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蓦地一松,又腾地收紧,像抱住浮木般,他没好气咬咬牙:“谁说的,真是胡说八道!”真是欲盖弥彰。

无奈地不理两人,我面对巳蛇,然后若有似无地问了问子夜,道:“对了,子夜昨晚好像不在客栈啊。”

不久之后,仲宇的死讯传到白玉宫,须臾,一名看上去非常有权势的官员带了一堆士兵把静堂围的是水泄不通,作为第一个现死者的我,自然是要被盘问一番,尤其是我还拿着凶器,其中一名长着羊角胡,身着靛长袍的官员自是把我当成了怀疑对象。

小心脏噗噗乱跳,快蹦出喉咙了。好一会儿,紧张的绪才缓了一半,我摸摸胸口,依然惊魂未定对他说:“巳蛇大哥,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出现在我身后啊。”

觉得尴尬,我抓抓脑袋,没理月洺身边的拥月,随后见桌上有吃的,我便叫了一碗米饭,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看这独占欲,要是我说我昨晚睡在巳蛇腿上你岂不是要把我皮给剥了?

白玉宫,顾名思义,这个宫殿都是用汉白玉砌成的,雕梁画栋,处处精致,美不胜收,但是最吸引我的,还是宫殿内雪一般盛开的玉簪花,走到之处,香气宜人。我低头看着这些花,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于是对走在前面的星寅说:“据说这些玉簪花是人王为了纪念自己的人所栽种的。”

“嗯!真的没有了!”

于是来到一家叫做“静堂”的客栈,名字取得这么古色古香是有来头的,大约三十几年前,这间店貌似是由某王公贵胄投资,为了附庸风雅,他出消息,让人给客栈取名字,后来有个书生便根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思之,不能奋飞”取了“静”二字,旨在表示自己怀才不遇,希望得到器重,后来果然得到重用,于是这间客栈便声名鹊起,门庭若市,无数文人墨客与有识之士都喜欢来这里,就连王贵公亲都经常在这会友。

这时,仓狸突然单手捉住我的肩膀,喊住我:“等等,刘辰。”

若不是上辈子他是月洺的盟友,我打死也不会帮他成为人王,尽管他的确是上天指定的人王,但他的行事实在令人指,记得那时候他一上台就弄死了一大票前臣,不仅如此,也不知他对魔界是不是有偏见,竟然开始在人族之内大肆虐杀魔族人,弄得本就关系僵持的魔族与人族自此之后势如水火。

巳蛇?那另一个人会是谁呢?心痒痒的,不由得又走近几步。

“你休得乱说!”怒声狂吼,几乎要把我的耳朵喊聋,仓狸的脸倏地贴得跟近,薄薄的唇在动,好似非常紧张地在吐气,“你……你可不许跟我哥瞎说!”

这是什么剧开展啊!

“问路会问到这种地方么?!”这么拙劣的谎他自然不信,用手戳我脸颊。

这是位于人界边缘的小城镇。跟神界以及其它界一样,人界也由自己的王统治,而人王居住在非常靠近神界的华都,以前有幸去过几次,这块大陆中的神、魔、鬼、人四界,就属人族跟神族的关系特别密切。

放下手,不知为何,他望着我的脸居然有些红,然后猛地转身走了几步,突然,他回过头,看了看我,我吓一跳,警惕望着他。

“他是我的人。”不耐烦地回一句。

难道是我死去的怨气太重感动了上苍?让我重来一次?

可是如今沦为炮灰,金手指什么的早就欠费了,更别说开挂,这是主角才有的技能啊!

正说着,子夜和月洺他们谈完事了,刚好走过后花园,现我跟星寅在下棋,便好奇地走过来看,月洺身后的重剑一看我这边的棋,不自禁冷道:“你也输得太难看了吧?”

