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歌笑笑:“这就好。”

苍冽冰冷的眸中却几不可察地闪过一缕幽光,以他常年习武的眼光看来,这一作不是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就能做出来的,而是要经过潜心研究,才能开出来的。

左思右想了半天,在两人越恐惧的眼神中,莫天涵清了清嗓子,唱开了。

颇有点恼火地睐了笙儿一眼,莫天涵眸中闪着绿油油的光芒,开始诱拐:“你真的相信随神医的话,你真的认为我清醒过来的十二个时辰内不能喝水?笙儿,我和他的过节你不是不知道,他就算借此机会来报复我也没什么好奇怪。”

莫天涵一惊,深深拧起了眉头,继续操着干涩的嗓子问道:“怎么回事?”

离扬微愣,随即笑道:“再这样下去,莫非郡主就不会得风湿了么?”

擦了擦被雨水模糊的眼睛,莫天涵抬头看向终于听见她心中呼唤的苍天。

“你不是神医么?救死扶伤不是你的天职么?你难道忍心看着一个伤重的人在你家外面不治身亡?这不是砸你的招牌么!”

“郡……主……”似是察觉到莫天涵内心深处的忧虑,几乎已经没有力气撑起眼皮的岩歌,费尽全身气力,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你,不是……要……要……说,故事……么……”

莫天涵猛地握住岩歌冰冷的手,清晰过来的眼中,闪着灼灼地坚定:“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岩歌剑眉拧起,焦急的口吻中多了几分怒意:“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快走!”说着又用劲拉扯莫天涵。

苍冽目不转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让莫天涵不得不怀疑,前方的美人堆中是不是有他的相好。八卦地顺着苍冽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棵千年歪脖树。

莫天涵伸手摸了摸嘴角,怕自己真的流出口水,再看看一脸有所思的岩歌三人,笑道:“其实在你们的爱人眼中,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最美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这么想着,莫天涵便稍稍上前两步,非常中肯地点点头道:“是啊,中了这个毒,不仅是没有了拨动琴弦的力气,更是被洗涤了记忆,某些不重要的东西,都记不得了。”随即满脸疑惑地皱起眉头,诚恳地问道:“你哪位啊?”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种话,或许是她被离扬带走时的担忧眼神;或许是在皇帝床前,她神色肃穆的坚定誓言;或许是红肿的双眼流露出的那一抹孤寂抱怨。

莫天涵跪直身子,满脸坚定的肃声道:“皇上请放心,天涵绝对不会让您失望!今天在皇上和众位大人面前,天涵誓,再也不会任性胡为,此番回去便会放不愿意呆在郡主府的男侍们自由,从今而后,天涵也不会再纳宠侍!”

莫天涵浑身一个哆嗦,小心肝被吓得噗通乱跳,抬着迷朦的双眼朝声源处看去,一片黄悠悠,什么也看不清楚,赶紧用衣袖擦擦被泪水模糊的眼睛,这才正视到让她哭了半天的主儿。

离扬瞪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看了莫天涵良久,才露出阳光一笑:“如此就好,我还差点以为郡主是不想来见我,才装出这么一副虚弱的模样呢。”

他斜靠在宫殿朱红色的门框上,双手轻轻环在胸前,一条腿微微曲起,柔顺的长简单地束在身侧,额上刘海随意飘动,深蓝色的长衫穿在身上,几分闲雅,似乎周遭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闭着眼睛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同轻轻掠过的春风渐渐融和。

苍冽一上车就面无表情地靠着几案下方的厢壁而坐,看来那里应是他的“专属座位”。而被莫天涵一起叫上车的那个小白脸家奴,则是在靠近车尾的地方紧张兮兮地跪坐着,一路上都不敢抬头看莫天涵一眼。

莫天涵狠狠瞪了家奴一眼,家奴急忙点头称是,哆嗦着跑到房间的另一角,在那硕大的三个大衣柜里捣腾起来。

莫天涵兴奋地抓住车门,身后却有人猛然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上车,恶狠狠地转头,现那人很是眼熟,还穿着一套古装,墨蓝色的长衫在风中和柔软的丝一同飘荡。莫天涵挣了挣手臂,没有挣开,正要飙,那人已端了一碗芝麻糊搁在她眼前,冷冰冰地说道:“郡主,喝药。”

苍冽脚下不出声地走到床畔,轻睐了莫天涵一眼,冷漠的眼中染上几分不自在:“岩歌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回到他的院子沐浴更衣,不过在即将出门前却打开暗格拿了一粒药丸。”

“啊!”一声惨哼,莫天涵轻轻抽出筷子,迅捂住自己的左脸,好痛!好痛!这该死的筷子怎么这般坚硬!

苍冽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没有回答,彷佛真的成了一尊有心跳、能呼吸的雕像。

齐王的势力逐渐坐大,那颗作为臣子的心也渐渐不安分,已经不能够满足一个王爷,一个外姓王爷所能享受的一切。

莫天涵舒服地靠了一会儿,见苍冽还没有动静,不由轻笑道:“只是去拿几本书,应该不会离开我身边太长时间吧,而且你不是也可以吩咐其他人代劳么?”听听,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俩感情深厚得舍不得离开彼此身边哪怕是半秒钟似的。

听说她昏迷了三天三夜,而苍冽也因为她中毒这件事极度自责,怪自己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就导致了现在半步也不肯离开、半分钟也不去休息的局面。

“真的?”莫天涵不死心。

“一会儿派人把府中起草文书的人给我叫来。”刚走离牢房不远,莫天涵便开口说道。

苍冽冷眸略凝:“郡主要起草什么文书?”

莫天涵轻笑道:“血屠宫给我送了份这么大的礼,我自然要给人家回礼啊。礼尚往来,才不会显得我们郡主府寒碜。”

苍冽冷眉微拧,正想问是什么礼,却瞥见莫天涵呼痛地捂住了心口,忙道:“怎么了?”

莫天涵揉着自己的心口,可怜巴巴地看苍冽一眼,说道:“刚才保证的时候,用力过猛。”

苍冽一呆,随即在莫天涵转过头没有看见的地方,冰冷的薄唇几不可见地勾起一抹弧线,如暖阳破冰般,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