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止奢华富贵的红香榭中,靖王放浪形骸,毫无形象地半卧在背靠之上,一杯接一杯地将那清澈美酒倒入口中。他倒的不羁狂放,近乎小半美酒从他那彷如刀刻一般的唇边下巴上洒落下来,浇在他敞开的胸膛之上,滑入那绯红色的锦衣之中,落下一片片让人遐想的深色。

就算在这个没有重工业的时空,城市里人流密集之处,草木的精气都比乡野僻静之处相差许多。

“丽娘!”韩母立即斥责韩丽娘一声。

桌上是才切好的,用井水镇的凉丝丝的寒瓜。

花袭人眼睛晶晶亮,道:“原来轩公子的名头这么好使啊。这么说来,你只得一层干股。有些亏了呢。”

花袭人听了这话,不禁笑道:“你人都进来请示了,你猜别人知道不知道我在不在?傻小子。”

花袭人叹息一阵之后,别无他法,只是让自己笑的更加灿烂一些,更轻快一些。

柴通环视一眼四周,道:“这铺子和院子是你的?”

她从那一批牡丹花苗中选出了几株,开始用心培养。所谓用心培养,就是待这些花儿培养成功之后,能够在一定范围内,代替她的眼睛与耳朵。必要的时候,还会有别的作用。

“咱们房子要租在何处你考虑了吗?”

“一时半会的,哪有特别合适的?”韩母面容沉静:“年后开了人市,娘就过买两个丫头小子回来……这准备常用的下人,还要自幼培养起来,忠诚才有保证。在家待上一年,或许下回就能跟你清元哥出门了。”

同喜进来用开水刷了新买的铜盆,端了两盆水进了屋里去。

他的话音一落,那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便不顾性命地猛冲一阵。而罗管事和侍卫们正是护主心切将功赎罪之时,哪里容他们走?

花袭人私心觉得,伏牛山的山体金属含量应该不少,所以才比寻常山石更加遭雷。只是此时,花袭人关注的,并不是雷劈这种事——

花袭人看了一眼,现都是些崭新的被褥面盆碗筷茶盅等等日常所需之物,撇了一下嘴,便没有再留意了。

靖王没有回应。

其他的,便是那断口部分像是被重新打磨光滑过,包括那个供红绳穿过的小孔,也像是后来才加上的。

若是韩家人总往这里来,她还觉得麻烦呢。

韩丽娘拿花袭人没有办法,恼怒地哼了一声,再次加快了脚步。

若对方不是轩美人,他哪里会客气地说什么报费。又不是什么隐秘,随便一查,也就得了。就算他与那货主有什么订购协议在,他靖王是什么人?总有法子让那协议不成,而后从中插一脚。

菊花兀自开的正艳。

各自汇了账后,一行人便跟着乔掌柜往县城南面出了。

韩母客气地笑道:“她大娘,孩子他最近心很差,怕是没心思理会这些。她大娘,你看这……孩子没心思,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强逼着不是?”

花袭人眨了一下眼睛。

韩母心中稍显宽慰,继续说道:“因为那贵公子付的是六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所以你花妹妹当时就拿出一张、也就是五百两宴请乡邻并资助村学;另外又给了我和丽娘一人一张,也即是一千两的银票。”

大柳乡没出过文人。秀才已经是顶天了。

她那般抱着头故作痛苦的模样,让周围的婶子大娘们都善意地哄笑起来。孟大娘便道:“花小娘子一向是诚心诚意的,族长您怎么反而不痛快了?收下!以后我孙子也能有书读,多好的事儿!”

且不说太后疼爱他几乎将整个慈安宫的库房都搬到了靖王府,他的舅舅家是大梁最最有钱的皇商之家,就说他自己,才十来岁的时候就显露了他经济上的天赋,兴奋地开始做起了生意。

她并没有自个儿买地。

“小的在。”一个小厮打扮的十三四岁小少年从看热闹的乡民中挤了进来,低声问道:“公子,请您吩咐。”

他心中忍不住咆哮道:他那日是大意中了招,但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毫无知觉了!而且老天都助他,及时让那么一场沁凉的秋雨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就已经将他中的迷药解了小半去了!

柳成志得到这样的答案,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让花袭人欣慰的是,他也没有像是冲动的毛头小子一样,对她反复强调着他的心意,强迫她给一个答案……而是理智地握拳点点头,对花袭人认真地道:“你说的有道理。”

花袭人同样神色不变地应下来:“肯定要麻烦婶子您!到时候您别嫌累就成!”

一辆马车上,用木板架子搭起四层,而后外面用草绳一圈一圈地围着做固定。这样,车子能装的多,也能走的稳当。

净室中,花袭人慢慢吞吞地从浴桶中起身出来,抹干净自己,一件一件慢慢地穿上了干净衣服,而后有些吃力地将浴桶倾倒,看着废水从低洼处淌出去,而后才深吸一口气,拖着木桶出了自己的房间。

大柳乡因为多是柳姓人,所以乡民们都喜欢种柳。最好的一颗柳树种在村头路口,听说有三百多年了。像眼前这样的百年老树,更是在村中随处可见。

美人突然睁开了眼。

没曾想中午客人上门,立即就有人问起了那桌面上的花儿来。杜老板按照小姑娘说的,将一盆水仙花儿从十文加价到三十文,加上一个青花白瓷盘估价二十文,又因杜老板并不真心想卖,便将一盆花定以八十文的“高价”……只是杜老板怎么也没有想到,待中午客人上门,很快就有人问起桌上水仙儿花。听说卖价八十文,却是犹豫都不曾,才上菜的功夫,四盆花儿俱是被人买了去。

“老罗啊。你最好真有重要的消息报给本王。”靖王倒了一杯酒,口中道:“不然,打扰了本王和轩公子难得的相聚时光,别怪本王将你丢进湖里洗洗脑子。”

说的就像他此时正和宋景轩多旖旎香艳似的。

罗仲达脑门青筋跳了跳,眼角余光偷瞧一眼宋景和,见宋景和风姿如玉不动如山。心中对他再生敬佩之意,而后正了正神色,将那绸布卷往前呈了呈,见靖王和宋景轩二人之间的桌面上洒满了美酒,潺潺几乎成了小溪。怎么也不敢将手中之物往那桌面上放下去,只能低头道:“回王爷,刚刚韩清元前来拜见王爷,给王爷送了韩家的心意。”

“就这事儿?”靖王撇了一眼他手中之物,慵懒地叹息道:“老罗啊,本王记得你好像不会水,是只旱鸭子?”

这就是对罗仲达为这种小事来烦他而不满了。

碧湖的水不算特别深,但此时香榭正在湖中心漂浮,若是从此处被丢下去,以罗仲达那不算高大的体型,只怕很快就会沉底儿了。

罗仲达额头冒出一阵冷汗,不敢再卖关子,忙道:“请王爷看看这份心意再踢属下不迟。”

桌面上无法放,罗仲达让同喜和碎玉过来各执一方,将那绸布解开,当先展开了那副简图,对靖王请示道:“王爷请看,若以此图制成屏风,以贺万寿之用,是不是十分有心?”

靖王眼睛眯了眯,招手道:“你拿近些。”

他眯着眼观看了一会儿,微一颔,问道:“这是韩家人送来的?倒是有些意思。”

罗仲达可是知道自己这位主子,说踢他下湖,就会一定踢他下湖,看着他灌半肚子水,才肯让人捞他的。如果他不能让王爷满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