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护卫捧着桃木盒子过来。恭敬的递给龚远山,龚远山挥挥手,指着府医。

龚青岚没有仔细看过,按照陈府医说的,认真辨认,当真如此,疑惑的问道:“红参也有暗黄色。”

齐景枫将她纳于怀中,注视着她的睡颜,呼吸平稳。身形却是僵硬,也不点破她,抬眼淡淡看向凤鸣:“进京的事宜,有待商榷。”

齐景枫抓着她的手,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清润的嗓音带着蛊惑道:“愧疚于我?”

“母亲,儿媳说的句句属实!”萧笑举着手指誓,将齐少恒的惨状一一列举:“母亲若是不信,可派人去瞧瞧。天可怜见的,少恒是齐家嫡孙,怎能遭受这等屈辱?岂不是在打齐家的脸?”

“现场有一匹死马,经过辨认,是景枫的。”慕思雨眼睛肿成核桃般大笑,脸色苍白如纸,目光涣散道:“他前日里写了信给我,若他旗开得胜,便迎娶我。谁知……谁知生这样的噩耗。”

齐景枫手指颤的试探着她的脉搏,极其虚弱,并没有苏醒的征兆。抬高她的下巴,扳开嘴,为她渡气。

龚青岚嘟囔着嘴道:“就这一次了,做事儿善始善终,若不然,我先前不是白白浪费了?”

徐百惠在柳倾娍肚兜搜出来之时,便变了脸色,原本心里侥幸,希望是有人陷害。可看到柳倾娍的神色,便知不曾作假。紧紧的攥紧了拳头,她是知晓自己与世子的关系,她当初还赞同支持她,说世子是个好男儿,又极为俊俏。不曾想,她背地里也爬上世子爷的床榻。

方才人坠落下去,并没有惊呼,龚青岚在人上来时,便查看了成冉掉下去的地方。凭栏俨然是遭到了人为的破坏,将昏倒的成冉放在死角内,她所站的位置,根本现不了。

在院门口处,脚步微顿,侧头,别有深意的看了薄黎希一眼。

“都滚在一起了,还不关她的事?要给你生个孙子出来,才算事儿?”老夫人气得语无伦次,当初就是这个贱人,弄得齐府得罪长宁侯世子,废了婴儿的手。如今,更是残害二房唯一的嫡孙!

“这府里头的财产,母亲你已经分配好,原来如何,如今也按先前的来。二哥自个不成气候,败光家业,难不成还要侄儿养着不成?侄儿供奉您没错,二叔倒是有些远。二哥有儿女,如何也轮不到侄儿管。”齐蝉心里憋闷,大嫂不主持庶务,便是闹得乌七八糟。放下茶杯,叹息道:“母亲也分了一些个体己的银子,你若看不过眼,便从你体己里接济二哥。”

“我出生,还是受了影响,母亲恳求智臻大师救我。智臻大师受过外祖父的恩惠,便用及稀有的雪莲,养了我一年。”龚青岚陷入了回忆里,这些事是前世齐景枫死后,母亲拖着病体来到齐府告诉她的。说外祖父一身磊落,却是毁在了毒上,此生最是痛恨下如此腌臜之毒的人。

她身为节妇,与小叔苟且,传出去定然是要浸猪笼。齐少恒信誓旦旦的说:待他坐稳家主之位,便十里红妆迎娶她为妻。甜言蜜语诱哄,将她迷的晕头转向,信以为真,私下里自称他的妻。

“绍勤,不是什么错都可以原谅。这次,她着实过份了,倘若不是她也罢,若是我们侯府也容不下这样心肠歹毒的媳妇。”魏夫人态度强硬,表明了决心。

慕思雨仿佛没有听出龚青岚话中的深意,笑道:“我无事便与姨夫绕着王府后山走上一圈,坚持好些年下来,倒是强健了身体。”

账上的亏空,无法正常支出。欠下的债,债主纷纷上门讨要。他只得灰溜溜的回燕北,向老夫人借银子还债。

齐楚婴心底的怒火噌噌滋长,愤恨的说道:“那这碗毒药是怎么回事?”

“花嬷嬷,你行行好,开开门。”红鸢祈求着坐在小杌子上,嗑瓜子儿的花婆子。

“齐大少轻功卓越,哪里拙劣了?刚才那股气势,可不是你平素表现那般羸弱。”薄黎希原本对齐景枫设定为病歪歪,活不长的男人。却不想,今日让他震惊了,随即便寻思他隐藏实力的目地。

齐楚婴被反将一军,气得浑身抖。看着龚青岚那明媚动人的模样,心底充斥着恶毒的念头,顿时恶向胆边生。一骨碌麻利的爬起身,将桌子上的膳食给掀翻。

闻言,老夫人气得仰倒,这挨千刀的,竟然在外放利子钱,且摊上人命官司了!

