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不会去白玉宫,心里一块石头落下,跟着进了屋,现那个叫拥月的不晓得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他身着浅蓝色长袍,头仔细束起,腮颊微微泛红,坐在月洺的右手边,见我进来,一双含水的眼睛小心瞅着我。

“谁让你大清早的吓我!”我不甘示弱反驳。

当然了,也不是我想骗他,但我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神子的身份,也不想再卷入那些血腥的夺位争斗之中,我宁愿一辈子做个简单有点儿狡诈的小跟班,总好过被虐到心塞还死不瞑目吧?

“怎么样?”仓狸用手指戳戳呆的我的脸颊,得意地说道,“没有那股讨厌的味道了吧?”

“……”

“哦。”算了,去华都便去吧,反正星寅貌似也要去。

我抽抽嘴角,心想这男人倒也挺机智,于是立马摆手说:“您哪儿的话,我根本就没有挤兑您的意思!”当然,也没有跟你走的意思。

再往前走,突然的,我听见前面外廊有两个人在说话。

谁知仓狸听见后,竟然狠狠瞪我一眼,比我还生气,面红耳赤地恼道:“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娶别人……我从小就喜欢……”说到一半就说不出口了。

抬头看了看他哥,然后望着碗里的鸡腿,我顿时悲从中来。

“你这么护着他,他是谁啊?认识你?”敏感的,仓狸用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眼神看过来,恶狠狠地露出一口白牙,话却酸溜溜的。

悻悻然摊开手,我叹了口气说:“是是是。”既然不说我就不问了,反正有时候知道越多死得越早,对此我可是深有体会,所以我现在宁愿当个坐吃等死的糊涂蛋。

“你摸过我的脸!”跺脚,仓狸真的是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我思索半天也晓不得他到底是气什么,为了不继续制造矛盾,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悦回头,美男挑眉,道:“还有什么事?”

这次我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我冤,当初是谁没脸没皮硬要说我是神子的,拆台子要不要这么娴熟这么快!

“仓狸生气了?”我有些不安。

叹息,巳蛇转脸过来,无奈地咬唇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仓狸的脾气。”随后若有似无地瞥到星寅脸上,“何况这个魔族孩子长得这样好看,仓狸嫉妒也无可厚非。”

听他这样说,我便马上摇头辩解:“巳蛇,你误会了。”

“误会?”巳蛇斜眼看我。

点头,我抿了抿唇,长吁一口气,苦笑着道:“仓狸不会为我嫉妒的。”

“为何?”

“呃,他又不喜欢我。”挠头说出这段话,我老实地抬起双眸,对上他的,“虽然往日开玩笑,不过我还是不希望巳蛇或者别人误会的好,省得仓狸之后又生气。”

“那你……”奇怪的停顿,“可曾喜欢过他?”眼神多了几分询问的意思。

我眨眨眼,望着面色突然缓下来的巳蛇,心里忽地有些疼,但我依然坚持说道:“他对我不错,但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没别的意思。”

因为仓狸喜欢的是你,我插一脚算什么。

况且,我觉着巳蛇貌似也喜欢仓狸也不一定。

心里突然冒出这诡异的念头,尽管知道巳蛇跟子夜是人关系,但瞧子夜那纨绔子弟的模样,跟谁也许都不是真心的,加之巳蛇也许只是作为人质,被迫跟着子夜,说不定巳蛇心里还非常讨厌子夜。

如果他喜欢仓狸,仓狸也喜欢他……想到这里,心里蓦地有点儿不痛快,而这时,星寅轻轻晃了晃我的手。

“怎么了,星寅?”我低头问。

抬起紫色的大眼睛,星寅没说话,只轻轻贴在我手臂上,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也许是累了。”巳蛇在旁说道,“我们快回去吧。”他的目光落在星寅身上,脸色静谧得有些奇怪。

点了点头,我顺势在星寅面前蹲了下来,星寅眨眨眼,不解看我,我兀自抓住他的手,让他贴着我的背脊,催促道:“快上来,我背你。”

星寅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爬了上来,两手攀着我的肩膀,动作生疏,然而没走两步,兴许是太累,他睡着了,脑袋紧紧贴着我的后背,呼吸均匀,我怕他摔了,小心攀紧他的臀,走得很稳。

巳蛇轻轻回头看着我,突然笑着说:“小辰辰,你很宝贝这孩子。”

“他是我弟弟嘛。”我打着哈哈,随后,想到星寅之前说的,于是低声询问:“巳蛇,人界是不是开始扑杀魔族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街道旁的民居也灭了灯火,只剩一些隐约的灯火。

倏地停住脚步,巳蛇回过头,夜的光晕印在他的侧脸,他凝望着我,叹了口气,问道:“你是因为那个孩子才问的么。”应该是注意到了星寅脸上的被打的淤痕。

聪明人不说废话,我老实回答:“是的,方才见到星寅之时,他正被人追打。”而后直面对着巳蛇,“不知道子夜那里知不知道什么。”

别人不晓得,我知道的非常清楚,当年子夜即位后,立即开始了对魔族的屠杀。

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子夜这个人……我对他总有种生理上的厌恶。

默默收回视线,黑色头遮住了半边脸,巳蛇轻轻避开我,说:“人王被杀,魔族受到猜忌,或许是民间那些自诩为正义的家伙所为吧。”语气之中,有些幽幽的错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移开的目光,似乎也告知了我什么。

心知肚明,没必要再问下去,我冲他笑了笑,转开话题,说道:“别说这些了,我们回去吧。”

转过头,我的笑容缓缓敛去,再走几步,现街道边栽种的玉簪花不晓得什么时候被人移除一空,夜色下的华都,异常凄冷。

后背的星寅睡得很熟,我不忍吵醒他,回到客栈后,临时让跑堂的给加了一间房安置星寅。我注意到,星寅的房间,就在那个杀人房间的旁边。由于考虑到仓狸也许睡了,而且星寅还受着伤,于是我决定留下来陪他。

临到半夜,辗转反侧快一个时辰的我从地板上爬起,望了望床榻上安然入眠的星寅,我沉了沉气,也不知怎么的,竟然鬼使神差来到那个杀人的房间门口。我伸手轻轻推了推,门没上锁。

屋内有种诡异的气味扑鼻而来,我蹙额,抬起头,缓缓靠近那条垂下来的半透明幔帐,站在它面前,我咽了咽口水,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伸手打了开来——

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幔帐后面,没有尸体,也没有死人。

只有,满满一片的玉簪花。

低头拾起一片玉簪花,我忽然望见地上的夜光反映出一道黑影,心底一寒,我睁大眼,倒抽一口冷气猛然转身,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黑衣人,他蒙着脸,而且他手持匕,狠狠朝我扎来!

黯淡的夜色下,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的轮廓,是个高大的男子,眼中充满杀意。

他是谁?莫非是上次把我扔到魔冢的家伙?!

可笑如今脑子里竟然想着这个而不是逃命,而当我反应过来只是,已经为时已晚,带着冷光的匕已经朝我而来,甚至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

我以为我完蛋了。

但是刀子竟然在距离我眉间只剩一寸的地方停下了,我大惊,而他却仿佛一点都不惊讶,松手退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究竟是何方圣神。”

何方神圣?

而这时我才现,我身上的衣服突然变成了两片坚硬黑翼,挡在面前保护了我,而那人的刀子就狠狠扎在上头,却毫无损伤,随后黑翼宛如活了似的,将那把匕放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只全身黑色的猫,赤目獠牙,张牙舞爪,用力朝那人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