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亲热的拉住苏慕锦的手,笑呵呵的道,“看我们大姑娘多客气的,大姑娘以后就掌管中馈了,二婶和三婶要看你吃饭了呢。”说着眸子落在了李氏和苏韵锦上,她心下暗恨,原本以为刘氏失势掌管中馈的人除了她再无二人,谁曾想半路杀出个苏慕锦来,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掌管中馈她倒要瞧瞧她能整出什么东西来,到最后是不是还要求到她头上去,谁知道她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瞧见锦园的人去跟她求助,用完午膳听说李氏带着苏韵锦来了锦园,她哪里还坐得住!狠狠的瞪了李氏一眼,这个女人今儿来的目的她太清楚了,无非是讨好苏慕锦,以李氏对账册的熟悉程度,苏慕锦又怎么会舍近求远去找她?!算来算去竟然算漏了一个李氏!

没能得到外祖父母的原谅是娘亲临终都不能释怀的事情,她正愁着没法子接近外祖父母李姨娘便送来了这样一个消息,眸子里的清冷褪去些许,苏慕锦诚挚的对李姨娘点点头,“姨娘的心意苏慕锦记下了。”

“妾身想着这两日姑娘房间里应当忙的紧,就带人来给姑娘帮帮忙。妾身屋里的丫头都是些清寒人家出身大忙是帮不上的,不过这房间扫洒,端端茶送送水还是可以的。”说着她抱着小狗进了屋,瞧见苏慕锦的目光落在小狗的身上,不由得掩唇轻笑,“我舅舅家的母狗得了几只小狗,瞧着这只难得的纯色就想着送进府给妾身解闷。不过妾身一把年纪了哪还跟小狗玩的起来啊,所以就拿来给姑娘解解闷。”

苏慕锦则是专心的跟秋月对账,苏慕锦瞧着秋月一进屋就面色不安眼神闪烁不止,她眸子闪了闪给笙箫使了个眼色,笙箫微微点头,“奴婢去针线房给姑娘领春衣去。”

半醒半睡间他再一次梦到那双冰冷到没半分感情的眸子。

可苏青云这一次的态度也十分强硬,“母亲不用说了,这件事就由儿子做主了,锦儿已经十三岁年龄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要嫁人,这时候原本就该学着掌家,原本这些事情不该儿子操心,可是锦儿她娘亲早逝,刘氏又是这般模样……”他眸子冷然的瞧着泪流不止的刘氏,厌恶道,“就是把锦儿交给刘氏儿子也不能放心,如果母亲觉着锦儿年幼不能掌家,那就让二弟妹和三弟妹协助她,届时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母亲!”

老太太倒是吃了一惊,她只听秋月说青云面色不善的到了刘氏的屋里发火,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此时听了也不禁怒上心头,气得直用拐杖敲击刘氏身前的石板,怒道,“你怎的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我们苏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苏青云看她死不认账的模样,怒极反笑,“好好好!刘氏,事到如今你还妄想蒙混过关,这些年如果不是瞧在云儿视你如母的份上,以你待锦儿那般我早早的就容不下你了。我可以容忍你占些不伤大雅的便宜,可你却得寸进尺,坐上了当家主母还不满足,如今竟然连柔儿都敢侮辱!”

听着厅外哗啦啦的雨声,宁煜心情忽然就有些烦躁,紧抿的唇泄露了他的怒意,“我倒是不知道苏小姐本领这样大,连煜有意中人的事情都知道!”

每走一步她的脑海中便浮起一片血色。

索性苏青云也没有说什么,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笙箫怀中捧着的香炉黄纸和金元宝,他眸子一黯,冲到嘴边的怒斥又咽了回来。

她这边的行为却有人不理解了,一个锦衣男子冷冷的瞧着她,“这位公子还真是奇怪,这慕锦轩又不是你家开的,要不要卖画是掌柜的事,要不要买画是我们的事,与你何干!”

一桌人皆是大吃一惊,这才抬头瞧着苏慕锦。

“就说过些日子是娘亲的忌日,我派你和小丫头出门买些东西过来。”

苏慕锦眸子越发深邃,几经转变,终于还是缓缓的恢复了平静。侧首瞧着聪儿担忧的模样,她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不禁抚了抚他的头发,不到十六岁弱冠之时男孩子不束发为冠,因此聪儿只用锦缎把头发绑了起来,入手她只觉得聪儿发质微微枯干,她心里又是一阵阵的痛。

那边回到主屋的苏慕锦脸色铁青,一进屋就吩咐笙箫。

二两银子都足够一户四口之家过上一年半载,她竟然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这是在跟她示好呢!