书房的油灯亮着,龚青岚推开门,进了书房。

龚青岚冷笑道:“给你三日时间,将账目做好!”说罢,便随意拿着一本账本翻开,不到一刻钟,将账本合上,扔在案几上。

“二婶娘这是心病。”龚青岚别有意味道。

“怎能不急?这救命之恩,可得以身相许才是。”李丽清掩嘴娇笑,别有深意的看了龚青岚一眼。魏夫人眼底闪过不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李丽清忙敛了笑,规矩的立在身后。

“魏夫人,我也是被这婴儿给糊弄住了。姑娘家面皮薄,瞒了下来折腾了大家。既然是她吩咐丫鬟采摘的牡丹,这落水的事儿就算了,到此为止。”许榕心里头有她一番考量,府医关系相近的家族,都会相互借走瞧病。齐楚婴装病的事渲染出去,旁人便想她心机重,怪会耍手段,便别想寻个好人家。

龚青岚眸子有着深思,史今芸与李丽影私底下不和,也是她前世里无意间知道。可这毕竟是侯府里头的事,她为何对自己没有心防的说出?

齐景枫嘴角翕动,眼底掀起暗潮,清幽的语气无奈却又透着霸道:“今后你心中再不能有他人!”盘亘在心底多时的话,终是说了出来。

龚青岚恼怒的一甩衣袖,碰倒了石桌上的酒壶。一只白玉酒壶翻倒在桌上,里面褐色的液体汩汩流淌,顺着石桌,滴落在红枫铺垫的地上。

募善会不同于其他,若是举办成功,那便会为府上争得声望。就连二夫人,也会成为燕北的大妇,可参加许多名望贵族的宴会。

如今,她哪敢?府中拮据的日子,让她收敛了火爆的性子。

不!不会的!

思索间,瞟到龚青岚端着燕窝,心里‘咯噔’一下,慌忙寻了个借口离开。

“香包你扔了罢!当初初学绣技,不成花样,怕你嫌弃,我便让红鸢绣好送与你。”龚青岚目光落在他腰间绣着并蒂莲的香包,面目冷清道:“你也不必哄我,如今身份有别,你放尊重些,别叫丫环婆子瞧了笑话。传了出去,少不得坏了名声。”

红袖不甘心,她什么都未说,为何要罚?触及到大少奶奶饱含深意的目光,脖子一缩。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咬紧牙根,瞪了秦嬷嬷一眼,暗骂一句老不死的,便跟着粗使婆子下去领罚。

二夫人想甩手走人,可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便忍住了。东拉西扯,仿若寻常般谈天。目光落在红鸢红玉身上打转,龚青岚便知晓她要说的话,不妨给旁人听了去,便让红鸢红玉出去。

耍赖?

“世子也来此品茶?”龚青岚含笑的看着眼前锦衣玉带的男子,浑身笼罩着黑气,仿若随时要将人可吞噬了一般。

“我会好好替你守着家业。”

龚青岚一怔,挣扎着坐起来,姿势却更为暧昧。不禁又往下缩,这一动一扭,无意间勾得薄黎希兴起。他从来便不是被古代森严理智克制的信男,也从不曾委屈了自己。当即便将她拉起来,揭开帷帽,朝小巧樱红的唇压去。

她怎么不知道?

齐景枫眸子里墨色翻涌,冷冽的说道:“我齐府是商贾,便合该岚儿随你任意冤枉,拿捏?如此,李小姐身份尊贵,岚儿恐怕是受不得。贵府怕是也瞧不上齐府之物,未免污了李小姐高贵的眼,景枫明日遣人去取回。”

御赐锦鲤?

“你给本小姐松手。”李丽清满面怒火,昂扬着高傲的脑袋,鄙夷不屑的说道:“否则本小姐将你们这对狗男女一起收拾了!”

“边界近来不安稳,他带兵去镇守,短时日里回不来。”燕北王难得的一脸深沉,看了一眼龚青岚,哈哈笑道:“不提那臭小子也罢,你多少年不曾来家里,你舅母念你念得紧。”眼底却闪过愧色,唯一的外甥成亲,他们娘舅家都不曾出席。

齐景枫心底发冷,当初为了父亲的妾侍,恨不得逼死母亲。闹得燕北沸沸扬扬,巴不得燕王府臭名昭彰。

许氏见他铁了心了,拧紧了帕子,捶着胸口哭诉:“儿啊,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父亲。我为这个家殚精竭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了个风尘女人,要休了我……休了我啊!”说着悲从中来,捂脸大哭道:“做女儿的没有为家里出半分力,反而劳烦兄长为夫家奔波操劳。人到中年,落到这样的下场。我怎么有脸回江南,干脆碰死算了!”说着,许氏猛然推开齐楚婴,朝朱漆柱子撞去。

“别……”二老爷制止,公中支出,许榕定会知道,还不知怎么闹呢!“没有其他办法?”

二夫人进了芳菲苑,抄手砸掉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瓶,跟着身后的沐水嫣吓的心惊肉跳。收回了踏出去的脚,生怕被下一个瓷器给波及。

扶着门柱的手指骨泛白,她承认沐水嫣是扎进她心口的肉刺。

不!

林姨娘咬紧了唇,激动的抱着银票又哭又笑,语无伦次的说道:“安儿,以后你大嫂嫂就是你母亲……不,不,以后你定要将你大嫂嫂当母亲一般的敬重。”

龚青岚面色一沉,与她一同回府的还有季姨娘另安排的两个貌美如花,娇艳妩媚的女子,送作陪嫁。

龚青岚心中亦是不舍,将紫贝放在他的手心:“你若想我,便对着它说,我会听到。”

“若我得空,便去京都寻你。”齐景枫克制住想要抱着她的冲动,这一抱,怕是再难以放手。她进京,已是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