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要起身,她赶紧把他按回了座位,抬手朝美人公子那处指了指:“用不上你,解围的来了!”

柳青青抬眼一瞧,正是那日撕开美人衣裳的‘禽兽’,听酥饼闲时说起过,此人是二当家的远房亲戚,名唤梅有财。因姓不好,怕天天喊着坏了财运,就让大伙去掉姓,直呼他有财。

她皱了皱眉,觉得这股味道甚为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闻过。

柳青青轻轻一笑,“你把衣裳脱了!”

“飞鸟过,走兽不过!人过,财不过!男的过,女的不过!”‘禽兽’收了刀,把刀背搁在手心,掂了掂,朝马车的方向努了努嘴,“你说你的人符合里面哪条?”

大汉啐了一口,“又是一帮怂货!”

“好事?”白须老者越过柳青青走到后生身旁,啧啧道:“后生,一听你这话,就知你不是这穗城的人。这刮风寨的银两岂是轻易能得的?”

她支起上身,靠坐在一棵桃树上,揉着腹部胀痛的穴位,抬眼看向了不远处那正在厮杀的一群人。

话音一落,男子一把扯下了她脸上的银质面具,墨黑的瞳仁却因为她眉心殷红的朱砂痣而放大,“是你?!你是媚诛?”

美人公子的面上闪过一丝惊惧,手下意识地往腿上移。柳青青这才注意到,他下身的衣衫上隐隐透着几丝血痕。

柳青青的眉心不由得紧拧,以前听闻过烟花巷子里调教姑娘的手段。其中最毒辣的一种,便是在姑娘贴身穿的裤子内,放入一只花猫,用柳条用力抽赶。猫吃痛便夺命乱窜寻找出路,但裤管腰身,早已被收紧,岂能逃得出去?痛得撕心裂肺,却不伤筋动骨,一顿收拾下来,几乎没有不服软的。观美人公子此时的形容,想来应该已经领教过其中滋味了。

“行了行了,先送到房里,我今晚自会替你好好调教!”钱大爷也凑了过来了,拉了美人就往楼上走。

柳青青平静地看着美人公子从她身边离去,做了一世的‘媚诛’,早就见惯了世间各种丑恶之事。毕竟各有各命,她可以救他性命,却改变不了他的命运。早晚都要经历这一遭,便随他去吧!

柳青青舒开了眉头,别开目光,这才现方才豪气干云要卸了人胳膊的酥饼大侠一直没有声响。寻寻一看,酥饼正醉倒在地,呼呼大睡。无奈地一笑,正要走过去,上方又传来了钱大爷不耐烦地催促:“快走啊!还看什么呢!”

柳青青纳闷,便往上看,却见美人公子立在楼梯中央,一双手紧紧扒着阶梯两旁雕花的木栏杆,完全不理会身旁钱大爷的拉拽,一双眸子定定落在她身上。

当真是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绝色美人!这一顾,全然倾覆了她那颗准备置身事外的心!

她暗暗叹了一声,向正要跟着上楼的花妈妈,大声宣告:“我加一百两,他的头夜归我!”

“您加一百两?”花妈妈立即停了脚步,眉轻轻一挑,心里早有了主意,对着钱大爷笑道:“钱大爷,我们这行的规矩您是知道的,清倌儿的头夜,向来都是价高者得!”刻意加重了‘价’这个字,摆明了要看两人竞价相争。

钱大爷瞪着柳青青,咬牙:“我再加十两!”

花妈妈面露不悦,这个数目和她心中的相去甚远,“呦!钱大爷,十两,您这也太……”

话未说完,就被柳青青中途截断。

“两千两!”柳青青的声音落地,满座哗然。

她没心和这个男人周旋,必须速战速决!暴露在众目睽睽下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呦……这位爷真是豪爽!”花妈妈对着柳青青竖了竖大拇指。

钱大爷怒目而视,拉着美人公子的手不肯松,张嘴就和花妈妈理论先来后到。

花妈妈哪里会容他争辩,招来二楼的伙计,就把他拖下了楼,继而又笑盈盈地吩咐:“招财进宝,财源广进,给这位爷带路!”

两千两银子!换得四人领路,在上好厢房睡上一晚!不知明日二当家付银子时,会是怎么个形容?不会一气之下,砍了她这个败家寨主吧?

柳青青摸了摸脖子,进了厢房。

房内又分内里两间屋子,用雕花的隔断隔了。因连通处挂着一幅翠玉的珠帘,看不清里屋的形,外屋一应物什倒是质地考究,做工细致。单不说那紫檀木的桌椅,雕花的香案,光案上放置的紫玉香炉,就价值不菲。原来这就是当红头牌的气派,毫不逊于将相王府!

美人公子从桌上的茶盘里倒了杯茶递给她,“公子稍坐,我去换身衣裳!”

她接了茶杯,在椅子上坐下,抿了口茶,再抬眸,珠帘微摇,玉珠轻响,美人公子已没了踪影。

她放下了茶杯,觉得有些闷,瞅着桌上果盘内的桔子,黄灿灿的长得讨喜,便拿起一个,剥了一瓣桔子丢入口中。

不甜微酸,果真不是吃桔子的好时节!

她皱着眉粗粗嚼了嚼,正要囫囵吞下,一只素手轻挑起珠帘,走出着绛红色衣衫的美人公子,明眸皓齿,姿容胜雪,艳光难掩。

“唔……”她捂住了嘴,把要冲口而出的半片桔子强咽了下去,却勾出了惊天动地的一串咳嗽。

引得美人公子过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绵软细滑,像是爽滑的果子冻。不似她的,因为常年练剑,掌中都是细细的薄茧。

“喝口水!”美人公子把桌上那杯茶又递到了她嘴边,她仰脖灌了下去,喉间的不适果真立减。

她顺了顺气,道了声谢。

美人公子轻拍着她后背的手,滑了下来,未语脸先红:“床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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