白他一眼,不想说话,但他旁边的拥月却欢喜地看着我,连连点头谢道:“刘大哥,上次的事,真的非常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不用谢。”缓缓起身,刚好碰上月洺温和的目光,他直视着我,向我微微一笑,温柔得就像冬日的阳光,一刹那,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流泻出来,翻涌起记忆的浪花,冲刷着好像还在昨天的记忆。

月洺说:“刘辰兄一番肺腑之,使得我等豁然开朗,我亦洗刷了嫌疑,所以特来感谢。”

如此客套而疏远的话,使我从回忆中惊醒,徒留下几分怅然。

“小辰?”星寅见我失神,便扯了扯我的衣袖,扬起下巴,好奇地看着我。

子夜一直没有出声,静静看着期盼,突然之间,他露出非常震惊的神,鹰一样的视线霍地凝望过来,胸口仿佛猛地抽搐了一下,我耸肩,顺手弄乱了棋盘,摇头说道:“随便下下而已。”

子夜翘唇问:“你会下棋。”

“会一些。”我敷衍应和。

“有时间跟我对弈一盘如何?”

继续敷衍笑笑,我站起身,答道:“等哪天有空先吧。”随后看了看他们几人,没见到仓狸,便问道:“仓狸呢?”

“仓狸跟巳蛇有些事,暂时出去了。”月洺回答。

闻,我愣了一下,默默点头,微微作揖对他们说:“看几位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先告退了。”

之后便扯着星寅逃也似的跑了。

一声不吭带着星寅在外面的大街闲逛,从街头直直走到巷尾,眼看前面树下有个白胡须佝偻背脊的老人家在卖螃蟹,突然嘴馋,于是就过去问螃蟹怎么卖,谁知老人竟是瞎子,耳朵也聋,我没办法,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心想大概能换三只螃蟹,于是便塞到老人手里。

“老人家,我要三只螃蟹,这些钱您收好。”我大声地说。

老人家接过我那点点钱,随意在手里摸了几下,然后点了点头,竟然把整框螃蟹都给了我,然后就要走。

“那个,老人家……”我跟在后面叫,可他没有回头。

于是只好回去,现星寅在小心翼翼地属螃蟹,于是蹲回去,笑着问他:“星寅喜欢吃螃蟹吗?”

抬头,星寅看了看我,摇头道:“没吃过。”然后就被螃蟹夹住手了。

“啊啊啊啊!”他没喊,我倒叫出声,连忙给他取下夹手的螃蟹,望着他受伤流血的食指,我顺势就给他放进嘴里,吸吮起来。血的味道弥散在唇齿之间,我有些心疼,又给他擦了擦,说:“待会儿得找些水草把螃蟹捆起来,省得又夹人!”

“捆起来?”他好奇。

我揉揉他的小脑袋,笑着说:“捆起来才好下锅呀,待会儿咱们去水边找些芦苇草什么的,我教你捆螃蟹,好不好?”

眨眨紫色的眼珠子,星寅点点头,似乎有些异样的躲闪,他轻声答道:“嗯。”

于是提着篮子到了河边,时值黄昏,天边的云宛如火烧似的染红了半边云霞,我采集了一些芦苇草,抬起头,看着天边的云彩和民居家升起的袅袅白烟,然后一个一个捆起螃蟹。星寅学得很快,低下头,静静的捆螃蟹,霞光的侧面剪影柔和而恬静,或许是因为星寅文静乖巧的性格,每次跟他在一起,我的心都会很宁静。

“星寅,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也许是无聊,我开口问。

愣了愣,星寅很快恢复动作,他摇摇头。

沉默半晌,我问:“你娘呢?”

“我出生不久之后就被魔族处死了。”淡淡的语气,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

手里的动作停下,我轻咬了咬唇,心中骂自己又乱说话,然后主动挪了过去,伸手揽住他的肩膀,眼睛乱瞟,干咳几声之后对他说:“我说,那个……星寅,要是你不嫌弃,就当我弟弟吧。”

微微抬头,星寅不解:“弟弟?”

“虽然知道你可能比我大,但是你现在这样,又没地方可去,如果你愿意,在你恢复力量之前,就待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说完,忽然觉着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于是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望着别处,揉鼻子说,“不过要是你不愿意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