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见了面,花袭人让老掌柜开了后面的院子,二人到院子中的桌椅上分别坐下了。

真是失败。

“那国子监在哪里你知道吗?”

“哦,小奎是个机灵的。”花袭人点头道。

没多久,水滚开了。

俊郎君豪放不羁,俏美人冰冷狠辣……又有近距离的真人热血打斗可供观看,花袭人很快就瞧的如醉如痴。

花袭人一反常态,脆声争执道:“娘,我又没说错!伏牛山上被雷劈焦的大树又不是一颗两颗!这十里八村的人,谁敢在雷雨天往那山上去!”

韩丽娘幽幽道:“可是,若我能学到她的本事,咱们家就再不会被人在背后议论了。”

“伏牛山不高,大约有些野鸡野兔之类的吧。两位这是想去打猎?”韩清元道:“这个季节,正是野物体膘最肥的时候,打猎倒也合适。若是两位公子想去,还请将公子的几名护卫带上,以防万一。”

一根红绳从其中的一个小孔中穿过去,跟着轻风微微飘着。

相反的,她每日日出之时过来巡视,目的也只在为了练功。至于打理花草什么的……不过是一个念头便能妥妥的顺便给完成了,需要她费什么心神吗?

花袭人收了神,一边应声往地头走,一边问道:“贵人?贵人怎么到咱们这里来啦?”

他沉默,靖王也是好整以暇。

第一批二十盆梅花盆送到杜家酒楼,反应良好,但卖的并不快。不过,很快杜家楼就让人送来消息,说京城有一笔一百盆梅花盆和三百盆水仙的订单,已经给了三成定金,要求送货到京城。

杜梦娇羞涩地笑了笑,便指着几样布匹,让掌柜算账。柳叶儿没有她那么大方,只拣了两样最喜欢的,一样花色庄重些给自己娘,一样活泼一些,给自己。

毕竟,她如今在乡邻们眼中是公认的有钱,若是韩家和她并无一点改变,总要让人背后议论纷纷。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韩清元的心思自然便跟着沉静下来。

韩母闻十分欣慰,先是安抚韩丽娘道:“就是亲姐妹之间,还有吵架闹别扭的时候呢。你同你花妹妹之间,不过都是些小矛盾,过段时间再回想起来,便是可以用来说笑打趣的事儿,算不上什么了。”

四邻都让开道来,也都纷纷安慰韩清元道:“是啊是啊,清元哥儿才多大?以后有的是机会呢……别丧气,啊?咱们大柳乡的男儿们,个个都是好样儿的,一次没中算什么……”

花袭人歪头想了一想,退后一步并未接柳成思还回来的银钱,跺脚脆生生地道:“我说了要将这五百两花掉的,怎么能反悔呢?”她说罢,迫开人群走到柳家宗族族长面前,行礼道:“族长,两百两银子,便用在村里的学堂中去……将那几间房子翻翻新,再请一个先生,多买些几本书,也好让小孩子们都有机会认得字。”

靖王很有钱。

不要白不要!

宋景轩深深地看了花袭人几眼,却见她一直笑意盈盈,半点不为所动,一副歪着头看着他等他付款的样子,眼中还写道“你不会后悔了吧”这样的意思……他冷冷地道:“同喜。”

美人儿如此惹眼,很快就被早起的勤劳村民现,一番目瞪口呆之后,纷纷缀在美人儿身后。

花袭人不想看到那样伤人的场景出现。

直到花袭人交待完毕,同县城来的伙计们告别,目送载满鲜花的马车稳稳地驶出韩家院门,驶向平整的道路之时,一群妇人们都还在说话。

村里稍显贫困人家看到村口有县里的车队来,就赶紧一起跟了过来,而后自了选出了五个人,顺着花袭人的指点,开始将那些盆花从地上挪到敞口的四轮马车上去。

“她才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抵消了救命大恩不说,还反过来要我们都对她感激涕零吗?您还有意让哥哥娶了她!哥哥呢,更是将她心疼的什么似了!总觉得是我们家亏了她!真是的!”韩丽娘撇了一撇嘴,道:“若是娘您愿意答应孟大娘娶柳叶儿,孟大娘绝对愿意供哥哥读书开销!什么多余的话都不会说的!”

果然,柳成志从路旁边的那颗百年老柳树下慢慢挪了出来。他满面通红,对上花袭人无奈地目光有些手足无措,期期艾艾地道:“花妹妹,你现我了……”

那眉,那眼,那肌肤,那唇,那……花袭人直看的眼睛不会眨,小手颤颤悠悠地就摸到了美人略显惨白惹人怜爱又勾人的唇线,轻轻地描摹几遍。

如此环境,那些文人风雅读书人怎么能不喜欢?杜老板一边暗中责怪为何自己早没有想起这一点来,一边又心中暗想:那小姑娘当真灵巧,若是她隔日再来,定要再向她买上几盆花儿摆上才好。

韩母面露怅然,道:“且不说花袭人她是不是我能管束的住的……”见韩清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更恼怒了些,韩母摆摆手,打断韩清元欲辩驳出口的话,缓缓起身,走到里屋,打开了那个放置牌位的柜子。

韩清元看这韩母向牌位一拜之后,声音嘶哑,道:“娘,我并没有忘记父亲的仇。”

“但是,娘,我是不知道您想替我娶一个怎样的人……但是,娘,您怎么就不明白,靖王他还欠着花妹妹的救命之恩呢!而一个救命之恩,怎么能是投放在其他人身上的一个国子监的名额就能抵消的了的!若说对儿子有帮助,花妹妹将来能给儿子的帮助也绝不会少了!”

见了家族牌位,韩清元心头的热血冷静下了许多。

今日的他,已经不是当初乡下那个只知道傻读书的小秀才了。在国子监学习这么久,他大约已经开始能够触摸到韩母的想法——

她的母亲,应该是为了他的前程所考虑,准备有合适的机会,替他结一门贵亲吧!

所以此时,他稍一冷静下来,就点出了花袭人背后的好处来。

韩母闻抿了抿唇。

片刻之后,她开了口,语欣慰,道:“你能这样想,显然是长成了许多……不错,娘想要跟你说的是,娘的确不再想将你和花袭人结成一对了……”

“她不嫁给你,依旧会是韩家的养女;你还是她的义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能带来的所有的好处,自然都依旧要恩惠在你身上……而你则可以另外结一门好亲事,拥有另外一份支持。”韩母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平,仿佛不含有任何绪,显得分外冷冽。

韩清元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他从来不晓得,他那和蔼聪慧的母亲,他一向敬重的母亲,能为了利益,算计到这种地步。

这样的韩母,让韩清元觉得陌生的很,一时间震惊、不解之中又夹杂着许多的绪,让他都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韩母不为所动,缓缓地道:“你不是一直想问,韩家到底有什么样的来头么?娘今日就告诉你吧。”

说着,韩母便开始从那衣柜之中,一个个地开始往外拿牌位。

很快,拿出来的牌位就摆满了大半个方桌,黑黝黝的,一个个“韩氏某某”之位,恍惚间化作了一张张没有口鼻五官的人脸,朝着韩清元压迫过来,让韩清元不禁头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