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是紧张的吧?

“新郎官好福气啊,观弟形容便知其姐定是绝色佳人。难怪新郎官你疼爱非常,百依百顺!”一番恭喜的客套话,在白玉熙口里说得平淡无味,柳青青警惕的双眼一直盯着白玉熙。

“我替姐姐谢过王爷,王爷是皇族贵胄,福泽深厚,还劳王爷一双贵手,替姐姐挂上如意结,也好让姐姐沾沾王爷的福气,来日婚姻美满,子孙延绵。”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凤十七开了替她解了围。

此时,公仪璟的说话声轿子外面响起,和另一个男人对着话,平稳沉着,答对有度,可是她的心并未放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抬眸对上了他担忧的眼,再次给了他一个微笑。

公仪璟唇角又勾起那抹深不可测的笑,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放下了帘子,把在狭小轿子里独处的安宁,又还给了他们两个。

‘啊——’在场不知道谁出一声惊呼。

没有日的耀眼,却有月的皎洁,不刺眼,却足够明亮,不炙热,却足够温暖。

“以假乱真你懂不?不多买些精致的衣裳饰物,怎么能让你这个男人假扮的新娘蒙混过……”

酥饼和账房先生先后在距她五六步之处站定,账房先生捋了捋山羊胡须,紧抿着唇,一脸沉重地看着她,她就知道下面酥饼会说些什么。

糟了!这几日没有抹遮颜的药膏,眉心的朱砂痣一定是露出来了。

要是别人有这么一问,她自然不会多想,会认为这是正常的一问,但这位手气绝佳,抽得这小店唯一上等单间的酥饼大爷,此时这样问,她自然而然地会联想到‘幸灾乐祸’这个词。便没理他,径自掀开了被子,躺了下。

她闻,立即十分配合地咳了几声,果真换得凤十七立即松了手,一脸担忧地轻拍她的后背。

“是吗?”她嗤之以鼻,“你心上人的那刀故意,可倒真是狠心,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刀疤男人亮了亮手中的长剑:“媚诛,你我也算同门,别逼我动手!”

对不起酥饼!时不可待,唯有出此下策!

酥饼拉起包袱皮的四角,胡乱打了几个结,用两根手指勾着,走了过来,双眼朝她一瞪:“小白脸,你这时候回来干啥?一路来没看到官兵?”

她的理解是,申屠让她挟持了小白脸,带上凤十七出了怡红楼,以免他为难的意思。

她估摸着这些人是怕她败了寨子里的钱后,脚底抹油溜掉,便住了声。一度让大厅内的气氛很是僵持。最后是账房先生,贴耳和二当家嘀咕了一阵,二当家脸色一缓,话让她暂且回房,容他们大伙儿商量个结果。

他一脸慌乱地摇了摇头。

三招完毕,大师兄拱手告别,身影一闪,迅速融入在茫茫夜色中。

人球闷哼了一声,舒展开了,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一张脸青红相间,肿得面目全非。

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她爹叫柳乘风!那娘呢?娘叫什么?

高个儿抬头,摸了一把了脸上的血水,据实而答:“买主十日前给了一张你的画像,说了你是女扮男装,身手了得!”

一个瘦高个衙差熟练地接了绳子,过来绑她双手。

她便也跟着走动,掀开帘子,去了外屋,从桌上的茶盘里倒了杯冷茶,灌下醒了神,才觉脚底凉,一低头,鞋子未穿,便又回了里屋。

“我?”柳青青意外,“我不记得,我得罪过姑娘!”

花妈妈得了银子,自是不愿多留,略微客气了几句,就借故离开了。

她盯着小童子在床铺间忙碌的背影,识趣地站在原地,没敢出声打扰。

“哎呦喂!这是赶着投胎啊!走路也不看着点!”花妈妈用手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叉起腰,正要摆开阵势骂个天昏地暗,一见是柳青青,面上立即放晴,往她面前一堵:“哎呦喂……我说今儿早上怎么老听到喜鹊叫,原来是寨主您要来了!”

“寨主!”身后传来公仪璟沉稳的嗓音。

酥饼简直要拍案而起,“小白脸,你什么意思?嫌弃老子?告诉你!老子还就喜欢当这个贴身侍从,换别的活儿老子不干!”

她没心和这个男人周旋,必须速战速决!暴露在众目睽睽下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保证物有所值!”花妈妈两眼一亮,收了脸上的冷漠,笑着招呼院里的伙计:“招财进宝,给钱大爷带路,楼上,东边那间最好的厢房!”

酥饼一脸理所当然:“就是嘛!把媳妇娶回来,就是为了睡觉!”

那日临走时在他身上一番折腾,显出的又是真颜。现下虽用特制的药膏盖住了眉心的朱砂痣,但她确实没把握,他到底能不能认出她。

她指了指美人:“去找套干净的衣裳,让这位凤公子换上!”

狗崽在地上滚了两滚,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出一米开外,掉转头看着柳青青,饱含泪水的双眼满是委屈。

柳青青对美色的抵抗力,一向浅薄,何况还是个比白玉熙更好看的男子,一时不觉就看住了,根本没注意到,从车内走出的那个妇人。

柳青青看着后生绝尘而去的背影,略想了想了,也迈开步子,跟了上去。没有奈何,刮风寨是去往夕国的必经之路,就算再险,她也必得踏上一踏。

念头一起,她的目光快速地在一堆尸体中游移。真真是天赐的良机,公仪璟这次出行带的几名随从里,有一个身量和她差不多的姑娘。所幸那时,她剑术未精,怕出了意外暴露身份,所以每次执行任务,都不厌其烦地用人皮制成的面具易容成他人。此时要把这位侍从姑娘易容成她,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飞驰而来的骏马停在了她身旁,略微扩张的鼻孔出一连串短促的鼻音,雪白透亮的鬃毛随着脖颈的动作瑟瑟而动。

酥饼从桌上拣出了一颗饱满的瓜子,拨出瓜子仁,放入口中,便嚼边道:“他守了你一日,见天黑了,怕你醒来饿,就给你备饭食去了,刚走没一会儿!”

她‘哦’了一声,斜斜地瞟了酥饼一眼:“那你怎么在这里?”

酥饼又冲嘴里扔了颗剥好的瓜子仁,闲闲道:“小白脸,你睡迷糊了还是怎么地?老子是你的贴身侍从,不在这里坐着贴着你,难道你还让老子站门口贴着墙啊?”

她揉了揉微微胀痛的太阳穴,“你这贴身侍从都是什么年月的事了,刮风寨早没了,连云国的国境都出了。你这侍从也该下马了吧!”

酥饼简直要拍案而起:“小白脸,老子还告诉你,老子这贴身侍从没贴腻你之前,你休想换人!”

豪壮志一完,酥饼眼角往门边轻轻一撩,就撩到了正端着食盘进来的凤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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