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涵无奈地斜睨他一样,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较劲儿,而且照目前的情式看来,自己和岩歌的性命都还吊在他那仿佛钢琴家的纤长双手上,这个对端仪郡主讳莫仇深的人,是委实得罪不起的。

离扬回过头,轻笑道:“郡主不喜欢我在这里陪你?”

老天爷啊,你到底还要下到什么时候啊?你就行行好,不要再下了吧!你就慈悲赐给她一块干爽吧!她下辈子一定以身相许作为报答!

莫天涵继续不理:“我真的真的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暂时不要生气,快出来救人吧!我求求你了。”

“我……”莫天涵轻睨着苍冽,“我,没有很担心。”抓住岩歌的手,却不由自主收紧。

莫天涵浑身一震,涣散的眼中,焦距渐渐重聚,横扫了围在一旁的众人一眼,怒道:“都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大夫!”

岩歌一把拉起对着战场愣的莫天涵,焦急地催促道。

金光闪啊闪,忽地闪出一张手绢,在她眼前飘啊飘。顺着手绢看上去,苍冽那张面无表情的酷脸离得她远远的,白色的丝质手绢被挑在剑尖上,送到她面前,彷佛觉得再稍微靠近她一点,会很丢脸似的。

莫天涵轻轻一笑道:“岩歌嘛,我想恐怕是在全身心投入,认认真真给你心爱的人吹奏长箫的时候最美了吧。”

他有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瓜子脸,挺直的鼻,眼角微微下垂,轻轻闪动着碧色的眸中漾着厚重地讥诮,略略勾起的薄唇上挂正着嘲讽地鄙视。

莫天涵眯起的眼睛瞬间撑到最大,低声惊呼道:“你看见了!你悄悄跟了进去?”

莫天涵睁着一双水滢滢地眼眸,充满感情地说道:“其他人相不相信涵儿都无所谓,只要阿叔相信,涵儿就心满意足了。”

这厢莫天涵沉浸在久违的惊声哭泣中欲罢不能,心中把同洋葱有亲戚关系的东西问候了个遍,眯缝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瞄了瞄左近,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见好就收,头上倏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离扬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低声惊呼道:“郡主身中剧毒!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向郡主下毒?”

她如此高调的渲染自己虚弱,渲染自己中毒未清,就是想借着几乎所有朝臣都进宫看皇帝的当口,当众宣布自己重生,宣布自己已经和曾经完全不同,趁机在所有朝臣心中为将来一步步扭转端仪郡主的形象,埋下一颗种子。

莫天涵斜靠在软榻上,用手支在唇边,防止自己的口水不小心滑落下来。有了这辆车,万一真的到了跑路的时候,也不用风餐露宿了吧。

莫天涵胸膛急剧起伏,似是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吩咐道:“你立刻去给本郡主取一件素色的衣衫,越素雅越好,越简单越好,但不能是白色。”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莫天涵不知道苍冽是真的去休息了,还是藏在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继续守护的任务,她也无暇顾及,只是将自己陷入柔软的被褥,脑中翻腾着目前的糟糕处境,慢慢闭上了眼睛。

“郡主刚才是真的毒?”阴影中传来一如往常的冰冷声音。

莫天涵盯着渐已停下舞姿的纱帐呆滞,心中震惊无比,她只知道苍冽是个高手,却不知他竟然会高到这种,她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离开的程度!天哪,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啊,要是外面的很多人都会这种高来高去的功夫,那她还要不要继续混下去啊?

岩歌轻轻挣出莫天涵的拥抱,灿烂一笑道:“那请郡主稍待,岩歌这就去吩咐厨房给郡主准备几个清爽的菜品。”言罢,在莫天涵极度期待的眼神中,从容地走了出去。

莫姓王爷自第二代皇帝开始削藩就纷纷凋零,齐王却凭借当年在军中建立的威信,暗地里展了不少势力。当今皇帝的兄弟只有她爹一个,已经于五年前阵亡,而且皇帝又膝下无嗣,如今朝野上下,最纯正的皇室血脉就只剩下她一个!这个国家男女又如此平等,女帝同男帝一般,享有相同的尊荣,只要惟天皇帝挂点,她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哦,原来如此。”莫天涵一脸恍然,随即咧嘴一笑,“那么你能不能给我拿几本书来,让我打打时间,否则再在床上躺个两天,我真的会霉。”言罢,她自顾自地拿两个枕头垫在腰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

不不不,不可能!这是比穿越还让她更想要撞墙的事情啊!

莫天涵张了张嘴巴,有种崩溃的感觉,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不安,吞了口唾沫,看着面前这张比女人还要艳丽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觉得痛?”

“岩歌,岩歌?你怎么样?”莫天涵见岩歌一脸惨白,满头大汗,不由紧皱起了眉头。

岩歌疲惫地张开那双有些失去色彩的水色眼眸,从眼缝看到是莫天涵,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却也再次禁不住闷哼出声:“哼……”

“随神医!随神医!你快来看看啊!”见岩歌此等模样,莫天涵朝后堂的方向吼开了。

通往后堂的门紧闭,没有半点反应。

莫天涵焦急地咬着牙,叫道:“随玉阶,你快来看看岩歌他到底是怎么了?随玉阶!”

屋内一片沉默,就在莫天涵耐不住性子,准备命令笙儿去砸后堂大门的时候,后堂的门内传来了随玉阶不耐烦的声音。

“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不就是药物起作用,解药和毒药相互碰撞吞噬的正常反应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吵就统统给我滚出去!”

“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缓解的方法?”莫天涵急问。

随玉阶冷笑:“你还要什么缓解的方法?嘿嘿,要是这点小小的痛都忍受不了,那算是什么男人!哼!”带着鄙视的口气冷哼一声,后堂沉静了下来。

莫天涵看着极其隐忍的岩歌,根本不相信这只是“小小”的痛!岩歌在被人捅了一刀,身中剧毒的情况下都能一声不吭,还给她一路保持微笑,可见他相当硬气。而现在却连连闷哼,铁定是痛得狠了。

莫天涵焦躁地捏着手,咬着嘴唇,若不是随玉阶喜怒无常,得罪不起,她非得去要一包安眠?给岩歌服下,把他的意识强行抽离不可!

岩歌迷朦着眼睛,瞅着在原地跳脚的莫天涵,费力地安慰道:“郡……主,我真的……没事,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瞅见岩歌强拉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莫天涵眼前一亮,既然岩歌被称为“乐圣”,更为了端仪郡主这个“知音”,心甘情愿在郡主府当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宠侍,他应该是喜欢音乐喜欢到颠狂吧?那么给他唱几歌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想来也会有点用吧!

于是莫天涵放缓了声音说道:“岩歌,我给你唱支歌吧。”

话音甫落,两人震惊。