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想不到他今日非赢不可的理由?他不是对凤十七有意么?他不是一直暗暗保护着凤十七,可是为何当着面,却要激怒他?这个男人的心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微颤地手,扶住了木楼梯雕花的护栏,顺着那每日里不知被多少客人抚过的光滑,一步一步往下走,一点点靠近那个背影。脚下的感觉是虚的,像是踩在棉花上那样绵软不真实,阻碍着行进的速度,却丝毫不能影响她忍不住想靠近的心。

一堆东西叠得比他人头还要高,看着危危险险,她便起身迎了过去。

“我敲门了!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难得摒弃了慵懒的语调,伴着他那略带磁性的嗓音,竟然有了几分关切的味道,让她方才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

“哟……小白脸,你可算是醒了!老子以前说过你是猪,结果还真小看你了,你的睡功,比猪不知高了几个档次!”

她边说着边洗了把脸,走到床边脱着靴子上床,看着他那张敛了笑容,略微有些凝重的脸,便安慰道:“找个机会我和凤十七解释下!”

“叫我十七!”

“是不是,柳姑娘冰雪聪明,细细想想便知!人心难得,意更难得,既遇到了,就该牢牢握在手中。我还是那句话,往事已矣,过于执着,不过是徒添烦恼而已!”

“你说呢?”

“我一定要去!”

柳青青看着侍书的小身躯在马背上晃了两晃,立即就稳住了身形,唇角微扬,抱着狗崽放心地跃上马背。一甩缰绳,马儿便朝寨子一路狂奔。

“把你……把你……”这个问题似乎真把小白脸给问住了,申屠抬起了头,朝她暗暗使了个眼色,大体就是赶快离开,这主儿你惹不起的意思。

这死心眼的孩子,睡得忒沉稳!要换成她,房里这连番的动作,早就醒了八百回了!

她望着硬邦邦的美人榻,一筹莫展之时,凤十七挑帘进来,往美人榻上斜斜一靠,今晚床铺分配已十分明显。

以花枝代剑,她把曾经用来保命的三招剑招倾囊相授。

“侍书!”一晚上忙着给她布菜,没说话一句话的凤十七,忽然打断了侍书,冷着脸吩咐:“柳公子都用完饭了,还不去沏茶过来!”

“喔……柳乘风是耙耳朵!柳乘风是耙耳朵!”

“到底是什么人,花钱买我的命?”

第一次……

小童子揉了揉眼睛,“柳公子?你在这儿作甚?”

翠烟承认得倒是爽快:“寨主今夜前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柳青青这才松了手,“我这人呢,什么东西都好个独享,特别是这吃顺嘴的,别人想要尝尝,我可不让啊!”

她低头一瞧,自己的一只‘狼爪’正按在他的胸口,可不就个轻薄‘佳人’的登徒子!

“是!是!是!”矮个儿哈了哈腰:“这翠烟自打进怡红楼那天,我这双眼就盯得牢牢地,她呀……是二年前花妈妈从京都买来的!”

公仪璟勾唇一笑:“寨主你也说,是问酥饼的。我既不是酥饼,也轮不上我回答?”

她接了过来,边盛豆浆,边解围道:“你费什么话?吃了没?没吃就一起吃点!”

花妈妈面露不悦,这个数目和她心中的相去甚远,“呦!钱大爷,十两,您这也太……”

花妈妈用帕子轻轻抹了抹鼻尖,面上冷了下来:“高不高的,价在那摆着!值不值您心里清楚!翠烟虽长得也不错,但和他比,一个天,一个地!您要是觉得不值,后面还一堆人等着要……院里清倌人不陪客的规矩,您是知道的。今儿要不是看您是熟客,根本就不会让他陪您喝酒。既然今儿都让他见了客,择日不如撞日,他头夜的竞价会,就办在今晚吧?我看今儿来的客人也不少,说不定还能拍出比一千两更高的价呢!”

有财梗着脖子:“睡当然是要睡!但也不只是睡觉,媳妇还能陪你吃吃饭,聊聊天。最主要的是两个人在一处能做个伴!”

烟霏正是和公仪璟曾传过一段风流韵事的,夕国沐尚书家的千金,现任夕国太子妃的闺名。

美人亦起身告辞:“多谢!”

花妈妈也把头凑了过去,低低允诺:“只要你把人给我照顾好了,保准次次能让你抱上花魁!”语毕,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美人,带上车夫就急急走了。

美人死死拽住衣襟。虽是个男子,但终归文弱,抵不过粗莽汉子的力气。挣扎之间,被撕破了领口,隐隐露出那纹在肩头殷红的图纹。

后生嗤了一声:“不就是匪窝,一句话就说明白的事,你给老子扯上这么一大篇,白耽误老子的功夫!这一月十两的便宜银子,老子要定了!”说话间,一把撕下了那写着招贤启事的纸张,团了团,塞入怀中。

她木愣愣地望着天际。半晌,西北方窜起一股带着青烟的光亮,那是暗人之间用来传递信号的类似烟花的流火。

她本已握住短刀的手,顿了顿,转而摸入怀中,掏出那颗傍身的续命药丸,捏破蜡封,急急推入口中。一个明显的吞咽动作过后,她暂时放松了下来,把豪饮了百余人鲜血的无尘剑收回剑鞘,顺带拽下挂在腰带上的银哨。

她慌忙别开了视线,把头往他肩上再次一靠,接着闭上了双眼,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轿子颠颠簸,根本不能让她假寐片刻,但她一直这样闭着眼,不住的在心中告诫自己:等等吧!一切等过了关,顺利到了夕国,她就应该有心思理顺自己的心绪,细细考虑下如何对待这份来得意外的感……

“站住!”

一声清晰地厉喝打断了她的思绪,行进的轿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睁了眼,挑开窗帘子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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