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青岚淡淡一笑,若是她不曾重活一世,断然毫不质疑的相信是季湘云所为。可她恰巧经历过一遭,自然知道季崇恩不如表面那般与季姨娘和睦。

“红鸢,芍药受了惊吓,将这碗汤药灌下去,给她压压惊。”

“行了!”龚远山忍不住瞪季姨娘一眼,目光中颇有责备。看着龚青岚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心底心疼着龚青雅,奈何龚青岚拿着毛当令箭,他不敢拂了老夫人的遗言。老夫人临死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至今都让他心有余悸。最重要的是老夫人的嫁妆如数放在龚青岚手中,且在衙门备案,若不遵循便全都被龚青岚独占。

龚远山一进门,瞧见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被龚青岚逼得委屈落泪,心里一阵心疼。“龚青岚,你都为人妇,还不懂谦让妹妹?一回府便咄咄逼人!”听了龚青雅的话,怒目而视,败坏了龚府名声,其他未出阁的女儿,便难以说上好的亲事了。

红鸢郑重的点头,带着一个陪嫁的小厮出了府。

秦嬷嬷见二夫人是个明白的,不禁舒了口气。心想:希望夫人莫要看走了眼。

桂枝浑身瑟缩,心中叫苦不迭。二夫人不是说大少奶奶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么?现下看来大少奶奶不但头脑灵敏,且心思细腻,根本不是好对付的主。偷偷睨了眼大夫人,正巧对上阴冷的目光,霎时遍体生寒。

“怎么能说是腌臜事?这满园的牡丹都是大嫂精心照料,光是这份心血不说,牡丹花种可是前燕王为大嫂栽种。这份难得的心意被践踏了,可要好好收拾那些不开眼的下作东西。”二夫人看着花圃里花叶枯黄,从根茎开始烂的牡丹,心底一阵爽快。牡丹对大夫人意义非凡,亲自为大夫人栽种的前燕王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向来都是大夫人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

“徐嬷嬷,莫要惊扰了母亲。我省得的,您先忙。”龚青岚并未上炕,而是捡着东面的椅子上落座。屋内的丫环见状,忙捧上茶水。

“就你嘴甜。”二夫人听的顺心,极为享受这一套。

下意识,伸手再度揉上她的头顶。

“为夫身体虚乏,便睡沉了一些,倒是妨碍了你。今日后,由你睡在外侧。”齐景枫目光幽幽的滑过她半露的春光,轻咳一声,别开脸望向别处。

许久,久到脸部的肌肉僵硬,依旧没有动静。龚青岚心底一慌,他是因着红鸢的话生气了么?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席卷着龚青岚。

红玉冷笑,暗地里呸了一声:可劲作!和你姨娘一样是下贱胚子!

龚青雅瞧了个正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却又不能发作。

龚青岚仿若未见,怜悯道:“苦了二妹妹了!”龚青雅心中一喜,这是要给她做主了?可龚青岚下一句,便是兜头一桶冰水:“妹妹跪了一天祠堂,难道身边没有一个丫环奴才随身伺候着?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他们难逃其咎,姨娘掌管府中中馈,几个奴才丫鬟能管束吧?”

当木头人的红桔立即跪在地上,面色煞白道:“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失职,小姐跪了一天,饿的紧,奴婢自作主张给小姐去厨房做吃食……”

龚青岚挑眉,话里话外指责她苛刻了龚青雅,才会导致成这样的后果。

“混账!墨菊去厨房煎药,厨娘说姨娘让厨房随时备着小姐的吃食,为了不耽误二小姐饿肚子,墨菊去小厨房煎药。你个刁婢,疏忽懒怠,为小姐找吃食是你偷懒的借口吧!”目光一转,询问着脸色僵硬的季湘云:“姨娘,你说呢?”

季湘云恨不能撕烂龚青岚的嘴,讪讪道:“这等欺主饿刁奴自是要严惩,可雅儿的事……”说着,又摸起了眼泪。

龚远山脸一沉,不悦的看了眼龚青岚,不是找线索么?问这些乌七八糟的作甚?

