在床沿,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扶着凤十七的头,只恨没多长出一手来喂药。

小童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在她身上打了好几个来回,犹犹豫豫不确定道:“你是柳青青?”

柳青青的眼睛眯了一眯,迅速把这些日子见过的人,在脑中过了一遍,还真找到一个和花妈妈有关联,又和她有关系的人。

“往事已矣,过于执着,不过是徒添烦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