“那婆子就把病了的人都领走,剩下的我全要了。”

苏慕锦的面色就沉重起来,“事情怎样了?”

怒骂道,“小蹄子,我好心放你进来你竟然反咬我一口,不怕遭报应么!”

苏慕锦掩住眸子里的一丝讥讽,点头应是。

刘氏心中一喜,心中无比畅快!她冷冷的看着苏慕锦,仿佛马上她就能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一般,垂下的眸子里都是残忍嗜血!给伏在地上的绿竹使了个眼色,绿竹已经回过神来,知道现如今再也没有退路,她忍住胸口的剧痛,一点点的将锦囊给打了开来。

既然姑娘早有安排,一定是洞悉了奸人的奸计,那姑娘应当有所防范亦有所应对之法才是。笙箫刚刚舒了一口气便听到扶着老太太的二姑娘冰冷的声调。

她这个二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她是二叔在云州当地娶的正室那时爹爹还未封官,以苏家的能力也只能娶门当户对的人家,她这二婶方氏便是那时娶的。她这个二婶可没有半点江南女子的温婉娴静,反而性格十分泼辣。

宋嬷嬷和老太太对视一眼,瞧着老太太面色微缓的点头,宋嬷嬷连忙扶住苏慕锦的胳膊,劝道,“大姑娘,你是小孩子,前两年又没了娘亲,老太太怎么会跟你一个孩子计较,快快起来才是,这地上凉呢。”

苏慕锦撩起长袖,伸手探了进去,触手一个软绵绵的物事,她伸手捞了上来放在掌心。昏黄的灯光照射下能清楚的瞧见一个精致的锦囊静静的躺在手心。锦囊不小,足足有巴掌大小,上面绣着精致的并蒂莲。苏慕锦眸子一凝,这荷包的绣功竟然也是模仿了她的绣法。

她手指一顿,氤氲的眸子中隐隐笼上一层雾气。多少年了,除了她的睿儿还有谁知道她最爱吃的是葡萄呢。

“奴婢不敢。”

“今儿个老太太来了锦园……”

“嬷嬷放心,我会防备着她的。”

苏青云眉心紧蹙,给云总管使了个眼色,“寻人把她抬下去!”他用了多少力度他自己清楚,根本就死不了人!回头对几个婆子怒声道,“抓住她,今儿个不打完二十鞭谁都不能放手!”

苏青云瞧见大女儿雾气氤氲的眸子越发对她怜惜起来,他长袖一挥,把苏慕锦护在身后,皱眉瞧着老太太,语气却和缓下来。

“你们两个小畜生,唔……”

当初她产下云锦的时候太医便告诫过他们夫妻,说日后她若是有了身子定然会有相当大的危险。

苏青云待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对待一个夫人该有的权利都给了她,可是她想要的感情却迟迟不给回应。现如今听着老爷寻她,她自然免不了一阵兴奋,好生打扮了一番。

苏慕锦含泪带笑的摇头,她擦去眼泪,轻轻一笑,“女儿不是责怪爹爹,只是觉着以前竟然没能瞧见爹爹的苦心,实在不配为您之女。”

柳嬷嬷站在床沿瞧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是苏慕锦娘亲楚柔的贴身嬷嬷,一直以来瞧着老爷和夫人那般恩爱。眼看着夫人去世,老爷和大姑娘渐渐的生分了,她心里着急却无奈一点法子都没有。如今瞧着一家人分明是冰释前嫌的样子,她更是动容,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痕,柳嬷嬷轻笑道。

来人正是苏慕锦的嫡亲弟弟苏聪,小小的孩子一身青色的锦衣,头发束在发顶以绸带缠绕成小小的包子模样。脖颈上挂着一个赤金的平安项圈,面色有些灰白眼神却十分明亮。

宁煜脚步踏前一步,浑身带着凌厉的气势十分迫人。他没有理会苏慕锦的话,目光落在苏慕锦怀中沉睡着的孩子身上,一双犀利的眸子几经转变,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