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削葱般的指戳到了申屠脑门上,柳青青忍住了笑,犹自想起三年前,曾有个胖子这么做过,当时整个猪蹄子就被剁了下来,申屠何时受过这等气!

她心中极呕,不加思索地抬起另一只手,想甩掉他脸上那该死的笑容,却又再次毫无悬念被他握住。

她越过他身侧,率先迈开步子,离开了后院。

“再周全也算不过你的心思!自小你的鬼心眼就多,一猜就猜到事败,我定会杀翠烟灭口,便设下套子,等我上门!”大师兄说着又饮了一杯,叹了一声:“我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啊!”

她这副皮相随了她娘亲,从小就听她爹念叨,她和娘亲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长大了不知要把多少男儿的心捏在手里玩耍。可惜爹只说对了开头,没说对结局。她白承袭了娘亲如花的颜,一双手却抓了空,一颗心被别人握在手心里玩耍,玩完了,捏碎了,便弃如敝履!

娘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笑而不语。

恐惧让双眼的疼痛更为剧烈,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蹲了下来,在地上略摸了摸,就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我姓杨,不姓柳,不是官爷口中的什么风……什么寨的寨主!”柳青青玩笑着应答。不是她自大,这些个平日里酒肉堆里养出来的酒囊饭袋,就再来几十个,也根本动不了她一根手指头。

她几个箭步冲至床边,急急伸手去探凤十七鼻息。

说着便要关门,柳青青一把扒住了门板,用力一推,沉着脸进了屋。和凤十七那间几乎一模一样的格局摆设,她熟门熟路地摸到桌边坐下。

语毕,她从腰上拽下钱袋,放在手里掂了掂,摸出颇重的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谁还没压不住火的时候,这锭银子呢,花妈妈你就拿去买几副下火的药喝喝!”

“水……水……水……”凤十七的双眸紧紧地闭着,双唇如抹了胭脂般绯红,玉白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当即会意地从随身的钱袋里,摸出十几个铜板往粗陶碗内一扔。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月夜里似乎特别容易勾起忧思。

美人公子正低头摆着碗筷,见她出来,便抬眸对着她盈盈一笑:“楼里的姑娘起得晚,后厨便没备餐食,这些是我上街上买的,公子将就着用些。”

“行了行了,先送到房里,我今晚自会替你好好调教!”钱大爷也凑了过来了,拉了美人就往楼上走。

钱大爷满脸心疼:“一百两?”

酥饼不为所动,“不去!”

“行了,把他带回山寨,小心别弄到他的伤口!”她越过酥饼,踏着这溶溶的月色,往寨子里走。

她低低一笑,含糊道:“我的一位故人,她身上的纹身,和你的很像。”

二当家哼一声,显然不吃这一套:“你要是觉得贵,那就别赎了。这些姑娘正好留在寨子里,给我这几个兄弟做媳妇。虽说还是要被人睡,但被一个人睡,总好过做你院子里的姑娘,被千百个人睡。我还算做了件积德的好事!”

酥饼重重地点了点头,还未来及说什么,一个兴奋的声音就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这方圆十里,一共二十二座寨子,其中最大的莫过这刮风寨!”老者惯常地抛出了启开话头的一个疑问,“知道那寨子为何叫刮风寨么?”

这个如传说般存在的男人,十三岁便成为夕国剑术第一人,十五岁领兵出征,自此缔造了夕队不败的神话。如若他只是一个不识趣的粗莽武夫也就罢了,偏偏他还顶着夕国第一美男的头衔,闲时抚琴吹箫,填词作赋,不知收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她平静的眼波划过脚边了无生息的尸体,往后挪了几步,就近靠在了一棵粗壮的冷杉上。早就不堪重负的树枝微微颤了颤,飞絮般的碎雪飘下来,落在她漆黑的上,轻薄微凉。

“嗯!”酥饼点了点头,面露不舍:“说真的,鸾镜真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得好,心也灵巧,你离家出走那阵,要不是她提醒,老子可想不到你是去了心上人那里。老子要是不去怡红楼,那可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把你从牢里捞出来!”

难怪酥饼这么快就来了,原来是他帮了她!可是他为何要帮她?还有他接连两夜摸入她房间,又是所为何事?

她的脑中浮现起公仪璟那张笼着月色的脸,正思虑繁琐,理不出头绪间,肩上被酥饼用力一拍。

“小白脸!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她回了神,往厅里一扫,满满一屋子的人,早就没了踪影,而厅的一角,不知何时露出个一人高的地道口。二当家正站在边上,招手让她和酥饼过去。

“走吧!小白脸!”酥饼见她没有反应,便拉过她急急地进了地道。

二当家跟在他们身后,最后一个入地道,在不知按了什么机关,重石移动的声响过后,洞里立时漆黑一片。

摸黑走了一阵,不知是谁点起了火折子,燃起火把,凭借这微弱的火光,寨子里众人平安地走出了地道,来到了山下。

柳青青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刚把刚才在地道里吸入的满是异味的气息从肺里排挤出去,耳边又听得二当家啐了一口。

“他娘的!他们居然敢放火烧寨子!”

柳青青闻,回头一看,山头上红光熠熠,仗着风势,正在往四周扩延,举着火把的士兵齐齐立在山下的寨门外,似乎对这片熊熊火光望而却步。

“没事!只要人还在,寨子还能重建!”她勾了勾唇角,攒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二当家的肩。拍完,觉得那里不对,收回手,往两个空空的手心一看,心猛地一跳。

小狗崽!小狗崽落在厅里了!

她未及多想就要地道口走,被酥饼一把拉住。

“小白脸!你去哪儿?”

“狗崽还在厅里,我要去把它抱回来!”

“去什么去!没看寨子里烧成这样,这狗崽说不定已经被烤熟了!哎哎……小白脸,你给老子回来!”

酥饼抓着柳青青的手,被她挣拖,看着她的身影没入地道口,便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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