“岚儿,你问罪丫鬟作甚?先解决你妹妹的事情,其他稍后再说。”龚远山觉得大女儿这个态度有点指望不上,可龚青雅给齐景枫做妾,他心里也不乐意。才成亲三日,妹妹便与姐夫私通,传出去还要脸不要脸?市井谩骂的还不是龚府?

教女无方!

四个字,足够压垮了龚府!

想到此,狐疑的望向季姨娘,猜测着是不是她看中了齐家的家世底蕴?才弄这么一手?不然为何要拦住通知他秦氏病倒的红鸢?无非是想要留下这小两口,好算计——

心中一寒,龚远山一个激灵,不敢深想了下去。看着柔弱不堪的季姨娘,心底软得一塌糊涂,暗想自己多想了!

眼底有着深深的愧疚,跟了他许多年,任劳任怨,他怎么能这般猜测温柔贤良的季姨娘?

“父亲,女儿在一步一步的排查。当初女儿做错事,被罚跪祠堂半日,躺在床上半天才缓过劲来。妹妹跪了一天,身边没有丫鬟伺候,还能经过主院,到我这偏僻的院子,这份韧性就该值得女儿学习。”龚青岚面色惭愧,自责道:“如今想想,当初太不懂事,央着祖母哭诉了几个时辰。”

龚远山绷不住脸,他也被罚跪过祠堂,躺床上一天下床走动都钻心的疼。怀疑的看着龚青雅,见她笔直的站着,颤都不颤一下。瞬间心凉了半截!

若他还不明白前后怎么回事,白活一场!

“老爷、大小姐,找到一枚玉佩!”不等龚远山发话,一个奴才将在门槛后捡到的玉佩递了过来。

龚青岚接过一看,摩挲着上面的字体,诧异道:“怎么可能?是不是弄错了?”

见此,龚远山拿过去,看着玉佩上面的‘恩’字,气血翻涌。想到龚青雅说她推门便被人抱住轻薄了,脸黑如锅底。当即信了龚青岚和齐景枫不在房内的话!

那小杂种估计是见无人在,便藏在房里,想要污了龚青岚的名声,最后反倒轻薄了自己的亲表妹!

他不想想,也不愿想季姨娘在其中有无参与。

“哼!养了只白眼狼!当初我就不同意你把这小杂种接进来,你不同意。如今,自食恶果!”龚远山将玉佩扔在季湘云身上,气得几欲吐血。龚青雅他是放在心尖上悟大的,琴棋书画都是请教坊最好的师傅,为的就是培育她找个好人家,为他官场铺路。

结果,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季湘云看着玉佩,忘记了哭泣,脸上的血色褪尽,难以置信的呢喃:“怎么可能?不可能……”可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任何推脱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季湘云咬紧了牙根,眼底布满了恨意。不是恨龚青岚,而是恨季崇恩。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计划,却出现在揽月阁,摆明是妄想借此求娶雅儿,让龚府做他的靠山!

“老爷……”季姨娘这下是真的委屈,伤心的喊着龚远山,希望他不要把龚青雅嫁给季崇恩。

龚远山厌恶的看了眼季湘云,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离开。

没有男人愿意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即使再爱她,也会心存芥蒂。何况,是自诩不凡的龚远山!

龚青雅傻眼了,怎么变成表哥了?

“姨娘,我不要,我不要嫁给表哥。你去求求父亲,我不要嫁。”

季姨娘也慌了神,龚远山厌恶的眼神,看得她浑身难受。顾不上屋子里的人,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

待人走后,龚青岚恹恹的用手支着脑袋,怔怔出神。父亲暂时厌恶了季姨娘,而季姨娘因着龚青雅的事情,焦头烂额,还要与季崇恩斗法。定然无法将手伸到母亲的头上,母亲能好好的养病,她也好安心的回齐府。

生气了?

齐景枫嘴角弯了弯,将她抱在怀里,揉着她的脑袋,语气隐隐有些无奈又委屈:“娘子不信我么?我在娘子眼中,难不成是那种无耻的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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