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清冷的面容,龚青岚抿紧了唇瓣:男子三妻四妾太过寻常,她有何资格阻止他娶妻纳妾?回想前世,他不愿纳妾,一个一个妾侍,都是她自作主张抬进府。为何,今时今日,她却觉得刺眼?

毕竟,连提着她的名字,老夫人都觉着晦气。

这会子许氏怒火攻心,忘了她当初揣着什么目地,才让龚青岚嫁入齐府。

龚青岚眉目淡淡的点头,心不在焉的吃着晚膳。

“好。”

龚青岚已经指挥龚远山带来的人去搜查,气定神闲的让丫鬟捧上茶水,丝毫不上心。季湘云有点捉摸不住,疑惑的看向龚青雅:齐景枫当真碰了你?

齐景枫看着她好似心虚一般躲闪的目光,清浅一笑:“夜深了,外头不大安全。”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井口冒着水珠的水井。

前世她双手沾染了鲜血,才会遭到报应。今生,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齐景枫与母亲,她都不愿重蹈覆辙,脏了自己的手。

龚青岚手微微一顿,神色有些恍惚,前一世母亲教导她与人为善,凡事礼让三分。直到出嫁,她都幻想着以后的生活,要做个贤妻良母,成为燕北大妇。可现实给了她一记闷棍,将她逼疯,人鬼神魔都避她三尺,若非……若非她一心向着齐少恒,如何会栽个狠跟头?

龚青岚面不改色,脸上轻柔的笑,温暖沁人。清亮透澈的眸子却锐利逼人,缓缓的扫视众人,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刺破和善亲切的伪装,露出他们丑陋贪婪的内心!

看来这件事是二房动的手了。

香卉领着红袖进来,便转身出去。红袖看着二夫人目光深沉,浅啜着茶水,并不搭理她。心中一颤,慌忙跪在地上,哭诉道:“夫人,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自从大少奶奶进门,都不许奴婢亲近大少爷。今日喝药,大少奶奶也将奴婢支开,今后如何为您办事?”

“贱蹄子,当真是你陷害大少奶奶?原以为你与你母亲一样是个老实本分的,遣你过来伺候大夫人,不想心这般大。毁了大夫人的花圃,还累及刚过门的大少名声。就算你母亲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我也救不了你。”二夫人咬紧了牙根,就等龚青岚为了护全名声松口。虽然是个丫头,可她毕竟是新妇,成亲第一天就闹出人命,看她日后有何脸面在燕北贵妇圈露脸!

记起云游的疯和尚说他活不过二十四岁,心底阵阵的绞痛,看着龚青岚的目光愈发的冷沉,她会是疯和尚说的旺枫儿的贵人么?

考量她的大夫人,冷凝的眉目舒展开来,本来以为她如传言那般不知检点,明知是二弟媳安排的亲事作践枫儿。她却不能出面,日日睡不安稳。如今见了,倒是个灵巧的人。

龚青岚静默的立在他身后,知晓他小站片刻,便会离开。

微微一愣,龚青岚心中懊恼。不断的警告自己是来报答。他开心,自己忍忍便是,别不小心再次结仇了!

深深吐纳了几下,化去心底的尴尬。稍显稚嫩的脸上,露出端庄温婉的笑容。从衣柜拿出红色绣暗纹的锦袍,走到床边道:“夫君,妾身伺候你起床。”掀开被子,扶着齐景枫坐起身,替他穿戴好,扶着他的手坐在铜镜前。

“呆子,喜娘没有教你揭盖头么?”龚青岚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闷得她喘不过气,便苦着脸打趣一句,盖上喜帕,遮掩住红红的耳根。

龚青岚浑身一颤,如遭雷击。呆滞空洞的眸子里注入了一道光彩,一个荒缪的念头在心底升起。

难道二夫人请大小姐回府,是为了外室之事?

呵呵一笑,看来二夫人并不是佯装生病,推脱不肯给她看账,倒是真的病了!

——

书房内

齐松满脸愁苦,低声道:“侄儿,你知晓你二婶娘的为人,她若知道二叔在外边有人,定然不会罢休。”

齐景枫颔首。

齐松见他就是不说话,急了:“她现在有了身子,不好一直租住宅子,二叔想置办两进两出的宅子。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先借二叔十万两银子。”

齐景枫皱了皱眉,淡声道:“二叔,侄儿身旁没有这麽多现银,都开发西域的生意,江南那边还未去收账。你若要得急,我便从公众支出两万两。”

“别……”二老爷制止,公中支出,许榕定会知道,还不知怎么闹呢!“没有其他办法?”

齐景枫沉吟道:“有。少恒进京去接楚婴,可叫他们从江南转道,将那边的账收来。”

齐松愕然,随即想到什么,阴沉着脸辞别。怒气冲冲的回了芳菲苑,径自走进内室,喝斥道:“婴儿在京中已经说了亲,再过半年便要出嫁,你将她接回府作甚?”

许氏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额头敷着湿巾,脑子里一片混沌。被齐松劈头盖脸一阵怒骂,有些缓不过劲来。

“你快修书给婴儿,不许回燕北!”齐松态度强硬,大女儿素来聪明,回府后许榕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许氏怒目圆睁,霍然坐起身来,指着齐松的鼻子大骂道:“你还知道关心女儿?我还以为你被狐狸精勾的找不着北,要抛家弃子!”

齐松脸色臊红,见事情已经摊开了说,直言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没什么好隐瞒。馨儿已经有了几个月身孕,我明日便将她抬进府。”心里不禁庆幸找了齐景枫一回,让他给提了醒,不然他还被蒙在鼓里。到时候馨儿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许氏气得头脑发昏,他居然要把狐狸精往府里接?

忽而,跳下床,朝齐松冲撞过去,齐松淬不及防的被扑倒在地,后脑勺直直的撞在地砖上,还未回过神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许氏双手在齐松脸上抓了几条深深的抓痕,几道血印子冒出血珠来,她尤不解气的对着脸打了几拳!

“你休想把狐狸精接进府,除非我死!”许氏披头散发,如疯子一般,拼命的捶打着齐松。

“泼妇——”齐松抓住许氏的手,许氏气得眼睛通红,按住齐松一顿撕咬。

“快松口!”齐松被许氏压得死死的,被打的头脑发懵,只能双手护住头,低吼道:“我要休了你!”

许氏一怔,顿时松开了齐松,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你要休了我?齐松你好本事!若没有我娘家,你能做官?恐怕现在被大房压着,你能有闲心养狐狸精?”

齐松心底有些松动,可脸上的疼痛,让他想到外面女人的好。他也是有家有业的男人,被女人压一头,传说去简直丢人!硬下心肠说道:“够了!你娘家好,你就滚回去!”正好腾地方!

二夫人两眼发黑,眼底闪过怨毒,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我这就走!”利落的爬起来,就要装箱笼。

这时,二门的婆子匆匆来禀报,看着里头的情景,心底一颤,暗道:坏事!

可,接下来要说的也是重要事儿,硬着头皮说道:“二老爷、二夫人,大小姐与二少爷已经到了正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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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渣男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